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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柏樂抱着年小雲從他的竹樓裏出來。
畢竟年小雲太小,不可能自己一個人住,而到底年小雲和薛嫣男女有别,這個世界又有“男女三歲不同席”的規矩,顧柏樂不可能讓薛嫣晚上也帶着孩子一起住,隻得帶回主樓和自己一起住。
餐廳在尖頭峰的西北角,南面正對着女生宿舍,東面對着顧柏樂的竹樓。餐廳的面積很大,一眼望過去像一個大學的食堂般大小,擺着一排排桌椅。薛嫣随意的一眼掃過去,發現那些桌椅居然都擦幹淨了,她有些驚訝的看着喬冬雨說:“小師妹,你把桌子都擦了?”她本意隻是讓喬冬雨擦幹淨他們今天要用的那一張桌子的,其他的等吃晚飯再說。
被點名的喬冬雨點點頭,怯怯地問:“是的,大師姐,全部都擦了……不、不幹淨嗎?”
“幹淨。”薛嫣摸摸她的頭,“咱們家小師妹真能幹,快上桌吃飯吧。”說着就把喬冬雨按在他們那桌上,回頭喊抱着年小雲過來的顧柏樂:“師父快來,上坐。”
薛嫣招呼大家吃飯,一堆小蘿蔔頭排排坐的圍在桌子旁邊,個頭矮小的孟樓坐在椅子上,連腳都碰不到地面。薛嫣看着這群孩子,有一種自己是幼兒園阿姨的錯覺。
她看一眼顧柏樂。尤其是這個幼兒園還有一個大班學生。
顧柏樂夾了一口菜,吃第一口就眼睛一亮,張嘴吃第二口的時候忽然一愣,看一眼桌面,發現薛嫣做的菜竟然一個個都是現代口味……顧柏樂不可思議的看向薛嫣,卻見薛嫣擡頭對他一笑,接着又低頭給夠不到菜的年小雲夾了一個炸雞塊,複又順手把鍾離不愛吃的一道菜挪到自己面前,把自己眼下的松鼠魚放在鍾離眼皮底下。
再瞧一眼鍾離,果然臉色都變得好看了。
照顧孩子照顧的這麽順手,若是說她沒經驗,顧柏樂打死也不信。再加上這一手現代菜……顧柏樂覺得他有必要和薛嫣私下裏談一談,比如在飯後。
接着薛嫣又在飯桌上安排了小蘿蔔頭們的輪班表,誰負責做飯、誰負責打掃、打掃什麽地方、多少天一輪,每個月誰負責去内務堂領取物品,還有尖頭峰東面的藥田和菜田等等。連問都不問顧柏樂就自己安排好了。
顧柏樂也樂得享清閑,聽着薛嫣的安排。
薛嫣說:“以後日常三餐由我、鍾離、聶遠征輪流負責,時間表的話,今天晚上我會安排。當天誰做飯,誰就負責打掃廚房衛生,涮盤洗碗。除了廚房,還有庭院和室内的衛生。邱文武和喬冬雨負責室外衛生,打掃庭院等;孟樓和趙清負責室内衛生,包括沏茶水。宿舍衛生由各自負責,自己的房間自己打掃。具體打掃分區以及公共區的輪班表,晚上我安排好後告訴你們。”
薛嫣說:“東面有一片田地,一半種菜,一半種着草藥,這一片由李錦添和韓升負責,韓升負責藥田,李錦添負責菜田。挑水、施肥、種地,你們可要做好了,切不可有一絲怠慢。”
“最後還有清潔茅房和刷馬桶,以及倒夜香的工作……”薛嫣眼珠一轉,轉過頭笑嘻嘻的對顧柏樂說:“師父,你覺得誰幹這個活兒合适呢?”
猛地被點名的顧柏樂一愣。
薛嫣的安排挺好,甚至連幾個小孩兒的性格都顧及到了,把鍾離放在自己和聶遠征的眼皮底下看着,萬一出事兩個人也能照顧一下;把粗心的邱文武和細心的喬冬雨安排到一起負責打掃室外,愛拔尖兒的趙清和好脾氣的孟樓負責室内,兩對兒還是一男一女的組合,充分利用了男女搭配幹活兒不累這個老訣竅;最後把智商高的李錦添和情商高的韓升安排到一起,想必兩個人能結成一段互補的深厚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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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還把打掃茅房這樣得罪人的活兒讓自己安排,果然不愧是機靈鬼嗎?
顧柏樂心裏一笑,想了想說:“負責茅房清潔的人,每人每月的物資供給,多一顆聚靈丹及兩塊下品靈石,每月有三天時間可去爲師的閉關地修煉打坐。誰願意主動自薦?”
鍾離眼睛一亮。
說實話,前兩個條件對于上輩子狂霸拽一回的鍾離來說還真不屑一顧,不過顧柏樂的閉關地是尖頭峰靈氣最足的地方,還設有聚靈陣,在那裏修煉可謂是事半功倍,一個月三天的話,要比在宿舍修煉三個月都富餘,他若是想快速提升境界,那裏絕對是好去處!
相較之下,刷馬桶也是可以忍的。所以鍾離主動站出來說:“師父,由我負責好了。”
顧柏樂看了鍾離一眼,微微額首:“可。”
本來想搶下這個活兒的韓升略羨慕的看一眼鍾離。作爲外門弟子,本來可用資源就比内門弟子低不少,甚至可以說是幾乎等于無,一個月多出兩塊下品靈石和一顆聚靈丹的條件,在他看來簡直是肥的流油,怎麽想也是穩賺不賠——但可惜了,竟然被那個内門弟子搶去。韓升覺得有點糟心,好像失去了什麽,但表面上依舊是不顯山不露水,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
而本想自薦的孟樓也怅然若失。隻不過孟樓雖然覺得可惜,但他爲人該計較的時候計較,該豁達的時候也從不小肚雞腸,覺得既然得不到,再去想也是徒增煩惱,所以轉眼就把這件事抛到腦後了。
這時顧柏樂忽然感覺自己的小腿被人抱住。不用想,一定是年小雲。
他低下頭一看,果然是年小雲。
年小雲一臉無辜的看着他說:“師父,那我做什麽?”
顧柏樂擡手拍拍年小雲的腦袋,“你負責吃喝睡,以及玩兒就好。”讓這個小不點幹活?就算讓他刷馬桶,都怕他掉進去淹死。
“呵呵!”年小雲笑起來,拍着小手說:“這個好,我喜歡,我就喜歡吃和玩。”
趙清在隐晦處羨慕嫉妒恨的看了一眼年小雲:她若是再小兩歲就好了!若是如此,此時在顧柏樂懷裏撒嬌,什麽也不用做的就隻可能是她。
吃完飯後,顧柏樂大手一揮,表示孩子們可以自由活動啦,明天早上吃完早飯後,要到他的竹樓前集合,再統.一教學。他又看一眼收拾碗筷的薛嫣,略一思量,對薛嫣說:“暶兒,一會兒你來竹樓一趟,爲師有事和你商談。”
薛嫣拿着碗筷的手一頓,看他一眼,忽然一笑說:“好。”
雖然大徒弟笑得很溫柔,但是不知道爲什麽,顧柏樂覺得這笑容裏似乎隐藏着什麽陰謀……他心有戚戚的微微點頭,然後抱起小胖墩兒年小雲,忐忑的回了他的竹樓。
趙清羨慕嫉妒恨的看着顧柏樂的背影:年小雲那個小子又有特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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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比較活潑的邱文武在解散後沒有回房,反而撺掇着聶遠征和李錦添他們去探險,說要逛逛尖頭峰,再去看看旁邊幾個屋子都是幹嘛的。可惜聶遠征覺得不妥沒去,鍾離自然沒心情和小孩兒玩也沒去,李錦添一臉興趣缺缺,韓升、孟樓也推說回房休息,最終沒拉到一個伴的邱文武隻能作罷,蔫蔫兒的回房了。
顧柏樂抱着小胖墩進了竹樓,小胖墩咬着食指趴在他肩膀上往後看,見其他人都沒了,便有些擔心的抱着顧柏樂的脖子說:“其他人呢?小哥哥、小姐姐哪去了?大師姐去哪兒了?”
顧柏樂說:“他們回自己的房間了。”
年小雲眨巴眨巴眼睛說:“那我呢,你也要抱我回我的房間嗎?”
“不,我抱你回我的房間,我們一起住。”頓了頓,顧柏樂有些擔心年小雲太小會尿床,又覺得既然他的家長敢放心把他送上來,那生活……基本應該能自理吧?但看了看懵懂的年小雲,他還是遲疑的問他一句:“小雲,你……你晚上尿不尿床?”
年小雲眼睛一亮,十分響亮的回答:“尿!”
……所以說這孩子的爹媽怎麽敢放心把這小子送上來?顧柏樂嫌惡的看一眼小胖墩,恨不得把這小子送去給年紀稍大的李錦添或者聶遠征照顧,但李錦添一看就是個公子哥兒,半點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聶遠征雖然看起來穩重,卻也不像能細心照顧孩子的人。
最終顧柏樂隻能放棄的歎一口氣,還是把小孩兒抱回自己屋了。
然後顧柏樂把小孩兒抱進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帶着他去已經被自己改裝完畢的衛生間裏,告訴他怎麽沖廁所、怎麽用水龍頭、怎麽用熱水器、怎麽開淋浴頭。當然這一系列“現代化”的東西,都是顧柏樂搞出來的,運用了煉制靈器的手段,制作的時候也耗費了一番心血——若是别人知道有名的煉器大師顧柏樂,最初研究煉器的原因是想搞出來座便,那肯定是要抓狂的。
年小雲在知道這些東西的用途後,興高采烈的拍着小肉手說:“真棒,真棒!”
也不知道是在誇顧柏樂還是在誇坐便器。
顧柏樂拍了拍小孩兒的腦袋,然後嚴肅的告訴他:“晚上要是有尿,你就給我爬起來,自己上廁所。你要是敢尿在我的床上,我就把你的小屁.股打開花。”
年小雲立刻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擺手的說:“不尿床、不尿床,我肯定不尿床!”
顧柏樂在心裏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不久後,洗完碗的薛嫣來找顧柏樂了。看見年小雲不在,她好奇的問了一句:“小雲呢?”
顧柏樂說:“去睡午覺了。”
薛嫣半點也不打怵的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看見顧柏樂瞅着自己,她就一揚頭說:“師傅,你把我叫來,是想和我說什麽嗎?”
顧柏樂思量着該怎麽說,“我找你來,是因爲你……不像一個小孩兒。”
薛嫣一笑,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顧柏樂說:“哦,我還以爲師父要和我對暗号,然後來一個大認親呢。”
顧柏樂瞳孔一縮,驚訝的看着薛嫣說:“你看出來了?”
“你爲何覺得我看不出來?”
“你爲何又看得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顧柏樂眉頭微皺,薛嫣也收起了嬉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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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歎息的反問道:“你覺得自己隐瞞的□□無縫嗎?”
顧柏樂遲疑地說:“雖說不上□□無縫,但也不該這麽快就露出破綻,讓你不到半天,便瞧出來馬腳吧?”他确實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夠謹慎。
薛嫣敷衍道:“也許是因爲同是穿越者,所以才有的靈敏吧?”
顧柏樂歎息一聲,“若是再有一個人也像你這麽靈敏,我卻要倒黴了。”
薛嫣問他:“所以你想問我,我是如何瞧出來的嗎?”
“正是如此。”兩人對視一眼,顧柏樂眼神認真誠懇的站起來對薛嫣一鞠躬說:“求賜教。”
薛嫣歎息一聲,不得不費力的解釋道:“你知道某些穿書人或者重生者最顯眼的地方,就是看别人的時候,都不自覺的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态度,覺得自己掌控了别人的命運軌迹,就可以高人一等的揮斥方遒,可以高人一等的評判别人的人生。”就像她,摔得狠了,才長記性。
顧柏樂心裏一動,想反駁薛嫣的話,但仔細一想,難道不就是這樣嗎?
他覺得鍾離是忘恩負義,他師父雖然對他是有别樣心思,但從未越雷池一步,他卻将一直待他好的師父斬殺;他覺得鍾離是種.馬,收的女人一個又一個,卻又從來沒多少真心隻會玩弄人。
他知道鍾離的命運,便高高在上的評判着他的人生,鍾離的每一個決定,他都會敲出一個對或錯的判斷,看着鍾離的時候也像是在評估着一個失敗的商品,鍾離的一舉一動,他都會按照自己看小說的時候,給鍾離定下的片面的形象思考着:啊,他這一點和原著一樣,果然奸詐冷酷;咦,這一點怎麽和原著不一樣,難道有什麽陰謀?像這樣的評價着鍾離的每一個行爲舉止。
薛嫣眨巴着眼睛,裝無辜的說:“其實本來我還不太确定的,隻是看你看鍾離的眼神不對,才來問你,看來我确實沒有猜錯——所以你是穿書的吧?”
顧柏樂歎口氣,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大意。
但他還有一點不甚明白,所以他好奇的對薛嫣問道:“你确實看得很透徹,不過你是怎麽肯定我是穿書,而不是重生呢?”
“一種感覺吧,畢竟鍾離看你的眼神是仇恨,你看鍾離的眼神卻是嘲弄和憐憫。”所以她才覺得顧柏樂肯定知道點什麽,比如鍾離的過去和未來。
“咦?”顧柏樂愣了,“爲什麽鍾離看我的眼神是仇恨?”我沒得罪他吧。
薛嫣感覺不可思議,看着顧柏樂說:“你……你難道沒發現,鍾離不是奪舍老怪就是重生者?”
作爲蔲點主角,鍾離肯定不可能被别人奪舍,所以……
“鍾離是……重生者?”顧柏樂面上一沉,心裏也有些惆怅忐忑:他該怎麽面對一個帶着記憶重生回來,并且極有可能還想殺他而後快的冷酷無情的蔲點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