淩小柔心中哀叫連連,她真心不想知道這個身體原本的事,更不想随随便便就多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王爺情郎。
當然,她還是要弄清楚這個男人的身份,就算不爲了弄清自己是誰,至少将來躲也要知道躲誰才是。至于打聽好之後,當然是抓緊時間逃出莫府了。
下定決心之後,淩小柔就對府裏的一切都留心,聽那些幫廚議論晚上要來莫府的貴客,淩小柔真是豎起耳朵聽。
可惜她都不知道的消息,這些幫廚也沒有個準信,看來還得去問問二小姐,說不定就能打聽出來。
晚飯因有外客,二小姐沒有入席,幾位庶出的小姐和公子的身份就更上不得前了。
隻是讓淩小柔做了幾個菜分别送到各自院中,而二小姐院中的菜就由淩小柔親自送去,若是往日淩小柔是能推就推掉,今日因有目的,菜送的很幹脆。
結果,剛到二小姐的院子,就見院子裏站了幾個丫鬟,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屋子裏隐約傳來二小姐發脾氣砸東西的聲音。
以往二小姐雖然不時會有些大小姐脾氣,多數時候都是綿軟的性子,淩小柔還真是第一次見她氣到摔東西,不用問了,能讓她氣成這樣的,八成是那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張五寶。
淩小柔拎着食盒站在院中,示意丫鬟進去給二小姐知會一聲,幾個丫鬟一個個比着誰的頭搖得更快,說什麽也不願去這個黴頭。
淩小柔無奈,隻能自力更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二小姐,晚飯送來了!”
屋子裏靜了片刻,接下來是二小姐和珍巧的驚呼,還有各種碎片碰撞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二小姐才在屋子裏道:“進來吧!”
淩小柔拎着食盒走進去,就看地上的碎片收拾的很幹淨,隻是還不幾汪水漬,桌子上面更是幹淨,連一隻茶碗都沒剩下。
莫紅錦有些難爲情地盯着淩小柔,期期艾艾地道:“淩曉,本小姐我……平日不這樣。”
淩小柔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平日在她面前二小姐還是很溫柔賢淑的,不管是裝的,還是本來就那樣,淩小柔真是第一次見二小姐發這麽大脾氣。
将食盒放在桌上,将裏面的六菜一湯拿出來,再配了一碗白米飯,“二小姐請用膳!”
莫紅錦坐在桌邊,瞧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卻怎麽也下不去筷子,最後歎了口氣,幹脆将筷子放下,“淩曉,小姐我心裏堵的慌,吃不下!”
淩小柔也不知是勸她吃,還是安慰她不要堵,想到她此來的目的,隻能換個話題問道:“二小姐,今日府裏來了客人,不知是何貴客?”
提到府裏的客人,莫紅錦臉都綠了,這才記起剛剛聽到的傳聞,“淩曉,小姐我怎麽聽人說你之前被那人輕薄了?”
淩小柔‘啊’了聲,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才多大會兒工夫,都傳到二小姐這了,看二小姐這臉色,想必是把那男人當情敵了。
一個女子的情敵是個男子,想想咋就那麽喜感?若是他們的共同目标不是她自己的話,淩小柔還真想大笑幾聲。
可面對二小姐好像被人奪了心愛之物的表情,淩小柔真心笑不出來,苦着臉道:“二小姐,你就别提了,那人是誰啊?整就是個抽風。”
莫紅錦看着淩小柔,許久之後才道:“我瞧着你怎麽變白了些?瞧着倒是比女子還要好看。”
淩小柔暗自心驚,之前她是故意曬黑裝扮成男人,後來太陽曬得少了,難免就要白過來,她這些日子一直沒閑下來,也就忽略了這個問題,真是夠粗心了。
見淩小柔沒接話,二小姐歎口氣,不無擔憂地道:“那人就是傳聞中戰無不勝的甯遠王,被他看上,也不知于你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淩小柔這回可真是驚吓住了,提别人她或許不知道,可甯遠王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與甯遠王同時知道的兩個人,一個是她曾經認爲的穿越同鄉表小姐,還有一個就是對她窮追不舍的賀樓二爺。
傳聞中甯遠王對表小姐一往情深,爲何會對她說那樣的話,做那樣的事?
想到甯遠王之前說的那句找得好辛苦,淩小柔不得不相信她跟甯遠王是舊識,而且從他不似作僞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自己很是用了情。
再聯想到之前與賀樓二爺的相遇,種種迹象都表明,她跟賀樓家這兄弟倆是認得的,隻是之前她被賀樓二爺的名聲吓到才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一個與賀樓家兄弟都認得,又能讓心裏隻有表小姐的甯遠王對她一臉深情,同樣有一身驚人廚藝,淩小柔覺得自己的身份呼之欲出了,可她偏偏沒有那段記憶,也不确定讓甯遠王用情很深的表小姐是不是自己了。
淩小柔整個人都呆呆的,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甯遠王了,就算她是表小姐,可她真不願随便嫁個不熟悉的人啊。
從二小姐這裏出來,淩小柔還渾渾噩噩的,即使聽别人在議論她被甯遠王在路上摟抱事件,她也有些無動于衷。
至于像二小姐後來說的張五寶家來提親,莫紅綢已替她應下張家的親事,她更是左耳聽、右耳冒,自己的事都愁不過來,哪還有心情去愁二小姐的事?
當然,同樣被她漏聽掉的還有二小姐壯士扼腕般地對她說的‘私奔’二字,不然她哪裏還有心情失魂落魄?早有多遠滾多遠了。
而在花廳裏,同桌用膳的甯遠王、莫紅綢與莫紅綢的準夫君慶生,三人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人找到了,悲的則是……淩小柔好似真不認得他們三個了。
吃着熟悉的味道,說着悲悲喜喜的話題,尤其是賀樓遠,那真是倍受打擊,好在人是找到了,知道她還好好地活着比什麽都好,隻要把人留在身邊,就是忘了他又如何?
他很有信心總有一天,大丫還會重新愛上他,成爲他的王妃。
慶生邊吃邊搖頭歎息,好久沒吃過這樣美味的食物了,他是真心想念表小姐,可表小姐怎麽就失憶了呢?之間還當淩小柔是因爲什麽事不便與他們相認,可經過幾天的試探,淩小柔是真不記得他們了。
這不,連王爺親自出馬也碰了個釘子,當時他可是就在旁邊躲着偷看,那又踢又掐的,他都替王爺疼。
莫紅綢一向性子就直來直往,一拍桌子,震的桌上杯盤跳了三跳,揚聲道:“你們這都是什麽表情?人找到了比什麽都好,我相信小柔兒總有一天會記起我們。就算記不起又如何?大不了重新認識就是了。”
一句話說的慶生的甯遠王都露出欽佩的目光,莫紅綢說的不錯,他們在這裏憂傷有什麽用?人能找到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就是不記得他們又有何關系?
賀樓遠揚頭喝下一杯酒,起身大步朝外走去,既然他的大丫不記得他了,他就要讓大丫重新記住,他相信就算大丫永遠都記不起從前的事,也會再次愛上他。
所以,打鐵要趁熱!
淩小柔剛剛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洗漱過後躺在床上,就聽外面有人敲門,淩小柔已經快要成了驚弓之鳥了,抱着被子坐起來,“誰?”
敲門聲停止,許久之後傳來一個悶悶的男聲:“是我!”
淩小柔後背頓時就冒出一層白毛汗,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大半夜的甯遠王跑到她門外敲門,她是開呢?還是不開呢?
若是開了,甯遠王進來又摟又抱,或是再做些出格的事,她根本就無力反抗。
若是不開……不說甯遠王激動之餘會不會踹門而入,被外面的人聽到大晚上甯遠王執着地敲她的門,這也好說不好聽。
看來還是得把他先打發了,之後她先逃了再說,至于她會不會真就是表小姐,那都是浮雲,暫時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在沒愛上任何人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想稀裏糊塗地把自己跟個男人綁在一起。
見淩小柔半天也沒開門,賀樓遠繼續敲門,淩小柔無奈地起身,走到門邊,“王爺,深更半夜的,你這樣……不好!”
賀樓遠手停在半空,“大丫,你把門開開,我有話同你說。”
淩小柔嘴角抽抽,大丫?這都是什麽名字?像是表小姐該起的名字嗎?或許她真不是表小姐呢。
不過,這門是說什麽都不能開。
“王爺,夜已深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行嗎?我做了一天的菜,真的很累!”
雖然隔着門,賀樓遠卻似乎看到淩小柔疲憊的臉龐,心中很是不忍,最後将手放下,“既是如此,大丫你先歇息,有什麽話,明日再說。”
淩小柔沒想到賀樓遠會如此好說話,之前準備扮可憐的話被吞回肚子裏,“多謝王爺體諒,王爺也早些歇下吧!”
外面沒有傳來賀樓遠的聲音,半點腳步聲都沒有,淩小柔也不知他是走了沒走,呆呆地靠在牆邊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