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算是酷寒,索性越往南方走越暖和這個是不變的定律,但是“溫暖”這個詞僅限于和走過的地區相比較,和别的比基本上,無論暖多少點,添衣添襖都是必不可少的。
太子殿下怕绯君幽凍到,倒是把變成曼珠沙華的她捂在衣襟裏,貼身攜帶。
于是睡着了的绯君幽,迷迷糊糊中隻感覺自己被一大團溫暖包圍着,感覺這麽适宜的溫度,倒是很适合自己冬眠。
而實際上,這一次的沉睡,她做了一個很綿長很久遠的夢。
夢中,有一位美麗可愛的女子,喜着白衣,還有一位俊俏冷傲的青年男子,喜沉丹顔色。
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夏天,天空之上千年罕見出現了兩個太陽,強烈的陽光炙烤着大地,不出一個月大陸之上便是各種水源枯竭,江河湖海迅速幹涸或者水量急劇減少,大地表面的植被被蒸幹了水分,田裏的莊稼皆是垂下了頭顆粒無收。許多的百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水和糧食,病的病,死的死,其餘的百姓爲了存活隻能去尋找水源,于是造就了國家内人口流動,大批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這樣一個局面。
在這麽大批的遷徙人員之中,有一位十三四歲的姑娘,雖然她的身量還沒有完全長開,但是那個時候,她有一張臉皮煞是好看,很是引人注目。
臉型是标準的瓜子臉,她一雙明眸似水,眼神清澈,粉鼻櫻唇,不笑而冷,笑時如初春之風輕拂而過,解凍了一池的冰水。
她随着自己的父母一路南移,一路上她言語不多很是沉靜,但是但凡有東西吃有水喝必定先孝敬父母而後才想到自己,孝心不言而喻。
可即使這樣,她的父親母親也終于承受不住,先後離她而去。
那一天依舊是在行走中度過,可當衆人翻過一座大山之後在山腳下稍作歇息的時候,天空之中忽然出現異象,這異象出現得令人措手不及。
當是時,兩個太陽中的一個,忽然發射出強烈的光芒,那些光芒在頃刻之間脫離了太陽本體,化作流火往這山腳之下砸來。
一大批的百姓被砸中好幾個,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片刻後沒被砸中的人都慌了,四處亂竄躲避這突如其來的天災。
小女孩也不例外,她什麽也不知道隻記得父母臨終前讓她好好地活下去,于是也是沉默着往沒有流火的地方跑,可是流火偏偏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百姓遭殃,地上可以移動的地方也越來越少。
因爲躲避不及,流火劃傷了她的手臂,燒到她的衣袂。
她沒有很着急,而是腦袋迅速運轉直接拿自己的手心複在手臂止住火勢蔓延,而後加快速度找地方躲。
誰知道隻是憑着本能的不自覺的後退,她不提防後頭已經躺倒了一個人,被他一絆,她整個人往後頭坐下去,倒在地上。
擡頭,她眼睜睜地看着一束很大的流火,朝着自己直接射過來!
腦海裏一片空白,她以爲,這下子,她死定了。
千鈞一發時刻,忽有沉丹顔色的衣袂帶着陰影從天而降,那個人單手握劍劍橫在她的眼前,剛剛好那束流火就釘在劍刃之上。
火與劍刃互相摩擦發出另外的細小的火花,如小撮的煙花一樣在女孩的眼前四散。
仙光大震,最終流火在仙光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一位具有沉丹色衣袂的男子轉過身來大力把女孩拉起,四下一顧,他拉了她直接往上空飛起,百忙之中,女孩側臉看着身旁的這位人。
兩人一起落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男子放下女孩子聲音不帶任何情緒,他說:
“呆在這裏别亂走,等我。”
随後,他義無反顧地又往山腳處落去,一落地,他便揮劍驅退了另外好多的流火,到最後流火太密,他幹脆口中念訣雙手在前方翻飛,迅速結出一個印伽,大大的保護罩罩下,護住所有逃難的百姓。
女孩子看着下方的男子,他有一雙鳳目,有一隻英挺的鼻梁,還有一對薄唇。
沉丹色的衣袂随着氣流往後翻飛幾乎成了水平,墨黑色的發也在飄搖,整個人俊朗有加,就像是……
就像是一個救世主。
是的,他是來解救她的救世主。
…………
…………
流火之劫已平,那位男子收了劍,随後轉身準備走。
女孩子回過神來,緊緊盯着那一枚身影拔腿追了上去。
拉住他的衣角,男子頓住腳步,好奇地轉頭。
對上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男子難得一怔,随後笑了:
“怎麽了?”
女孩子被男子的那笑一下子給晃花了眼,等到反應過來時她也隻能磕磕碰碰道:
“我,我……謝謝您,您剛才的救命之恩,我……”
看她吞吞吐吐語不擇詞的模樣,男子倒是有了點興趣,索性他轉身雙手抱臂,習慣性地挑眉問:
“救命之恩?!嗯,難道你拉住我,是想說‘無以爲報以身相許’?”
女孩子怔住了。
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半晌,女孩子果斷搖頭道:
“救命之恩确實無以爲報,但是以身相許的報償也輕了些許,若哥哥不嫌棄,我願意跟随你,爲奴爲婢。”
這樣的回答明顯出乎男子意料,但卻在可能出現的範疇内,遂男子繼續笑着問她:
“跟随我爲奴爲婢,你隻是一介凡人,無能無力,而我,現在以及未來要做的事情都是危險的,你跟在我身邊,隻有受苦的份,就算是這樣,你也想跟随我?”
女孩子睜着她的雙眼眼神很倔強,是鐵了心要跟的:
“我的決定不是一時興起,希望哥哥能夠帶我走。”
“無論,未來多麽兇險。”
她已經決定了,在這樣的一個亂世之中,失去父母雙親獨身一人的她要怎麽活下去?!沒有依靠,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她隻能随時等死,而如今,若是能跟着這位像天神一樣的哥哥走,至少,她有活着的理由在……
自從第一眼看到他,自從他威風凜凜地站在她的身前爲她擋住可怕的流火,自從那一刻起,這樣的一位男子,已經深深地印入自己的心坎裏。
倒是男子,原本他并不想帶着個拖油瓶的,但是當他看到女孩子眼裏倔強清澈的光的時候,不知爲何他口風一轉,出口的話卻是:
“既是如此,那麽,你便和我一起走吧。”
沒想到能這麽輕易就答應,女孩子欣喜地點頭,站起來後,男子淡淡然地問:
“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毫不隐瞞:
“我叫绯沙華,父親說,沙華是一種很美麗的花。”
“绯沙華?!挺不錯的名字,‘绯’和‘沙華’皆是紅,互相映襯,你的父親,大概是希望你能活得一路平順,喜事不斷。”
男子一邊走一邊說着,任由有一個女孩子拽着自己的衣袂亦步亦趨。
而那位绯沙華,在匆匆追了男子兩步後,也禮尚往來地問:
“那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呢?”
男子想了想,隻說了三個字:
“容傾安。”
…………
…………
名叫容傾安的這位男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