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案發地點在女浴室,雖然是暫停營業,浴室裏面不會有女人,但走進去的時候薛嫣還是發現孟長河有些别扭——畢竟是一個大男人進女浴室,怎麽可能不别扭呢?
不會覺得别扭的大概隻有變态了吧。
覺得這樣的孟長河很有意思,薛嫣好笑的湊到他的身邊,戳着他肩膀上硬硬的肌肉說:“嘿,女浴池和男浴池有設麽區别啊?你看沒看出來啊?嗯嗯?”語氣充滿了調戲的意味。
孟長河看她一眼,沒說話。
薛嫣在他背後翻了他一個白眼兒,覺得這個男人長了嘴和沒長嘴一樣,那東西除了吃飯的時候基本就是一個擺設,三悶棍打不出一個屁來,說的就是他這種人了吧?
浴池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單身媽媽,身材保持的不錯,頗有點風韻猶存的味道,穿着一身黑底紅繡紋的旗袍,看起來婀娜多姿。不過因爲近幾個月一連串兒的糟心事兒,讓她的臉色變得有些暗黃無光,精神頭兒也大不如從前了,甚至有些微微的駝背。
進入女浴的時候她顯得畏首畏尾,剛走進去就扶着門框緊張的往四處看了看,甚至不敢走進去淋浴區,隻敢在換衣間隔着門給他們指着蒸汽室,刻意壓低聲音小聲的說:“就是那個地方。”
大概在一個月之前,有一個女人在蒸汽的時候心髒病發,因爲他們浴室人少,再加上基本沒人會去用蒸汽室,導緻那個女人一直沒有人發現。直到晚上,浴池一天的營業結束,清潔人員進去收拾衛生的時候,才發現她死在裏面。那個時候她身上的肉基本都被蒸熟了,死狀非常可憐。
因爲是死于急性心髒病突發,老闆給死者的家屬賠償了一些錢後就私下和解了,看在錢的面子上那邊沒有聲張,老闆也沒傻得外傳,所以除了員工,基本沒人知道浴池死過人。
老闆哪裏能想得到這件事剛解決不久,竟然又有一個人死在浴室裏,而且死狀還那麽恐怖,身上居然還莫名其妙的有着兩個女人的掌印。并且這回死的人不僅年紀輕輕還身體健康,更是家裏的獨生女,死者父母可謂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因爲這回是在營業時間發現的死人,死狀又那麽離奇,老闆不得不報警解決,結果驗屍報告出來,說是體内髒器蒸熟導緻的死亡。
警方和死者家屬一緻認爲是浴池設施管理不當造成的後果,死者家屬更是不依不饒,還說要告得他們浴室傾家蕩産。
然而作爲浴池的主人,老闆自然能察覺到這并不是簡單的設施問題,而是……有鬼。
經常無緣無故就有敲擊聲的蒸氣室,進入查看後敲擊聲會無故消失,而裏面卻空無一人;反複檢查過的設施雖然簡陋,但卻一點問題也沒有,根本不可能發生将人蒸熟的意外事故。
再加上經常入夢的**女人、夢裏面那潮濕悶熱的環境、以及垂死的呼救和怨恨的低吼,讓老闆心驚肉跳,不得不請人來做法,希望能安撫或是消滅這個充滿怨氣的靈魂。
事實上,老闆的所有身家之前已經賠給女鬼的家屬了,到第二個死者的時候已經無力賠償,将浴室拿去抵押貸款這才勉強沒有因爲無力償還去坐牢,若是浴室問題不能解決,不能繼續經營賺錢,恐怕老闆和老闆的兩個還在上高中的孩子,就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老闆抓住孟長河的一條手臂,幾乎半個身子貼上去,懇求的對着孟長河說:“孟道長,請您千萬要幫我解決這個問題,我一家老小的命,就全在您手上了!”這話說的雖然有些俗氣,但理還是那個理。她的身家性命也确實都在孟長河的手裏。
孟長河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略微點頭說:“我們進去看看,您等在這裏便好。”
“那我……”老闆有些猶豫,眼神飄忽的看了一眼外面的門,“呃……”
“您想去外面等也可以。”薛嫣一看就知道她還在害怕,許是不敢一個人在更衣室裏面等,又想起剛才這個女人似乎想誘惑孟長河,心裏一動,便笑眯眯的說:“不過若是您想看看熱鬧,在裏面也無妨,一會兒那東西要是出來,您也可以親眼看看,畢竟一般人可是瞧不見的,也算是一種非常獨特的體驗吧。”
“這個……”老闆讪讪的笑了一聲,擺手說:“這個見識我就不長了、不長了。”
“見識?”薛嫣裝作驚訝的說:“您覺得見鬼是長見識嗎?那您已經見識過了呀。”她伸出手指在老闆的眼前畫了一個圈兒,最後轉向指着自己的鼻子說:“您這不就是看見了嗎?”
她對着老闆露出一個僵硬陰森的笑容。
“喝!”老闆被吓了一跳,面色發白的後退一步,又驚又怕的笑着說:“哎呀,大妹子,你可别吓唬大姐,大姐這小心髒可不經吓……”
“我沒……”可薛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孟長河拖住手臂,一把拉到自己身邊。他警告的看一眼嬉皮笑臉的薛嫣,然後面無表情的對老闆說:“您可以去外面等了。”
“好,好,我這就出去。”女老闆趕緊出去了。
見她走後,孟長河這才低頭看向薛嫣,見薛嫣個頭矮小,不到他胸口的個子氣勢卻不小,看着自己的眼神一點也不愧疚。
孟長河不鹹不淡的問她:“吓唬人這麽好玩兒嗎?”
“難道不好玩兒嗎?”薛嫣一臉狡黠的反問一句,不等孟長河回答,就自己推開門,大步的走進淋浴區,步伐輕松跳脫的向着蒸氣室走過去。
孟長河緊随其後。
進入後薛嫣大緻的掃了一眼,看見這個浴池設施這麽簡陋,不屑地皺了一下眉頭,覺得還不如自己上輩子在古代搞出來的浴池看起來奢華呢……這時她的腦海裏忽然閃出霍衍的影子,她咬牙搖了搖頭,将其埋在記憶深處。
孟長河在她搖頭的時候若有所思地瞅了她一眼,并在她側頭查看之前收回視線。
等兩個人走到蒸氣室門口,薛嫣用腳尖點了點地面說:“沒錯,就是這兒了。”一股子散不去的怨氣,說沒有點兒靈異的東西,那就是實打實的假話了。
她在蒸氣室外面轉了一轉,接着用腳輕輕的踢一下門,蒸氣室的門就自己向外打開,兩個人向裏面掃一眼,空無一人。
薛嫣動了動鼻子,随口說道:“這裏有鬼域。”
就和之前無頭男那個世界裏,陳警官、小老闆和渣男趙希被困在樓梯道裏一樣,這個小小的蒸氣室也成了一個鬼構建的地域,就像兩個重疊的空間。平時來洗浴的人能看見的是正常的空間,而當這個女鬼出來作妖的時候,蒸氣室就成了另一個被隔絕的空間——鬼域。
人類的法術可以破這種鬼域,人也可以在鬼想要放人進去的時候進入這種鬼域,但控制鬼域的鬼不主動“開門”的時候,人卻是無法進入其中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鬼主動把鬼域顯示出來,或者是把鬼從她栖身的鬼域裏逼出來。
若是按照以往的方法,孟長河可以在鬼域外面扯一圈紅線,撒上符水,然後做法逼鬼出來,還能把鬼困在紅繩裏。但是如今蒸氣室和整個浴室相連,他們又不能穿牆而過,若是将浴室依附的整棟樓都圍起來做法,他一個人的法力根本不夠,更何況在樓裏出入的居民也不可能讓他們封樓。但凡有一個人在他們施法的過程中出入,都有可能破壞掉整場法事。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在浴室貼滿符咒,做法逼鬼現身。但這樣一來也十分消耗法力。可現在隻有這麽一個辦法可行。孟長河想着,便打開随身攜帶的背包,把符紙從裏面拿出來,一張一張貼在牆上。
薛嫣随手拿起一張捏在手裏查看,不論是用紙、還是用墨亦或是符咒上的靈力,都是上好的。這種符紙要是在小老闆的店裏賣,估計五百元一張都不止。
孟長河回頭,剛好看見薛嫣拿着符紙輕笑。
他心裏有些詫異,卻不顯山不漏水,裝作随口問道:“符紙對你也沒有用嗎?”
薛嫣看向他一眼,反問道:“那你是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假話是什麽?”
“沒用。”
孟長河心裏一動,又問道:“真話呢?”
“真話就是對我依舊好使,隻不過沒那麽大作用。”薛嫣用另一隻手拿着符紙,把剛才的手五指張開伸到孟長河的面前。孟長河看見薛嫣白嫩的手指指腹上有着燒灼的痕迹,但是卻在以肉眼可觀的速度恢複,快的不可思議,一眨眼的功夫就隻剩下一道紅痕,再一眨眼,連紅痕也沒有了。
他心裏“咦”了一聲,問她:“不痛嗎?”
薛嫣無所謂的說:“痛啊。”
“那你還拿着它?”孟長河把薛嫣手裏的另一張符紙抽掉,轉身貼在蒸氣室的牆壁上,卻聽見身後的薛嫣說:“這種微痛的感覺很舒服、很刺激喲~”
孟長河背部的肌肉動了動,腦子裏面忍不住閃現出一些**的畫面。
他轉移話題的說:“你該出去了。”
薛嫣疑惑的“嗯?”了一聲,孟長河說:“我要開始做法。”他說完後,薛嫣就拉長音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但也老實的從蒸氣室走出去,站在門口,還好心的把蒸氣室的門給他帶上,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孟長河神色淡淡的把視線從薛嫣的臉上挪開。
薛嫣翻了他一個白眼兒,抱着手臂站在門口冷眼旁觀。
蒸氣室内的孟長河做好準備,擺出手勢,嘴裏也念念有詞,正在全力做法将那個女鬼逼出來。薛嫣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模樣,臉上卻露出一道詭異的笑容。
隻可惜全神貫注的孟長河并未看到。
不久後,蒸汽室裏忽然出現敲擊的聲音,最開始是緩慢而雜亂的,沒有規律,但随着孟長河嘴裏的法咒越念越急,敲擊聲也跟着越來越急、聲音越來越大。再然後不僅是敲擊聲,還伴有女人的痛苦的喘息聲、咳嗽聲和絕望的呼救聲。這時候本應毫無作用的蒸汽設備卻忽然啓動,蒸氣室漸漸煙霧缭繞,孟長河的眉頭微并,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額頭隐隐流下汗水。
與此同時,一個翻滾着的女人忽然在蒸氣室裏出現。
她痛苦的在地上滾來滾去,渾身赤紅,長發淩亂的披散在她的臉上,擋住了她的臉,卻擋不住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