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他一邊搖着頭一邊開始給自己寬衣,脫去外頭沉丹色的外衣而後他隻着裏衣就上床坐下。
绯君幽非常滿意,她看着太子殿下一身裏衣的雪白,突然覺得原來她家師父不僅僅穿沉丹顔色好看,就連穿白色,也能俊逸到這麽一個程度。
真是……好看!
眼看着太子殿下傾身過來給她拉被子,绯君幽很乖巧地躺好雙眼望天,隻是眼裏頭有漂亮的光芒閃閃,顯出她興奮滿足的内心。
随後太子殿下也拉過被子躺下,嗯,爲了防止绯君幽把他當抱枕,他主動就着床側躺着和绯君幽中間隔了老遠老遠的距離。
隻是,在房間裏面沉默了許久以後,這同榻而眠的兩個人,俱是沒有什麽睡意。
很神奇的,太子殿下失眠了。
顯然,過了這麽久身邊的人還那麽規矩,實在不好意思,太子殿下用腳趾頭也能想到绯君幽,一樣的失眠。
绯君幽在翻了一個身面對着太子殿下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喚道:
“師父,師父?”
“嗯?!”
太子殿下淡淡回應。
绯君幽拿手枕在側臉之下,語氣帶着探究:
“您睡不着嗎?”
太子殿下依舊閉着眼,他緩緩道:
“快睡着了,被你吵醒了,绯君幽你快些睡,你傷才好呢,再不好好休息小心複發,到時候本殿下可救不了你。”
“哦。”
绯君幽眨巴眼睛看着他的側臉,失望地回了一個語氣詞。
而後,房間又重歸平靜。
不過,绯君幽依舊睡不着,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色,她幹脆睜着眼睛在看着太子殿下。
不甚明亮的月色中,太子殿下有一線英挺的鼻子,緊抿的薄薄的唇,他臉上的線條那麽柔和,可是卻也有着獨屬于男子的英氣,怎麽看……怎麽好看!
她目不轉睛地看,居然看得癡了。
誰知道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子殿下忽然幽幽來了句:
“绯君幽,你看什麽呢,你再看,你再看信不信本殿下吃了你。”
绯君幽被太子殿下的聲音吓得小心肝忽的一跳,随後她立馬轉過身去又恢複了平躺的姿勢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活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被人抓了現行一樣。
太子殿下沒有睜開眼睛,聽着身旁的動靜就足夠想象出某人的窘态了,蓦地他感覺心情在一瞬間變得很好,遂他咧着嘴無聲地笑了。
绯君幽沒有察覺,倒是因爲着這麽一個大起大伏,随後她竟慢慢進入夢鄉。
夜已深,太子殿下聽得身旁均勻的呼吸聲慢慢睜開眼睛,而後又緩緩轉頭去看她。
绯君幽熟睡的容顔很……恬靜,很安然,很,美好,給太子殿下的感覺似乎是……嗯,隻要她睡着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沒關系。
看着她這樣的睡顔,太子殿下頓時也感覺到很安心,随後慢慢進入夢鄉。
這一夜,他們兩個人倒是睡得很和諧,雖然到了淩晨的時候绯君幽依舊把手臂擱在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殿下悄悄移走她的手臂随後一骨碌滾下了床站好,在绯君幽抱不到東西不爽地皺眉的時候,他趕緊随手一個枕頭塞過去,卻見绯君幽頓時一臉滿足繼續沉睡。
他無奈地揉揉眉心,随後穿好衣服閑适地走出去。
走到樓下大堂,才轉出樓梯口,他一眼就看到臨窗的一張桌子那裏,那黑衣男子正在獨自用早餐。
他遲疑一下,終于還是往他那一桌走去,随後坐在他的對面。
黑衣男子淡定得放下筷子,擡眼看對面這個不請自來的男子,他笑了:
“是什麽風把閣下給請過來了?”
太子殿下不忙,他若有若無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袂而後才不甚在意回答說:
“在下也不知道今兒個吹的什麽風實在抱歉,隻是兄台竟然起得這麽早,今日這冬雨依舊是在下呢,也不知道兄台是否還有外出的安排。”
黑衣男子手中勺子舀了一勺粥,他搖搖頭:
“在下的安排麽……爲什麽必須告訴閣下呢?”
太子殿下被他噎一噎。
沒想到這人溫和的外表下面也有這麽一顆噎死人不償命的内心,太子殿下覺得看着他似乎是看到自己……啊呸他可是比他英俊得多了他和他完全沒有可比性好嗎?
他笑:
“确實,兄台的行蹤,着實不關在下半毛錢的事情,在下也不感興趣,剛才隻是随口客氣,不過,有件事,倒是必須容兄台據實相告。”
黑衣男子道:
“免兄台,在下看上去那麽老嗎?”
太子殿下:“……”
那是敬稱好不好,這人有沒有見識的?
黑衣男子頓了頓,繼續道:
“有什麽話,盡管直說。”
太子殿下也不懂得客氣兩個字怎麽寫,他開門見山道:
“關于我的徒弟,昨天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還望閣下告知。”
黑衣男子聞言擡頭再看他一眼:
“你便是那姑娘口中的師父?!”
沒想到,那姑娘所說的師父竟然是這麽一位,這麽年輕,他還以爲這位頂多就是姑娘的哥哥之類的……
太子殿下聞言也是一愣,瞧這話說的,難道绯君幽跟這個人提過他?
他隻能無言默認。
黑衣男子隻是驚訝了一下,随後恢複淡定繼續說:
“在下昨天遇到令徒是在城外,那個時候令徒一路狂奔,兩眼無神,遇到在下的時候隻是說了句:她要師父,師父不要丢下徒兒一個人,然後便暈死了。”
太子殿下聞言心中又一驚,他不确定道:
“就這樣?”
黑衣男子繼續舀粥,他說:
“就這樣,信不信随你,是在下人比較好心抱她回來,哦對了,令徒醒了沒有,需不需要在下幫忙看一下?”
說着他作勢要站起來。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麽想的,瞬間他第一反應就是怒瞪了黑衣男一眼沉聲道:“不需要”,而後又覺得有點失态,他站起來給黑衣男拱拱手道:
“多謝閣下相告,至于小徒的照顧問題自有我這個師父在,便不勞你費心了!”
說完,他轉身而走,竟然是轉去後廚的方向。
黑衣男看着他的身影,一邊悠悠地搖頭輕笑,一邊解決自己的早餐,他覺得,嗯,這人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徒弟。
嗯,看來,這人世間,果真是師徒戀成爲熱潮,師父愛徒弟變成了時髦,可惜了他這麽風華絕代,竟然是個拒絕收徒的,嗯,所以他自己的姻緣堪憂,啊哈?!
當绯君幽自微薄的一點日花中醒來的時候,時間大概是正午。
冬日因爲有雨寒意料峭,更兼是在室内空氣不流通,所以房間裏還算暖和,等到绯君幽穿戴整齊打開房門的時候,外面寒意直撲她紅潤潤的臉頰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不過,當她睜眼擡頭的時候,對面一位黑衣男子斜倚着房門雙臂抱胸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這個又是什麽情況?
绯君幽迎上他的注視,眼神純粹迷茫,不明所以。
黑衣男完全不動,隻是把绯君幽從頭打量到尾,随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