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一聽就急了,他前段時間被人一腳踹在命根子上,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才漸漸能下得了床,到現在也沒想出來是誰幹的。
雖然最後是治好了,那也得慢慢養着。
這事雖然沒人看到,可又請郎中又抓藥的,漸漸的也就有風聲傳出來。
原本他的名聲就不好,這回更有人添枝加葉地說他是半夜爬了誰家姑娘的牆,被人給廢了,就是方海臉皮厚,面對那些迎面探究的目光也覺得臊的慌。
不然也不會趁姐姐來家裏說搬家一事時,非纏着要跟來薊城。
家裏人也對他頭疼,原本就不好說媳婦,這回外面都在傳他命根子被人廢了,在這周遭怕是别想娶媳婦了,也隻好央着方氏将他帶過來。
方氏原本是不想帶他,又架不住爹娘又是哭又是下跪地求着,更想着自己發達了,也該扶持一下娘家,這才不顧淩成的黑臉,将方海帶出來。
一想到來之前威脅淩成,若是不帶他來,就将自己半夜摸到淩小柔家的事到處宣揚,反正自己這名聲是臭的可以不在乎,淩小柔難道也可以不在乎?
李氏眼一瞪,“你這說的啥話?我家兒子是娶了你姐,可也沒聽過娶了媳婦還要給媳婦養弟弟一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雖說這腿腳不利索,幹點正事也能養活自個兒,再說,你上面還有爹娘、還有哥姐,憑啥就賴上我們家?”
方氏見李氏生氣,一個勁地給方海使眼色,可方海就是理都不理,“嬸子,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啥叫賴上你們家?你們家是你掙出來的還是你兒子掙出來的?還不是攤上個好侄女?”
李氏晃着腦袋氣人,“嘿嘿,這話在理,我還真就是借我侄女的光,你眼氣咋地?眼氣也幹眼氣。”
方海冷笑,“你也别得意太早,别說這間酒樓,将來就是你侄女也是我的。”
李氏一聽這話越來越不像話,明着就是破壞淩小柔的名聲,氣沖腦門,随手操起從家裏搬來的鐵鍋就往方海頭上砸,方海往旁邊一跳,‘咣’的一聲,鐵鍋掉在地上,摔掉一塊底。
方海大喊:“殺人啦,殺人滅口啦,快來人看看,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李氏叉着腰怒罵:“怎麽沒砸死你個混賬王八蛋,敢來讨我侄女的便宜,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性,我呸,你爹娘上輩子是缺了什麽大德,才生出你這麽個缺德玩意兒!”
方海也跳着腳回罵,“你個老虔婆,你敢動我一根指頭,我讓你家都不得安生。”
淩成從後面飛起一腳,踹在方海腰上,将方海踹趴地上,兩眼一翻……沒聲了。
方氏見弟弟和婆婆吵起來,還想做和事佬,沒想到沒吵幾句就動手了,一個沒留神,方海就被淩成給踹趴地上。
不管方海是怎樣的人,畢竟是親弟弟,見方海如今死活不知,當時‘嗷’的一聲叫,不管不顧地嚷嚷開了,“殺人啦,老淩家殺人了。”
原本夥計們見這邊一家人說話,也沒當回事,該幹嘛幹都幹嘛,當聽到嚷嚷聲過來,就見方氏一頭紮過去,抱着淩成的腰,又是踢又是咬的。
想過來拉架又不好上手,淩小柔在旁已氣的有些哆嗦,暗恨自己當時那一腳怎麽沒再重點,直接弄死他得了,這世上怎麽能有這麽無賴的人呢?
朝如意吉祥喊道:“愣着幹嗎?還不把人給我拉開!”
如意吉祥一人架着方氏一邊胳膊,将她從淩成身上扒下來。
可她們雖然是丫鬟,自小就是按着往大宅門送的打算養着,哪裏是幹慣農活的方氏的對手?被方氏一用力就給甩到一邊,方氏再腦袋一低朝淩成撞過來,“你踹死我弟弟,我跟你拼了!”
淩成飛起一腳,正踹在方氏心窩,方氏倒退六七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淩成窩囊了三十幾年,總算是明白一個道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若不是從前他一味軟弱,方海敢打他妹妹的主意嗎?
一想到他這個做哥哥的不但沒有保護好妹妹,還要因着他的原因被人随意欺負,心裏就像被刀割似的難受。眼睛瞪的通紅,“不過了,都别過了,把你倆都弄死,我償命去!”
說完,擡腳再踹,被方氏在地上一滾躲開。
虎兒和青妞在一旁吓的躲在淩小敏的懷裏直哭,李氏也吓傻眼了,嘴裏不住地念叨:“咋辦?這可咋辦好?”
何掌櫃大喝一聲:“都愣着幹啥呢?還不扶淩大爺到旁去歇歇?”
夥計們呼啦上來一群,圍在淩成身邊,七手八腳地将淩成拽到一邊,也有人過去探方海的鼻息,“掌櫃,人還活着,沒事!”
到底是人家家事,何掌櫃也不明真相,不好多說什麽,卻也不能把方海留在後院,“沒事就好,扶前面躺會。”
方氏見弟弟沒事,被人扶到前面,回頭瞧瞧淩成,見淩成目光似要殺人,也沒敢在後院待了,跟着就去了前面。
李氏直跺腳,“家門不幸,娶了這麽個喪門星,成子,這媳婦咱不能要了,你趕緊的求何掌櫃幫寫封休書。”
淩成還在那裏發狠,“成,何掌櫃,這事就求到您了,你可莫要推辭。”
何掌櫃苦笑,“休書的事倒好說,可常言道:甯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要我說老夫人和大爺都先别說氣話,等消消氣再說。”
說完,半推半拽地把淩成給拉到前院,弄兩壺酒,吃吃喝喝再消消氣。
見爹被帶走了,虎兒和青妞從淩小敏身邊跑過來,抱着李氏的大腿哭道:“奶奶,别讓爹休娘,我們不能沒有娘。”
李氏到底心疼孫子孫女,一把摟住,“不是奶奶心狠,可你們這娘……唉,奶奶都不知道說她什麽好,這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咱們老淩家不敢留。”
虎兒聽了從李氏懷裏掙脫,跑到淩小柔面前,指着淩小柔,“都是爲了你,如果不是你我爹也不會打小舅舅,我娘也不會和我爹拼命,都是爲了你,你怎麽不去死?”
青妞雖然躲在李氏懷裏沒說什麽,可那帶着恨意的眼神比刀子還要傷人,淩小柔臉頓時就氣白了。
都說真心換真心,她對淩成一家不說掏心掏肺,也沒有對不起他們的地方,若不是她淩成一家就算不至于餓死,也是吃糠咽菜的。
雖然隻是小孩子口無遮攔,可這話說的真是讓人心裏不痛快。
就是一塊石頭也能捂熱了,她怎麽就換不來一顆心呢?
雖然對淩睿溪說帶上淩成一家是怕麻煩,難道就沒有前世她對親情的渴望在裏面?
前世爹娘過世後,爲了爹娘留下的遺産,親人反目,有誰知道她多麽渴望親情?所以才會在淩成和淩小敏的真心對待下,将他們一家也當成自己真正的親人。
可結果呢?
李氏聽虎兒這麽一說,當時就暗叫一聲糟了,淩小柔若真是生氣了,把他們一家都趕出去,他們也沒話可說。
扯過虎兒,照着屁股就重重地拍了兩巴掌,“讓你亂說話?吃你大姑姑的,喝你大姑姑的,還養出你個白眼狼?”
虎兒被打的号啕大哭,“奶奶不疼我了,爲了那女人打我,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
像看場鬧劇似的盯着李氏打虎兒,淩小柔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也不知當初帶淩成一家出來是對是錯。
轉身摟着扯着淩睿溪的小手回房間,将房門一關,屋子裏隻剩下姑侄兩人。
院子裏還是雞飛狗跳的,淩睿溪貼在淩小柔的懷裏,“姑,你别傷心,不管别人怎麽說,溪兒都不會像虎兒那麽看你。”
淩小柔扯出一絲苦笑,“溪兒,你說姑姑是不是做錯了?”
淩睿溪很用心地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姑姑想要一家人在一起沒錯,錯就錯在不該對人太好,讓人以爲姑姑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了。姑姑也說了十根手指伸出來還不一般齊,親人也有遠近,虎兒和青妞是大伯娘生的,他們對大伯娘親也沒錯,若是換了姑姑,溪兒也會不論是非站在姑姑一邊。”
淩小柔聽的目瞪口呆,這話是五歲孩子說出來的?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溪兒,你也太懂事了。”
淩睿溪羞澀地笑笑,“這話也是爹離開前教溪兒的,他說姑姑年幼,娘又柔弱,隻能溪兒多長長心。爹還說,在這個世上溪兒能夠無條件地相信的人隻有三個:一個爹爹,一個姑姑,還有一個……除了這三個人,别人可以親近,卻不能毫無保留地信任。”
說完,淩睿溪很是傷感地低下頭,淩小柔自然明白,淩鋒說的三個人裏還有一個就是淩睿溪的親娘餘氏,隻可惜,在落難之時,第一個落井下石的正是餘氏,以至于淩睿溪一想到餘氏就會傷心難過。
不是不想要娘,實在是被傷的太深,不敢再相信了。
“溪兒不難過,你還有姑姑,姑姑向你保證,不論到什麽時候,姑姑都是可以信任的,溪兒永遠不用怕姑姑會傷溪兒的心。”
淩睿溪揚起笑臉,重重地點頭,“溪兒知道,從姑姑甯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爲溪兒治病開始,溪兒就知道姑姑永遠也不會扔下溪兒,溪兒和姑姑永遠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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