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看到張五寶和莫紅錦手上的銀子,她好像明白了什麽,既然銀子都接了,那就賣吧,實在做不出來就在份量上少點呗。
她也看出來張五寶不是存心買涼皮,就是爲了借由頭接近莫紅錦,他絕對不知道五十兩涼皮能買多少。
淩小柔算了下帳,一碗涼皮二十文,一兩銀子就是五十碗,這五十兩銀子不就是二千五百碗?光是做粉皮就得做一千二百五十張,一天她不做别的也做不出來。
想了想,勸道:“五公子,光吃涼皮也夠膩的,要不您再來點别的?”
張五寶看淩小柔是怎麽看都不順眼,完全是當成情敵再看,聽淩小柔問話就是一個眼刀過來,淩小柔摸摸鼻子退了一步,莫紅錦怒道:“瞪什麽瞪?問你來點别的不,不來就滾,我們不做你生意。”
張五寶見莫紅錦生氣了,趕緊答應,“來來,聽紅錦你的!”
于是,外面的攤子也不擺了,将張五寶關在門外,莫紅錦跟淩小柔去廚房,将爐竈生起,又弄了個地爐子,兩個竈同時用起來,一個蒸大盤大盤的馬蹄糕,一個做粉皮,那真是恨不得手腳并用了。
雖然莫紅錦初時手腳笨了點,後來慢慢也适應了,做出的東西也有模有樣,當一鍋鍋的馬蹄糕和涼皮被做出來就已經是下午了。
淩小柔又忙着将粉皮都切出來,莫紅錦則是将一塊塊切好的馬蹄糕裝桶,桶不夠的時候就打開門,讓張五寶去買了不少。
到最後也懶得數,不管夠不夠也就這麽地了,反正張五寶也不可能一塊一塊的馬蹄糕、一碗一碗的涼皮盛出來數。
招呼一聲張五寶,可以把他的東西帶走了。
張五寶總算能夠進到天井裏,結果一看地上擺的這些桶就有些傻眼,看來晚上全府上下都不用做飯,光吃這些都能飽。
好在涼皮一碗都不多,正常人要吃飽怎麽也得三、四張,涼糕的塊頭更小,但這數量想吃完也不太可能。
張五寶沒辦法隻能回府去喊人駕了馬車過來運東西,等回來還想跟莫紅錦說句話,莫紅錦卻躲進屋子裏臉都不露。
張五寶隻能歎着氣,讓人把東西都運走,臨走時深深地看了淩小柔一眼,“你好好對紅錦啊,不然别怪我讓你生不如死。”
淩小柔這心裏堵的,這一個個都怎麽了?說的她好像負心漢一樣,自己喜歡的女人就追呗,跟她說這話算什麽?
幹脆揚着下巴不去理張五寶,張五寶讨了個沒趣,憤憤地走人。
送走張五寶,這一天的生意也就不用再做,關起門淩小柔又和莫紅錦做出許多涼皮和馬蹄糕留着明日再賣。
送門回府時天已黑了下來,珍巧等在後院門前急的一腦袋汗,見到淩小柔和莫紅錦才松口氣,“二小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今兒一下午三小姐帶人過來五次,說是有話要與二小姐說。”
莫紅錦邊走邊皺眉,“她有何話要說?”
珍巧道:“三小姐沒說,不過奴婢無意中聽她的丫鬟蘭香提了一句,似乎外面都在傳二小姐與張家的婚事……”
莫紅錦頓住腳步,“張家?張五寶?”
珍巧也面色不好地點頭,“二小姐,這張家也太過分了,竟然在外造謠二小姐要嫁進張家,如今傳的街知巷聞,若是二小姐不應張家的婚事會不會影響了二小姐的閨譽?依奴婢看不如将此事禀明大小姐,讓大小姐回來給您做主?”
莫紅錦搖頭,“不必,大姐軍務繁忙,眼看又要成親了,此事還是不要驚動她的好,本小姐倒要看看張五寶是要鬧哪樁,哼,惹急了,本小姐要讓他知道知道,本小姐也不是軟柿子。”
淩小柔在旁聽的眼角直抽,原本好好的一對佳偶如今變成怨偶,算不算天意弄人?
莫紅錦沉思片刻,帶了幾分疑惑道:“你說我與張五寶的婚事傳的街知巷聞?”
珍巧點頭,“奴婢聽蘭香是這麽說的,想必不會有假吧?”
莫紅錦看向淩小柔,“淩曉,你我這幾日都在外面了,你可聽過這樣的閑話?”
淩小柔搖頭,“沒聽過,二小姐一直在門外擺攤,可曾聽過?”
莫紅錦也搖頭,“我也沒聽過,按說外面都傳開了,沒可能你我聽不到半點風聲才是。”
珍巧眼前一亮,“難道那些話是蘭香故意說出來給奴婢聽,好讓奴婢傳給二小姐?”
莫紅錦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畢竟若是被珍巧言中,蘭香造謠的動機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沒人會相信這是蘭香一人所爲,而作爲她的主子,三小姐無疑是嫌疑最大的那個。
若莫紅錦真如從前一般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聽到蘭香特意說出的謠言,一定會深信不疑,不管是選擇忍氣吞聲,還是選擇與張家撕破臉,最終都會爲了自己的名聲和莫家的名聲把自己嫁掉。
可她嫁掉了,于三小姐莫紅棉又有何好處?莫紅錦想不明白,珍巧想不明白,淩小柔更加想不明白。
但想不明白不表示她們不會繼續想下去,畢竟留着這樣一個隐患在身邊,換了誰都無法安枕無憂。
淩小柔拿了自己的銀子回廚房,她決定從明兒開始,她就留在外面住得了,免得有事沒事就要攪和進莫府這點破事裏面,萬一二小姐跟張家鬧掰了,一着急非要嫁她怎麽辦?
看來,還是得快點想辦法離開莫府才成,雖然如今每天都能賺五兩銀子,可活是她幹了,大頭卻給了别人,雖然看似安全,實則也是兇險處處。
還不如她拿了自己的财産先躲起來,等将來風頭過了再出來賺錢不遲。
打定主意之後,淩小柔就想找個機會離開莫府,雖然看似對不住莫二小姐,可誰願意幫着别人賺了錢,還得被各種煩心事纏繞?
第二日,因頭一天三小姐的到訪,二小姐留在府裏應對,跟淩小柔出來擺攤的是珍巧,攤子剛擺起來,張五寶就帶了人趕了幾輛大車過來。
讓人将車上的桶都拎進天井裏面,張五寶對着珍巧看了半天,憂傷道:“紅錦她……如此……不願見我?”
珍巧其實還是很看好張五寶,當年二小姐與張五寶的事,她比誰都清楚,也爲二小姐能找到這樣一個有情有意的男人欣喜,隻是到最後造化弄人,二人沒能敵得過猜忌走到最後。
珍巧在怨過張五寶之後,還是覺得他算是重情重義,若是二小姐還能如從前一般接受張五寶她當然是高興的,隻可惜,如今二小姐的心都不在張五寶身上了。
而且,又有三小姐的丫鬟說的那些讓人不得不亂想的話,她對張五寶也隻能敬而遠之。
朝張五寶躬身一禮,“張五公子,今日要買些什麽?”
張五寶心情不好,對珍巧雖然不至于像對淩小柔那般無禮,卻也不會像對莫紅錦那般事事忍讓,聽問冷着臉道:“到你這裏還能買什麽?”
說完,瞧了旁邊望天的淩小柔一眼,随手扔出五十兩銀子,“老規矩!”
淩小柔笑道:“五公子此言差矣,小店雖小,卻也還有别的吃食可賣,隻是這價比涼皮和水晶糕要貴上一些……”
“聽你一說,本公子倒要嘗嘗淩大廚的手藝了。”張五寶語帶輕蔑地道。
他也不在意吃的是什麽,五十兩銀子雖然不是小數,可對于家大業大的張家來說還真不算多大的事,至少這樣每天五十天,再過一兩個月張五寶也是拿得起的。
淩小柔好似沒有聽出他話中的不屑,隻要不讓她一整天不停地做涼皮和馬蹄糕,她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她決定給張五寶做一些價貴味美的食物,反正五十兩看似很多,但在很多大酒樓裏不過就是一桌菜的價,做一桌菜和做上千張涼皮比起來,淩小柔自然會選擇讓自己輕松一些的方法。
有了銀子,讓張五公子先去逛逛,她帶珍巧上街采買食材。
雖然張五寶這人的銀子很好賺,淩小柔也沒想賺昧心的錢,食材選得實在,怎麽也要對得起張五寶拿出來的銀子,菜式也是比照大酒樓的菜價,隻是菜色就不是在那些大酒樓能吃得到的。
當一桌十二個菜擺上桌,煎炒烹炸樣樣都有,色香味俱全的菜放在張五寶面前,哪怕是自認吃慣喝慣的張五寶也不由得爲眼前這一桌子菜食指大動。
筷子提起後就沒停頓過,隻可惜這一壺酒是在街上随便買來的,有些對不住這滿桌美味佳肴。
吃到最後,十二道菜幾乎盤盤見底,也虧得是淩小柔每道菜做得都精緻,量都不大,不然張五公子的肚皮怕是要撐破了。
吃過之後,意猶未盡的張五寶拍着肚子靠在椅子裏,很沒形象地哼哼着,這一頓吃得太飽了,他都起不來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如此美味佳肴,卻少了一人陪伴,心裏怪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