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又因心中的憤恨而攀上它,欲毀去漫山搖曳的雪蓮花,卻在剛見那奪目的紅時,滿腔怒火一掃而空,徒留下淡淡的怅然。
草本無錯,一切緣由皆因人起,對錯是非不是憑人說。即便高居苦寒之巅,也難逃人世紛擾,他又如何能怪罪于它。
信步走下石階,秋風瑟瑟,撩起他的衣袂。
不再折磨自己之後,他的身子逐漸變得壯碩,将原本顯得有些空蕩的衣服撐了起來。在這個小谷中,他彈琴,打獵,笑傲風月,獲得了從未有過的平靜。
雖時常有個癡丫頭在旁默默注視,不搭理她,倒也不影響自己的心情。但是如果她再不知察顔觀色地問起小舞,他會考慮另覓他處。小舞,他心中最珍惜的寶貝,沒有人有資格談論她。
就算不能生死相随,他也要念她一生一世。
側方草叢沙沙一動,馮紀乾心念微起,右掌已擊了出去,掌風到處,一隻灰色的野兔從中躍了出來,向前急急逃躍。
本待一掌将之擊斃,以爲今日之食,舉掌處,馮紀乾突然童心大起,展開腳力與兔子賽起跑來,“小兔啊小兔,我也不用輕功欺侮你,如果今日你能勝過我這一雙腿,我就放了你。”
他微笑着低語,果真不用輕功,大步邁處,唬唬有聲,卻也毫不含糊。似乎聽得懂他的話,小兔奔得更快,在草叢中東竄西竄,迅捷異常。
“你倒狡猾!”馮紀乾大笑,跟着兔子盡往崎岖難行之處跑去。
一味地緊追不舍,令馮紀乾仿似回到了少年的時候,逐兔追馬,展盡渾身解數,隻因好勝心驅使。
後來輕功漸高,再無一物能逃出他的掌心,方才意興索然不與走獸追逐,轉而瞄向飛禽,一弓一箭,一石一草,一掌一拳,再加上無比的意志與耐性,天空中的鳥獸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因爲如此,他放下皇位,十六歲初入江湖就顯得桀骜不馴,但真正令他冷漠不群的是獸性與人性的強烈反差。
習慣了簡單直接的生存方式,在卑劣的人性面前,他好幾次險些喪命,因而造就了他之後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
出道六年,二十二歲的他建立了自己的龐大勢力範圍,令江湖人聞風色變,然而同時也将自己鎖進了自己打造的牢籠之内,與快樂遠離。
直至小蜜姑娘出現,他方才開始另一種生活,雖不能潇灑随性,卻也甜蜜幸福。但随之而來的五年卻是他想也不願再想的。
沒想到在嘗盡紅塵中的酸苦辣之後,于而立之年,他又能回到初時的生活,真令人百感交集。
馮紀乾腳下不停,翻過一堆嶙峋的岩石之後,蓦見小兔正鑽向石下荒草掩蓋的洞中。
也未考慮,長嘯聲中淩空躍起,一招蒼鷹搏兔,小兔已赫然在手,提着它的兩隻長耳,小兔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半眯着,竟然一動也不動。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