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琦回到别墅後,便一直覺得心煩氣躁。
自己應該回來嗎?好像是應該的……但是真的是應該的嗎?自己一個大男人,應該抛棄自己喜歡的女人、抛棄自己正在追求的女人,讓她一個人解決麻煩,而自己卻說一句“那是她的家事”然後就不管不問了嗎?
……這真的是應該的嗎?
朱琦的心裏反複的浮現出那句話,覺得“這是他的家世不該管”才對,但是他的内心深處卻總有一個地方覺得這是不對的,這是不應該的,這……這就是不對的!
可一旦想着“這不對”的時候,他的頭就開始發疼,疼得他煩躁不安,在屋子裏面走來走去。
劉大國掃他一眼,看他走來走去煩的不行,但礙與他是自己的教授又不好開口,但左看右看,最終煩的不要不要的,實在忍不住道:“教練,你要是煙瘾犯了,你就再出去抽根兒煙吧!”别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了,我的眼睛都要被你晃花了。
朱琦忽然一愣,接着問他:“大國,如果你喜歡的女人有麻煩,你管不管?”
“當然得管啊。”劉大國向後一靠,手搭在椅背上,理所當然的說:“不管還是不是男人了?咱們大男人,就得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要不和懦夫有什麽區别?”
朱琦又問:“但找她麻煩的是她的家裏人呢?”
“呃……那就更得管了呀。”劉大國裝作很懂的樣子說:“正因爲是家裏人,所以有時候,傷害的才更深、說出來的話也更傷人。連家裏人都不護着自己,再沒有一個人護着自己得多可憐啊?”
得管……
是啊,這時候難道不該管嗎?他爲什麽覺得不該管呢?
朱琦忽然覺得腦子裏的疼痛消失了,剛才反複的覺得“那是她的家事不該管”的話,現在一想卻覺得像是一個兒戲,因爲在剛才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對!
他在心裏做出決定,高興地一拍劉大國的肩膀,對着劉大國說:“大國,有時候你也能說出來點兒有道理的話,不錯不錯,一會兒哥給你包個大紅包!”然後他就在劉大國詫異的目光中,拎起角落裏的掃帚就大步的往門外面走。
驚訝的劉大國連忙站起來,看着他的背影喊道:“教練,你這是要幹什麽去啊?”
“外面有點灰,我去掃掃!”朱琦甩上門就出去了。
朱琦心裏一片激蕩,心想着不論薛嫣是人是鬼,畢竟是自己喜歡過的人,總不能讓她一個人面對危難。他拎起掃帚,沖出門就往隔壁的院子裏跑,結果一跑過去,卻傻眼的看見剛才那些圍攻薛嫣的男人全都躺在地上,一個個不是昏迷、就是站不起來,隻有白鶴道長沒有趴下,但也蹲在地上摟着吐血的孟長河,一臉的悲憤。
見他跑過來,不論是白鶴道長還是孟長河都有些吃驚。
朱琦也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想:哎喲,這是……全都打敗了?薛嫣的戰鬥力挺強啊,難道是boss級别的?而看起來像boss的白鶴道長隻是精英怪?
而另一邊,看着朱琦雙手舉着一把塑料掃帚,一臉“赴死”表情大叫着跑過來的時候,薛嫣的内心是驚訝的,想着他才走了三分鍾,爲什麽會這麽快就回來了,而且他的造型還……
他的造型還……
“噗……哈哈哈哈哈!”薛嫣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朱琦大笑道:“你現在是什麽情況!你要拿個掃帚過來打誰啊哈哈哈,你這樣是在s誰嗎,你要去炸碉堡嗎?哈哈哈……”
“呃……嘿嘿……”朱琦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掃帚放下,然後看一眼白鶴道長和孟長河。
孟長河的胸襟有些血色,嘴角也帶着血,臉色蒼白、眼神渾濁。他剛才爲了護着白鶴道長,硬生生用胸口接了薛嫣一掌,打得他胸腔血氣翻湧,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站也站不穩,卻被白鶴道長從身後接住,這才沒讓他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看一眼朱琦,眼裏略微浮現出一絲自嘲的笑意,卻又透着一點凄涼。
白鶴道長扶着孟長河站起來,看見還傻兮兮的對着薛嫣笑的朱琦,頓時覺得這個男人就和被鬼迷住心竅的色鬼一樣,命在旦夕卻不自知,簡直是癡傻!他一臉無奈的對着朱琦說:“年輕人,你又回來這裏做什麽?你别被這個女魔頭迷惑了,她迷惑你隻是爲了吸取你的陽氣,吃掉你的靈魂修煉!你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要再被她迷惑、被她控制了!”
朱琦聽後一愣,随即興師問罪的看着薛嫣說:“你剛才是不是控制我回去了?”
聽他這麽一說,薛嫣才想起來:不對呀,他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她忍不住打量一眼朱琦,對他說道:“沒錯,我剛才是控制你回去了,省得你在這邊礙……”礙事的“事”還沒說出來,她就看見朱琦面露不悅,便沒把那句話說完,反而說:“所以你爲什麽這麽快就出來了,剛剛才過去三分鍾吧,你是怎麽做到的?!”薛嫣在心裏抓狂的想着:所以你憑什麽能甩掉我的精神控制這麽快就自己跑過來了啊?!
而這也是白鶴道長和孟長河疑惑不解的地方。
白鶴道長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朱琦,頗有點惜才的意思:一個普通的人類,居然能擺脫那個女鬼的精神控制,就連孟長河也不可能做到三分鍾之内解除,這個男人又憑什麽能做到?難道他是不世的天才麽?若是早一點遇到這個男人,收進自己門下,說不定如今對付這個女鬼會更加輕松……
而另一邊,比起白鶴道長,薛嫣顯然更明白這件事能發生是多麽的奇迹——
别人不知道,可她自己清楚,她的精神力是通過那麽多世界之後一點點磨砺出來的,即使礙于她現在的修爲也不容小觑,那可是3s級别的超神的精神力啊,就算是分神期修士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擺脫她的精神枷鎖……所以這個男人不會是開挂了吧?
他的精神力是多少啊,賈維斯!薛嫣忍不住在心裏問着。
賈維斯:“love,朱琦的精神力爲雙a級别。”
雙a嗎?這種級别對于普通人來說是很不錯了,但是距離能擺脫她的精神控制,可是還有很遙遠的差距啊,所以爲什麽,爲什麽朱琦能擺脫她的控制呢?
聽見薛嫣的疑問,朱琦卻不覺得有什麽,皺皺眉說:“很難嗎?因爲你說的根本不對啊!我根本就不應該在你危險的時候抛開你自己跑掉,這對我來說,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所以知道這件事是錯的然後去改正它,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你這個邏輯确實沒錯,但是能做到這一點,能憑借着邏輯來解除精神枷鎖的人,除了你之外簡直沒有别人!薛嫣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狐疑的看着他說:“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除非是愛創造的奇迹,難道還有别的理由嗎?
“怎麽可能?”朱琦一笑,“當然沒有。”他怎麽可能愛上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女人?
“鬼話連篇!”看着兩人親親我我,白鶴道長氣的一甩袖子,語重心長的對着朱琦說:“鬼說的話從來就不該相信。她說對你下了精神枷鎖,肯定是騙你的,就是讓你自己以爲自己沒有被控制,否則你怎麽可能憑借凡人之軀,做到擺脫一個入魔的魔女的精神控制?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又不是現代那些胡編亂造的小說裏的主角,怎麽可能這樣奇迹的事情都能發生在你身上?”
薛嫣奇怪的看了一眼白鶴道長:這個老頭怎麽知道流行小說裏面都是這個模式……呃,她好像意外的發現了些什麽?不過那個老頭的愛好關她什麽事啊!
“魔女?”朱琦眼睛一亮,語氣裏帶着隐晦的激動,“你不是女鬼嗎?”
薛嫣回過神來給朱琦解釋說:“是女鬼啊,就是入魔的女鬼而已。”她聳了一下肩膀,“被魔氣侵襲之後我就從女鬼變成魔了,所以我現在與其說是鬼族,不如說是魔族。”
這時白鶴道長再次打斷朱琦和薛嫣的對話,氣急敗壞的對着朱琦說:“年輕人,你怎麽明知道她是鬼、是在迷惑你,你怎麽還這麽……怎麽還留在這裏?!”
朱琦略微皺起眉,不悅的看向白鶴道長。
“她是鬼,你明白嗎,她是鬼!”白鶴道長指着薛嫣說:“她騙你,迷惑你,讓你覺得愛她愛到無法自拔,讓你覺得離不開她,全都是爲了你的陽氣、爲了吃掉你的靈魂。你怎麽還能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和她插科打诨?你這簡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時,朱琦第一次正正經經的面對這個老人。
朱琦問他:“你有證據嗎?你有證據證明,薛嫣所做的一起都是爲了欺騙我、爲了吃掉我嗎?如果你沒有證據,像你這樣的說法完全就是诽謗,要付法律責任!”
白鶴道長簡直要氣得跳腳,“她一個女鬼,能安什麽好心?!”
朱琦不爲所動,反而冷靜的對他說:“你隻是因爲她是鬼,就說她要害人;那你是一個道士,我是不是就能說你是一個神棍、是騙子、是宣傳封建迷信?”
“人和鬼能一樣嗎!”
“鬼故事是雖然多,但是人殺人、人騙人、人坑人、人害人,難道不更多嗎?”
“你甯可相信一個鬼,也不相信和你一樣的人,你簡直是癡兒啊、癡兒啊!”
“不。”朱琦一臉正經的對他說:“隻是比起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我更加相信我的鄰居罷了。三人成虎,衆口铄金,人雲亦雲,像這樣的古語早就流傳,而且流傳至今,難道還不能給衆人以啓示嗎?比起旁人的言辭鑿鑿,我更加相信我自己的判斷而已。”
看着白鶴道長吃癟,薛嫣忍不住臉上露出些喜色。
朱琦看她一眼,對她一笑,然後看着白鶴道長說:“我更加相信我眼中的那個我的鄰居,她并不是一個會害人的惡魔,相反,她和所有人一樣普通,一樣善良。”
djob!(┙>∧<)┙朱琦你說的太給力了,就這麽說!薛嫣在心裏暗自給朱琦呐喊助威。
“你……你……真是不聽勸,不聽勸!”白鶴道長激動地直跺腳,差一點把手裏扶着的孟長河都扔出去。而孟長河看一眼不語的薛嫣,又看一眼神色堅定的朱琦,微微拉住了白鶴道長的手腕。
白鶴道長低頭看他,孟長河對着白鶴道長喊了一聲:“師傅。”
白鶴道長反手抓住孟長河的手腕說:“怎麽,難道你也要說,這個女魔頭是一個好人嗎?你難道忘了紅女……”
“師傅!”孟長河打斷白鶴道長的話,看了一眼朱琦,垂下頭對白鶴道長說:“師傅,紅女是紅女,而薛嫣……不是紅女。”師傅,您從小養育我至今,大恩沒齒難忘,所以無論師傅讓徒兒做什麽徒兒都不敢不從。您和薛嫣,無論徒兒做出怎麽樣的選擇,對另外一方來說都是背叛,徒兒愚蠢,無法做到兩全其美,也無法做到選擇您之後對她斬斷情根。
他在白鶴的面前跪下來,白鶴一驚,伸手要去扶他,但他卻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孟長河對着白鶴磕了一個頭,語氣沉重的說:“師傅,徒兒求您,咱們……回去吧。”回去吧師傅,您敗了,我敗了,師兄們也敗了,我們根本打不過她。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無法勝利,但卻無法阻止您想嘗試的念頭,可如今我們都敗了,您能跟我回去嗎?難道真的要不死不休才可以嗎?
“回去吧,師傅……”他又給白鶴道長磕了一個頭,閉上眼睛說:“徒兒求您,我們回去吧。”
因爲如果真的要不死不休,死的隻可能是您啊,師傅!
“孽障,難道你也要護着這個女魔頭?!”白鶴道長氣的擡手便給了他一巴掌,他生生受了,低頭跪在那裏不言不語。
白鶴道長幾欲哽咽的說:“長河,你就這樣執迷不悟,對這個妖魔一往情深?”
孟長河握起拳頭,輕輕地說了一句:“師傅,徒兒做不到。”
一句做不到,硬是讓白鶴道長白了臉色,腳下也有些站不穩了。他的表情漸漸變得悲怆,看一眼薛嫣,看一眼朱琦,最終看向跪在地上的孟長河。他氣得在地上跺了三次腳,手指顫抖的指着孟長河說:“你說你做不到,那你能做到什麽?”
“我能做到約束薛嫣不殺死任何一個人,師傅,我能做到。”孟長河如此肯定地說。
薛嫣瞪大眼睛,看着他說:“喂,你……”
孟長河猛地擡起頭看向薛嫣。看見他眼裏懇求的眼神,薛嫣抿了抿唇,住嘴了。孟長河轉頭對着白鶴道長說:“求師傅給徒兒一次機會。”
白鶴看向薛嫣,卻對着孟長河說:“你說你能約束她,你又如何約束?”
孟長河說:“她曾答應我,不會殺死任何一個人,也不會利用别人殺人,更不會使用特殊手段控制别人去替她殺人,若違此誓,必遭五雷轟頂。”
白鶴道長怒其不争的看着他說:“你個蠢貨……她修到如此修爲,五雷轟頂怕什麽,就算轟一晚上她皮都不帶破的!”
孟長河吃驚的看向薛嫣。
薛嫣心虛的挪開視線,用手指摸了摸鼻子:誰讓孟長河不懂哒,她就是騙他又怎麽滴。
孟長河此時卻并不覺得難過,相反的覺得薛嫣的這些小聰明有一點可愛。但這個可愛的會耍小聰明的女人,卻在他做決定的那一刻,絕對不會再屬于他了。
他忽然福至心靈,嘴角微微一勾,低着頭說:“我孟長河對天道發誓,若是薛嫣殺死一人,我便魂飛魄散、不得好死!”他話音一落,薛嫣和白鶴都是一驚!
白鶴更是幾乎破嗓的大叫一聲:“長河!你,你……你這是要氣死爲師?!你說你要約束她,你這是約束她嗎,你這是找死啊!你……”
薛嫣也附和着白鶴道長的話說:“沒錯,你簡直是找死!你覺得這樣的話對我有用嗎?而且是在你……在你……”孟長河忽然擡頭對着她笑起來,但笑意未達眼底,皮笑肉不笑,從他的臉上薛嫣隻看見哀傷。
薛嫣皺了皺眉,心情有點苦澀,下半句話竟然說不出口了。
孟長河深深地看她一眼,仿佛是最後一眼一樣留戀,然後轉過頭,收起笑容對白鶴道長說:“師傅,徒兒一日不死,便是薛嫣一日不曾作惡,這樣的話,是否可以證明她不是一個壞人?師傅是否可以不再同她不死不休?”
“你……”白鶴道長心情沉痛,“你竟然爲了她要做到這一步?”
孟長河低下頭,倔強的說:“是。”
這個主意是他忽然之間想出來的,突然靈光一閃就想到了這個主意。但與此同時,他也想質問命運,問他想到這個主意的時間爲什麽不是十天之前,甚至爲什麽不是十分鍾之前?若是他再早一點想到這個主意,是不是就能兩全其美,不用背叛薛嫣也不用背叛師傅?是不是薛嫣也不會對他失望?
可命運總是這麽巧合,即使隻相差十分鍾,結果卻天差地别。
最終白鶴道長答應了孟長河的請求,隻要孟長河一天不死,他們就一天不找薛嫣的麻煩,就承認薛嫣不是一個作惡的妖魔。
這時薛嫣卻冷笑的對孟長河說:“你們這樣私自做決定,經過我同意了嗎?”
孟長河卻看着她說:“那你會爲了撕毀約定,而去殺人嗎?”
這個問題把薛嫣問住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弑殺的人,殺不殺人都無所謂,所以發誓跟吃糖豆一樣簡單。可這時候她不殺人吧,像是多在乎孟長河一樣;若是她故意爲了和孟長河作對殺人吧,也像是多在乎孟長河一樣。
可她不也真是在乎孟長河的命嗎?即使隻是一個路人,她也不會讓路人因爲自己魂飛魄散。
她歎口氣說:“你赢了。”
孟長河對着她笑,但那笑容還不如哭泣好看。
直到許多年後,白鶴道長想起那天孟長河的笑容,再看看如今的孟長河,忽然有些感歎:孟長河能活到如今,就是表示薛嫣一個人都沒殺。若是一個惡鬼将近一百年都不殺一人,難道還不能證明她并不是一個爲惡的鬼嗎?所以說,如果當初他多信任自己的徒兒一點兒,是不是就……忽然之間,白鶴道長的頭發被誰拽了一下,他一低頭,一個兩、三歲的胖娃娃正坐在他的懷裏扯他的頭發玩兒。
白鶴道長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幹什麽呢?”
胖娃娃看着白鶴那張年輕的仿佛二十不到的臉,“大爹”和“小爸”這兩個稱呼在他的小腦袋瓜裏轉了一圈,最終點點頭,對着白鶴道長露出委屈的眼神說:“小爸,我餓了!”
“……”白鶴道長不滿的用眼神在院子裏掃了一圈,郁悶地問道:“你小爸呢?”
胖娃娃對他一笑,拍着手說:“你不就在這兒嗎?”
“我再說一次,我是你大爹……我問你,你小爸呢?”
“小爸就是你呀!”
“我是你大爹!”
“你是我小爸……”
在重複了二十多遍後,白鶴道長終于認輸了,對胖娃娃問道:“你大爹呢?”
胖娃娃兩隻小胖手捧着臉頰冥思苦想,“大爹啊……”
這時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臉長得有些兇惡,闆着臉不笑的時候,說不定會吓壞小孩兒,但此時他的眼裏卻透着難得一見的溫柔。他彎腰從白鶴的懷裏抱起胖娃娃,看一眼一臉不滿的白鶴,心裏有些無奈,對着他說:“師傅,我……”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鶴瞪了一眼,他立刻聰明的住嘴了。
胖娃娃高興的摟住男人的脖子,“大爹大爹,小爸找你呢!”
男人聞言看向白鶴。
白鶴看他一眼說:“剛才敦敦說餓了,我才問起你……不過你剛才怎麽喊我的?”
男人低下頭在白鶴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錯了。”
白鶴白他一眼,“那你叫我什麽?”
“……”
“嗯哼?”
“白鶴……”
白鶴點了點頭,站起來把胖娃娃抱進懷裏,走在前面。男人立刻跟了上去。白鶴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說:“敦敦剛成精不久,你怎麽總是忘記給他澆水施肥?餓死了咱們大兒子,誰給你養老去?不對不對,應該說——誰給我養老去?”
胖娃娃拍着手說:“養老!”
男人說:“你長得比我都年輕。”
白鶴卻不依不饒,“我比你大一百多歲呢。”
“那也年輕。”
“……哼。”
白鶴心情又變好了。
男人快走兩步,走上前牽住了白鶴的一隻手。白鶴看他一眼,嘴角輕笑,沒有甩開他的手。
這時白鶴忽然問道:“薛嫣怎麽樣了?”
男人說:“在醫院。”
白鶴又問:“那朱琦呢?”
男人說:“快死了。”
白鶴歎口氣:“你說薛嫣之後要怎麽辦?”
孟長河回頭看他一眼,停下腳步擋在他身前。白鶴抱着娃娃擡頭看他,還不等問他做什麽,他便低頭在自己的唇上親了一下。被偷親的白鶴的臉一點點的變紅了。
他們的關系在那件事之後,很長的歲月裏都還是純潔的師徒,甚至看着孑然一身的孟長河,白鶴在最初的日子裏還囑咐孟長河師兄們的媳婦,讓她們若是有合适的女人就介紹給他,不能讓孟長河一輩子,都把心牽扯在一個早已經嫁人的女鬼身上吧?
想起後來薛嫣嫁給朱琦的時候,還給他們龍城道觀送了一張請帖,白鶴就有點生氣。
不知道不能給前男友發請帖嗎?還給他徒兒發,這是要搞事情啊!
嫂子們很給力,找了一堆女人和他相親,結果他一個也看不上。後來白鶴突破金丹,重塑肉身恢複年輕體态,而薛嫣和白鶴這麽多年一直不對付,兩個人雖然都不會要對方的命,但是一有機會就樂此不疲的給對方使壞。薛嫣見白鶴恢複年輕姿态,就做出了一個專門對付修道者的合歡迷藥,強行跑到龍城道觀給白鶴灌下去了,本想看白鶴的笑話,結果……
後來因爲種種意外和巧合,白鶴就和孟長河師~徒~年~下~惹~
薛嫣知道後笑了好久,簡直是沒事兒就和朱琦一起組團兒過來嘲笑他們,還屁颠屁颠兒的抱着孩子來他們面前秀恩愛,還說她有秘藥,可以讓兩個男人生孩子,天天威逼利誘的讓白鶴吃一顆。
白鶴知道薛嫣一定是想看自己大肚子,然後再盡情的嘲笑自己,所以死也沒吃。後來白鶴因緣際會撿到一個千年人參成精後的人參寶寶,取名孟敦,就算是和孟長河一起養的大兒子了。
如今百年過後,薛嫣雖然年年都讓自己的樣子變老一點兒,好和朱琦看起來般配,但兩人之間還是熬不過人類的壽命,朱琦終于到了快壽終正寝的時候。
孟長河想起薛嫣的話,歎息一聲說:“她說她要殉情。”
白鶴腳步頓了一下,問他:“你不管?”
孟長河說:“那是她所求的,與我們無關,又何須阻攔?”
白鶴哼了一聲,“對你的老情人這麽無情呀?”
孟長河拉住他的手說:“若是心中有人,本就不該多情。”
“那你心裏有誰呀?”
“有小白。”
“哼。”
“小白……”
“幹啥?”
“你。”
“……你個腿腿兒,孩子還在呢。”
“對不起,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