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自己救了他之後,他不僅沒有對自己表現出感激的态度,反而每次看見她,都帶着一種毫不關心的冷漠感。不過這并不算什麽,不會感恩的人不是多了去了?事實上讓她覺得奇怪的是,鍾離明明是一個下人,但他卻一直用一種睥睨的眼光看着自己和鍾棋淳,或者簡單來說就是學霸看學渣的那種輕視的感覺。
但是一個被欺負嘲笑的家生仆,敢用這種眼光看自己的主子嗎?
幾乎不用确認,薛嫣就能肯定,這個人不是一個奪舍老怪,就是和她一樣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穿過來的,否則一個人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性格大變,還變得這麽膽大包天。
是不是賈維斯?
賈維斯:“yes,mylove,youareallright.”
爲了自己的好奇心,搞清楚這個人是奪舍還是穿越,薛嫣利用身邊的丫鬟,不經意的試探過鍾離幾次,發現他并不知道現代用語,所以基本可以肯定他不是穿越,而是奪舍了。至于奪舍的時機,大概就是那個孩子落水之後的昏迷期。
一個人爲什麽要奪舍呢?
原因很多,要麽是渡劫失敗,要麽是肉身被毀,還有心術不正的修者爲了尋的一個更好的、更優秀的身體,或者是壽命将盡的修者想要一個更年輕的身體,諸如此類,數不勝數。但奪舍者有一個必要條件,就是此人的修爲必須得元嬰以上,再加上奪舍之行險而又險,不僅需要精确的推演計算,還得有那千萬分之一的運氣才行,所以即使嘗試奪舍之人不在小數,但能成功奪舍的卻不見一二。
薛嫣不知道此人之前達到什麽境界,但肯定是元嬰以上的修士,而這個世界元嬰以上的修者可不多見,以薛嫣現在的能力根本惹不起,所以薛嫣便裝作什麽也不知的當一個千金小姐,該漠視他的時候漠視他,偶爾鍾棋淳欺負他的時候自己再裝作好心的幫一把,算是送幾個順水人情了。
然後時間就漸漸的過去三年,到了現在。
這時響起一陣鍾鳴,剛才還在吵鬧的孩童們頓時安靜下來,薛嫣也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
負責挑選孩子們的中年人向小孩兒們微微掃一眼,接着對這群孩子說:“叫到名字的,一個個上前測試,誰若是吵鬧,直接攆出門去
。”頓了頓,見孩子們都老實的無人喧鬧,便看了一眼手裏的名冊,公事公辦的念道:“趙慶金、窦恭、齊……”
中年男人一下點了五個孩子的名字,然後由一名穿着青白相間短衫的小弟子領入後院,不多時小弟子出來,中年男人又再叫了五個孩子進去。
半柱香的時間就過去了好幾撥,卻不見進去的孩子有一個出來,剩下的孩子中便開始有人面露懼色,緊張的來回踱步,還有的孩子左顧右盼,慌如驚弓之鳥。站在大殿北面的長老們觀其色,有幾人似乎暗中瞧準了幾名鎮定自若的孩童,又有幾人對那些臉色發白的孩子露出笑意——卻是不以爲然的笑意,想來是瞧之不起的。
不久後中年人就叫到了鍾離的名字,鍾離淡定的走出人群,和其他同齡孩子一起跟着小弟子往後院走,但比起其他孩子臉上的緊張和驚慌,他神色鎮定,顯然鶴立雞群。
這時一名女長老露出贊賞的神色,對着她旁邊的一名瞅着十六、七歲的女子說:“那孩子瞅着就不一般,小小年紀卻透着大氣,不像貧困出身。但看他的穿着又不像是富貴人家。就這身氣度,即使沒有修道天賦,在凡界也必然有大成就。”
少女淡淡的看一眼女長老,輕聲說道:“師姐這是瞧上那孩子了?”
“确實。”然後她轉頭對其他人說:“你們可别和我……”搶字還未出口,站在她身旁的顧柏樂就脫身而出,對這女子說:“文師妹,那孩子我之前便瞧上了,又是男孩兒,不如你讓我一回。”
女長老看起來二十一、二歲,不過那模樣都是虛的,她修道多年,已有六百多歲。而顧柏樂比她年長幾歲,也比她早入門派數年,兩人雖不是一個師傅,但彼此的師傅卻是師兄弟,兩人也算有些淺薄的交情,所以這時文長老并未對顧柏樂搶她弟子生氣——況且那鍾離還沒測試完畢,有沒有靈根還是一說,顧柏樂既然對她開口,自然是有其計較,她雖然看中鍾離的氣度,但也可有可無,自然不會因爲一個還沒查出有沒有靈根的未來徒弟,就和師兄置氣搶人。
是以文長老一笑,笑吟吟的說:“也罷,師兄和我要人,師妹怎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說着眼珠轉了一轉,又笑着問道:“師兄可是看出那孩子有什麽不凡之處?”
顧柏樂手背後,袖子一甩,淡定的說:“不過是瞧着那孩子與我有緣罷了。”
文長老又是一笑。
有緣……這個說法比較微妙,但修道人是天生靈感,若是真與其有緣,自然有感應。不過這個說法是真是假也沒人辨的出來,但既然如此說,這徒弟顧柏樂想必是勢在必得,看來她剛才沒和其争奪确實是做對了,也少了也許會有的麻煩。
不久後叫到薛嫣的名字,她不願像鍾離那麽木秀于林,便裝作一臉緊張,泯于衆人的跟着其他孩子們一起走進後院,跟着去測試有沒有靈根了。
眼看着時間就要到晌午,大殿裏的孩子們終于全部進入後院,不久一名小弟子便走出來和衆位長老請安,禀報各位長老,道孩子們已經全部測試完畢,已分爲三撥:沒靈根的被送走了,有靈根且靈感優秀的留下作爲内門弟子人選,有靈根但考校後發現資質魯鈍的留下來作爲外門弟子人選。
各大長老走進後院,先是在内門弟子人選中各自挑走中意的徒弟,又在外門弟子人選中挑了幾名作爲内門弟子的使喚弟子。
各大長老一走進來,薛嫣就注意到在那群長老中格外顯眼的一個青衫男子,不是這個人長得多麽好看或是多麽有氣質,而是她發現,鍾離一開始就對這個人格外關注,而在鍾離沒發現的時候,這個人也在觀察着鍾離——還主動在另一個女長老想要收下鍾離爲弟子的時候,主動将鍾離搶下,收爲自己的弟子
。
若是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兩個人沒有關系,薛嫣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而後來鍾離也毫無意外的被顧柏樂領了回去。
薛嫣擡手打了個呵欠,覺得這兩個人似乎有什麽關系,正在心裏猜測呢,卻忽然發現那個青衣男人回頭看向自己。薛嫣一愣,接着放下手對那個男人露出甜甜的笑容,男人似乎上下打量她一眼,接着對她招了招手喊:“過來。”
過不過去?薛嫣沒有太猶豫,直接老實地走了過去。
青衣男人低頭問她:“你們兩個認識?”他看一眼鍾離。
薛嫣回道:“是認識。”
青衣男人的神态似乎并沒有變化,但薛嫣卻敏銳地發現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但轉瞬之間男人就回過神對她說:“你可願意成爲我的弟子?”
難道她還能拒絕嗎?不怕被穿小鞋嗎?薛嫣隻裝作高興的說:“弟子願意!”
青衫男人點了點頭。
後來除了她與鍾離,一起被青衫男子收入内門的弟子還有兩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以及外門弟子若幹。薛嫣對自己有幾個師兄妹并不在意,但她卻瞧見鍾離的視線在衆師兄弟中掃了一眼,最終定格在一名圓潤而清秀的男孩兒身上,并且微微眯起眼睛,神色若有所思。
薛嫣也順着他的視線打量起那個小孩兒。
男孩兒看起來約麽六、七歲,長得粉妝玉砌,一雙大眼睛圓溜溜的可愛至極。尤其是胖嘟嘟又憨态可掬的樣子,特别的招人疼愛,就連一向不喜歡小孩子的薛嫣瞧見都覺得心喜。
不過鍾離這麽看他可不是因爲他可愛,而是因爲在他的記憶裏,根本沒有這麽一個外門弟子!
也沒有鍾暶!
若是說多出來的鍾暶能被顧柏樂收爲内門弟子,是因爲上輩子鍾暶因爲救他發燒死掉,自己這次重生回去爲了還恩,在鍾暶發燒的時候爲其渡入靈氣将其救活,所以她改變其命運,又被顧柏樂收爲弟子也情有可原——但是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年小雲是怎麽回事?!
上輩子顧柏樂此次收的内門弟子有四人,大師兄聶遠征,二師兄就是他,小師弟孟樓,小師妹喬冬雨;外門弟子也有四人,李錦添、韓升、趙清和邱文武。如今他重活一世,本以爲占盡先機,但剛來青衍門的第一天就讓他意識到,這輩子已然與上輩子出現了不大不小的差異——除了鍾暶沒死并成爲顧柏樂的内門弟子外,還多了一個外門弟子年小雲!
鍾離自我安慰:不過是外門弟子罷了。諒他一個資質魯鈍的外門弟子,也翻不起波浪。
薛嫣的視線在鍾離和年小雲身上轉一圈,心裏一笑:啊哩,除了鍾離和他們的師傅暧昧不清,怎麽這兩個人也有那麽一點兒cp感?腹黑二師兄和肉包子小師弟,也不失爲一個好cp啊!
雖然這麽想着,但薛嫣也知道她此時的想法不過是玩笑罷了,畢竟現實裏gay雖然不少,但又不可能人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