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雨搓洗身子的手一僵,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隔壁女人的叫喊聲蓦地變得高亢,令她一陣惡心欲吐,不用看,她也知道什麽樣的畫面正在上演。
匆匆起身披上衣服,她打開木門跑了出去,不想再聽那污穢的叫喊。
夜,無月,黑沉沉的曠野森冷有如鬼域,唧唧的蟲鳴早已消失在冬的寒冷之中,惟有冷風吹過,在高空掀起猖狂的呼嘯。
她坐在冰冷的石上,無視寒意浸入,兀自撩起右手衣袖,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小臂,上面赫然用紫色絲線綁着一把如新月般彎彎的小刀,緊貼在嬌嫩的肌膚上,仿如美麗的飾品。
隻有她知道,她仔細地審視它,卻沒取下來,那是一件可以殺人的東西,雖然她從未用過。
那天,幹娘将她傷得比往日更重,心情大悅之下便拿了這把刀給她,并告訴她,她可以用這把刀在幹爹想要侵犯她時殺死他。
但是結果卻是幹娘被幹爹殺死。她也不覺得奇怪,反正他們倆一直以來便是這樣,不是你害我,便是我害你,最後是誰死,對于她來說,無太大區别。
打小開始,幹娘就不停地告訴她,她很美,長大後一定會成爲這個世間最美的女人。
所以她喜歡想盡法子折磨她,隻因想看到如此美麗的臉因痛苦而變形扭曲。幹娘說,美人生下來便注定要受苦。
她不知道幹娘的話是否正确,隻知道自她死後,她的日子要好過得多。除了幹爹心情不好的時候把她丢進蛇窟待過一陣子之外,再沒有其它特殊對待。
十六歲,現在她十六歲了。她自嘲地一笑,伸手撫住自己的臉,她沒想到自己的命可以這麽長。
擡頭仰望漆黑的天空,一陣寒風吹過,引得未束的長發飛揚,她微一瑟縮,卻無離去的意思。她咬緊牙關,倔強她抵抗冬的寒冷。這裏是座空谷,沒有出去的路,至少對她來說沒有。
從小她就生活在這裏,幹爹幹娘時常出去,每一次回來都會帶着傷,因此,她學會了處理外傷。
外面是怎樣的,他們沒和她說過,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遙遙地,一聲慘叫劃破沉郁的夜空,幽幽遠遠,令人悚然。然而無情雨僅是皺了皺眉,站起身來。是該回去了!
推開木門,熊飛鷹赫然坐在她的床上,肥胖的身體裹在一層華貴的布料下,顯得臃腫異常,一雙精光閃爍的小眼睛緊盯住她,不知在想些什麽。
“幹爹。”嬌柔的聲音在寂靜的木屋中響起,無情雨毫不畏懼地回視熊飛鷹。在這裏,不存在怕,她六歲時便明白了。
“過來!”熊飛鷹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招手讓她過去。
無情雨依言走進,十多年的教訓,讓她學會了順從。
她根本沒得選擇,爲了生存,她學會忍耐,也學會隻有聽話才會令她少受皮肉之苦。
她看到他呼吸急促起來,身上的肥肉也跟着顫抖,眼中出現介于貪婪與渴求之間的光芒,赤裸裸地,仿佛野獸盯住了它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