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淩小柔回來時淩睿溪已經睡下了,早上又起的早,見姑姑睡的香甜也就沒吵她,随便吃了幾口就帶了玩伴們出來瘋玩。
這些日子淩小柔忙着種蒜苗、種菜,也沒時間管他,淩睿溪漸漸的玩的有些野了,也不似從前那樣粘着姑姑。
若不是見小黑追着一個胖嘟嘟的人跑開,淩睿溪還在跟小夥伴們挖沙子玩呢。
瞧那一身一臉的泥土,隻有笑的時候才能看到一口雪白的牙齒,或許是怕新做的衣服弄髒,身上也不知穿的誰的破衣服,不說一個補丁又一個補丁的,隻是那件上衣都快要拖到地了。
淩小柔都要不敢認自己的侄兒了,平日回家時淩睿溪都會被洗幹淨,怎麽也想不到會玩成這樣。
淩小柔哭笑不得,朝淩睿溪招手,“過來姑姑這裏!”
淩睿溪扭扭捏捏地不肯過來,淩小柔将臉一闆,再也不敢磨蹭了,甜甜地叫了一聲姑,小燕子似的撲過來,被淩小柔伸手抵住,“怎麽弄的這麽髒?你這件衣服多久沒洗了?”
淩睿溪怯怯地伸出一根手指,淩小柔挑眉,“一天?”
淩睿溪搖頭,“是……是十天!”
“十天?我看你這件衣服從穿上身就沒洗過吧!”
原本隻是一句氣話,結果,淩睿溪竟羞澀地……點頭了?
淩小柔要暈倒,看來她真是忽視了淩睿溪太久,跟在他身邊的孩子也都是莊戶家的孩子,平日裏十天半個月不洗一次澡也是常事,孩子正是有樣學樣的時候,再這樣下去,她都不敢想像再這樣下去,淩睿溪慢慢會變成怎樣邋遢。
“淩睿溪,從前也沒見你這麽髒,是不是姑姑這些日子對你太過疏于管教了?”
老王妃在旁呵呵笑,“你也别說他了,就是你表哥小時候也沒見幹淨哪兒去,孩子小時候都一個樣,讓服侍的人多上上心,衣服勤換着也就是了。”
想想當初在高縣隻匆匆一見,連臉都沒看到的表哥,堂堂的甯遠王玩一身的泥和沙子?
淩小柔默……
最後,還是淩小柔對那些跟着淩睿溪的人一再交待,尤其是做爲丫鬟跟着侍候的女孩,衣服不怕髒,但一定要勤洗勤換,再也不能一件穿十天半個月不洗。
之前見大小姐不高興,這些人心裏都怕的慌,他們都是簽了賣身契的,萬一大小姐覺得他們沒照顧好小公子,一怒之下把他們賣出去,不說從此後會不會骨肉分離,就是到了别處也找不到這麽好的活,每日隻要陪着小公子玩。
别看年紀小,十一二歲的孩子在别的地方那也是頂一個勞力用的。
見淩小柔隻是有些生氣,還願意給他們機會,一個個都保證今後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小公子。
在淩小柔的注視下,給淩睿溪燒了水,洗了澡,又換了幹淨的衣服,再次看到幹淨的小侄兒,淩小柔的面色才算緩和下來。
心裏卻想着,溪兒這般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那幾件衣服還真不夠換,明日讓人去找了做衣服的裁縫來,順便給莊子裏的人也都做兩身衣服。
隻要給她和淩睿溪做幾身出門時穿的好衣服就成,别人每日都是下田下河的,也不用做什麽绫羅綢緞,粗布衣服還抗磨耐髒。
是不是也該給溪兒弄些玩具呢?像小鍬小桶小耙子這樣的東西。記得前世孩子們夏天常玩的那種針筒一樣的小水槍,也可以弄些竹筒做出來。
老王妃和屈夫人年紀大了,走不久就覺得乏累了,讓他們幾個小的自己玩去。
屈鴻澤就瞧着莊後的那座山發愣,好似山上到處都是美味可口的食物,“柔兒妹妹,不知山上可有獵物?”
“有的,前幾日還有人上山逮了隻兔子。”
“要不我們上山打獵去?”
屈鴻澤吸了吸口水,卻沒得到回應,一回頭就看到哥哥和妹妹,以及小朋友淩睿溪都圍在淩小柔身邊。
淩小柔手裏拿着一段嬰兒手臂粗的竹筒,一端打通,另一端竹節處紮了個孔,套在另一段稍細卻要長一些,沒有打孔的竹節上,輕輕推動,見密閉不是很嚴,又弄了個布條綁在稍細的那根竹筒前端,捆紮嚴實後,再次将兩根竹筒套好。
帶有孔洞的一端放在河水裏,輕輕将裏面稍長的竹筒向外抽出,就見竹筒周圍的水被快速地吸入竹筒裏。
擡起竹筒再推動裏面稍細的竹筒,一道水線便由前端的孔洞裏噴了出來。
看的淩睿溪直拍手,急巴巴地盯着姑姑的手,“姑,我要,我要這個。”
淩小柔将簡易的水槍遞給淩睿溪,“拿着就在河邊淺水地方玩,不要往河裏走知道嗎?”
淩睿溪自然是拼命地保證,拿起小水槍就跑到河邊,抽水、對着河裏遊來遊去的小鴨小鵝噴水,玩的好不快活。
屈鴻澤看的好不羨慕,“柔兒妹妹,給二哥哥也做一個呗!”
屈鴻安和屈鴻繡默默地退離兩步,與他拉開距離,跟這樣一個腦袋異于常人的人做兄弟、兄妹,他們心裏壓力很大。
淩小柔倒是淡定,屈鴻澤再大也就十幾歲,前世這麽大的孩子還都是爸媽跟前的寶貝,别說是水槍,更幼稚的東西都有人玩。
左右水槍做起來也不麻煩,淩小柔又做了三個,送給那兄妹三人一人一個,隻是做的比淩睿溪那個要大上很多,竹筒都是三尺多長的,每次吸水都能吸不少。
屈鴻澤的水槍第一個做好,拎起水槍就撲進河裏,也不管鞋子會不會濕掉。
屈鴻安和屈鴻繡初時還不好意思,隻是被屈鴻澤不小心噴了一身水後,也激發了鬥志,兄妹倆一緻将槍口對準了屈鴻澤,沒過多久兄妹三人就都成了落湯雞。
可越玩越好玩,沒有人再覺得這樣很幼稚。
淩睿溪站在外圍,不時吸一下水,瞧瞧河裏比他玩的還瘋的三人,最後對準一個将水噴出去,然後再吸一竹筒,等待時機再噴一槍。
比起河裏的鴨子,這樣才好玩。
淩小柔悄悄退到安全範圍,免得被他們殃及,看那兄妹幾人玩的不亦樂乎,嘴角愉悅地翹了起來:這才是恣意激昂的青春嘛!
好在今兒豔陽高照,即使是渾身濕透也不會很冷。
邊看幾人玩鬧,邊用手上的刀細細地打磨竹子上的毛刺,既然要上山打獵,打獵的工具當然要準備,弓箭還是竹弩都很适合。
等幾人玩到盡興,淩小柔身邊也多了五支竹弩,弩箭若幹。
竹弩都是用牛筋做成的弦,隻是分了大小,淩睿溪的竹弩隻比成人巴掌大一點,牛筋沒繃的很緊,弩箭也是沒有削出箭頭的竹棍,這樣射出去的竹弩箭威力不大,就是射在人身上也不會傷到人。
待幾人回去換好衣服,回來就看到淩小柔身邊擺的弩箭,一個個都愛不釋手,對于上山打獵多了很多期待,就是淩睿溪也是躍躍欲試,脆脆地道:“姑,溪兒給你抓雞吃。”
于是,由河邊轉戰山上,手上的水槍也換成了弓弩。
淩小柔不是第一次上這座山,隻是從前山不是她的,感覺也就不同。
既然山契已經到手,淩小柔就決定把這座山按着自己的喜好取個名字,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最後取名:有座山!
顧名思義,山莊後面有座山。
名字一出口,那兄妹三人面部表情變了又變,最後不是屈鴻安厚着臉皮贊道:“小柔兒取的名兒,果然非同一般。”
屈鴻繡和屈鴻澤也附和稱贊。
淩小柔揚眉,她哪裏不知道屈鴻安這話贊揚的多虧心,他一定是想:出身農家的她也取不出什麽好名字吧?
可這山是她的,想取什麽名字不就圖一個樂呵?誰讓她有錢、任性呢?
有座山不是很高,該有的倒是都有,一路走過,屈鴻澤不是這邊拈拈花,就是那邊惹惹草,不時再拿着弩箭比劃兩下,驚的樹上小鳥亂飛。
小黑也是撒了歡地在路邊的草叢裏撲蝴蝶,不時再朝屈鴻澤叫兩聲,好像在說屈鴻澤驚走了它看中的蝴蝶。
屈鴻繡捂着嘴直樂,因年紀相仿,自小她就跟二哥更親近,可從前怎麽就沒發覺二哥這麽幼稚?
還是說身子長胖變笨之後,這人也變笨了?
屈鴻安一路上都緊跟着淩小柔,說說山好水好莊子好,說說天下形勢,再說說淩小柔有眼光,莊子打理的也與人不同。
淩小柔總覺得他像是有話要說,可說來說去也說不上重點,更替他着急,屈鴻安突然面色一正,“小柔兒,我……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淩小柔心裏‘咯噔’一下,可别是怕什麽來什麽,萬一他這時跟她表白,她要怎麽拒絕才好?
雖然整個薊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屈家的義女,屈鴻安的義妹,可到底認親酒席沒擺,若是屈鴻安真就鐵了心想納自己爲妾,屈夫人沒準還真能同意了?
到底是讓他把話說出來,還是找個理由走開不聽他說呢?
這邊淩小柔心裏急,屈鴻安似乎更急,沒等淩小柔答言,急巴巴地道:“小柔兒,從第一次見到你,在我心裏你就是與衆不同的,這麽多年,從沒有人如你一般讓我如此惦念,雖說我娘認你爲義女,到底認親宴還沒擺,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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