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掌櫃一臉喜色地正要朝淩小柔施禮,淩小柔卻笑道:“溪兒又頑皮了,就算姑姑做菜再好吃,可姑姑已遠嫁了,你若是不能習慣别人做的菜,往後就隻能餓肚肚喽!”
說完,寵溺似的刮了下淩睿溪精緻的小鼻頭,惹的淩睿溪小臉紅紅地‘嗯’了一聲。
能生出淩小柔這樣的美人,淩小柔的母親當年也是以美貌出名。
超越了母親美貌的淩小柔很美,繼承了母親美貌的淩鋒很帥,與淩鋒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淩睿溪自然也是漂亮可愛,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在他開始長肉肉的小臉上掐一把。
淩小柔心情大好,何掌櫃的心情則不美好了,他就說嘛,做菜好的大廚哪個不是千錘百煉練出來的,這個一看也就剛剛及笄的少女哪裏像是廚藝很高的樣子?
而嫁人後的女子也不是随便能與人結交的,何掌櫃自然不好說失禮人前的話。失望之餘,何掌櫃也就沒了興緻,最後還是說了幾句客氣的話,轉身走人了。
淩小柔朝着何掌櫃的背影撇撇嘴,這人還真是夠現實的,若是他再客氣客氣,哪怕把這頓飯菜給打個折,她都會覺得欠他個人情,将來有機會遇上,或許會提點他一下,可無利不起早的性子,真讓淩小柔很有些無語。
不管菜好吃不好吃,畢竟八個人才五個菜,最後連盤底都刮的挺幹淨,拍拍屁股走人,下次再也不來這間又貴又不好吃,掌櫃還很小氣的福榮樓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起,派來接淩小柔的馬車已等在客棧外面,淩成又與淩小柔說了些小心屈鴻安不安好心的話,後來還是從車夫那裏得知屈公子昨晚就有事離開了,直到壽宴後日壽宴才會回來,這才放心地讓淩小柔上了馬車。
一路上淩小柔都默默地回想之前準備在壽宴時用到的烤肉,爲了在薊城一炮而紅,淩小柔對這場壽宴可是全心努力着,若是能在壽宴上将烤肉的名氣打出去,開了鋪子也會順風順水。
不出意料之外,淩小柔是直接被馬車帶到了後門,跟那些隻走正門的客人待遇完全不同。
或許屈鴻安之前早有交待,那位站在後門處等着淩小柔的大丫鬟并沒有對她臉上蒙着的面巾多看一眼,直接将人帶進後門。
即使早就對屈鴻安的姨母家會很大有了心裏準備,在被丫鬟引着從後門進到府裏,看到那鱗次栉比的屋宇,走過曲曲折折的回廊,看到數不清行色匆匆卻忙而不亂的下人……淩小柔再次對屈鴻安的姨母家有了新的認識,在她想像之中,就是王侯人家也不過如此吧?
淩小柔忍不住對屈鴻安的姨母家産生了好奇,至少她辛苦地替人家張羅了壽宴,也得知道是替誰張羅的才是吧?
再說雖然隻是烤肉,淩小柔也能因食客的不同做出多種不同的味道。
“敢問這位姐姐,不知貴府主人尊姓?”
丫鬟隻是睨了淩小柔一眼,一臉的不屑與鄙夷,“我家主人身份尊貴,豈是你這種人亂打聽的?做好你自個兒的事就是。”
她這種人?淩小柔默,即使是知道這樣的大戶人家最忌諱被人亂打聽,可這丫鬟态度也太嚣張了,完全是把人不當人看嘛,難道就不怕她一時氣不過,在烤肉裏下點啥?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丫鬟都嚣張至此,這家主人的身份肯定是高不可攀。
可你身份就算再高,你還高得過薊城的土皇帝甯遠王?
在淩小柔一通腹诽中,廚房很快就到了,這是一座獨立的院子,圍牆明顯比别的院子高出幾尺,在院門兩邊立着兩名身披甲胄的護衛,對進進出出的人盤查的很仔細。
之前淩小柔還想過這家主人的各種身份,當看到這兩名護衛,淩小柔似乎就沒什麽好想的,在薊城這地方,家裏的護衛都能穿上甲胄,可不是一般富戶人家能有的大手筆,這座府邸的主人頓時就呼之欲出了。
淩小柔想撓牆,她之前還想着到薊城開鋪子,有英明的甯遠王在,就是屈鴻安家裏再有錢也不敢對她亂來,可人家根本就是甯遠王家的親戚,再英明的人也難免心會長偏一些。
淩小柔已經對在薊城開鋪子的想法打起了退堂鼓,也不知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柳暗花明,還是送羊入虎口。
唉,不管怎樣先把壽宴辦好了才行,不然甯遠王一個不高興,她這條小命随時都有點懸。
想到甯遠王,淩小柔腦中頓時閃過一個英挺的背影,大街之上,因被沖碰了老王妃的馬車,一腳将丁财旺踹到吐血的甯遠王是何等霸氣,隻可惜當時匆匆忙忙沒看清相貌。
廚房也是早就得了信,由打高縣邊的竹村請來的燒烤廚子,要負責宴席上烤肉制作,讓這些在甯遠王府一向最受禮遇的大廚們都郁悶不已。
難道甯遠王不愛他們做的美食了?還是甯遠王一向刁鑽的嘴……更加刁鑽了?明明他們已經很刻苦地提升食物的美味了,可以說不隻薊城這片,就是放眼京城、甚至皇宮裏,能将食物做的像他們這樣美味的也沒幾人,甯遠王咋還是不滿意呢?
還是說甯遠王隻是一時興起想吃吃烤制的食物?可那種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竟然被擺到壽宴之上,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萬一甯遠上真愛上烤肉,把這位大廚留下來,不就是跟他們搶飯碗?别看甯遠王府的廚子工錢很高,但若是被人掩蓋了自己的才能,那他們得到的好處就會少很多。
像賞錢之類的,很豐厚可能得到的也隻有最出色的那一兩個人,再來一個誰知道會不會搶了他們的風頭。
于是,有一個算一個,廚房的大廚們就想看看敢來他們這一畝三分地搶飯吃的得是怎樣的三頭六臂。
結果看到這麽個豆芽菜似的女人,還見不得人似的把臉都包的嚴嚴實實的,難道是長的太寒碜見不得人?
先入爲主的印象就讓他們對淩小柔輕視了幾分,一個個斜楞着眼,憋足了勁要給淩小柔來個下馬威。
淩小柔也算是曾經縱橫餐飲界的女強人,當然清楚不論古今對于空降人員的态度都差不多,那種審視中帶着敵視的目光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至于想給她使絆子?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她是不相信這些人敢在食物下個毒什麽的,畢竟真把王府的哪位貴人給吃壞了,到時倒黴的就是整個廚房的人。
最多他們就是在食材上刁難她一下,淩小柔倒不怕,她所要做的烤肉若是嚴格要求起來,對肉質和部位很講究,甚至腌肉時的手法都能影響到肉本身的鮮美。
可問題是她所面對的這些食客們,從來沒吃過如此美味的烤肉,甚至說在她看來更是可憐的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完全無法跟她前世那些挑剔到近乎吹毛求疵地步的食客相提并論。
就算是肉質上差一些,他們也未必吃得出來,隻要味道好,又沒人在食物裏下毒,她還真不擔心食材被人動手腳。
正如沒人敢在她做的食物裏下毒一樣,也沒人敢把變質的食材拿給她用。
可她是來負責做烤肉的,誰能告訴她爲何會被支使的團團轉,不但要幫那些眼高于頂的廚子們打下手,就是刷盤子洗碗這活也都歸她做了?連廚房裏的雜役都很會看眼色地陪着大廚們一起爲難她。
淩小柔怒,好歹她也是被請來的大師傅,被人當小工一樣用算怎麽回事?會多給錢嗎?
在又一次被王姓雜役怒喝着讓加快刷盤子的速度時,淩小柔暴起了,将手上拿着的正刷盤子用的抹布往水盆裏一摔,指着王姓雜役怒道:“去把屈鴻安給我找來,我倒要問問他千求萬求地請我來,就是爲了在這兒刷盤子?”
王姓雜役‘嗤’地嘲諷道:“說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還要見表少爺?你當你是誰?不過一個廚子罷了。”
淩小柔冷笑,看向王姓雜役身後變了臉色的大廚們,他這一句話雖然是爲了貶低她,可得罪的卻不隻她一人。
本來是想要抱大廚們的粗大腿,可這智商真是讓人捉急。
似乎感受到氣氛凝重了,王姓雜役也覺出這話說的有毛病,想解釋又怕更解釋不清,狠狠地瞪了淩小柔一眼,“快把盤子都刷幹淨,不然有你好看。”
淩小柔挑眉,似笑非笑道:“還真期待你怎麽給我好看。”
說完,将系在腰間的布圍裙摘掉,“愛誰幹誰幹,姑奶奶不幹了!”
去他的甯遠王府,去他的屈鴻安,想吃烤肉?姑奶奶還不侍候了!
大廚們都傻眼了,想過新來的廚子會憤怒嗆聲,會奮起反抗,卻沒想過她會直接撂挑子,這可是甯遠王府,可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而且,甯遠王府對廚子一向寬待,隻要做的好了賞錢絕對少不了。
還是說這個新來的廚娘手藝其實很差,心裏本就沒底,才借着他們的由頭,做出一副受了委屈被逼迫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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