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所謂的避嫌而不顧魔界的總體利益,說來也太過分了。
而夜灼涼所謂的稱病閉門不出,這倒是隻能聽說不能目睹的,這些日子多少人去皓月閣打探虛實,可惜連他的一面都沒見到,便通通被打發了回來。
所以,他的稱病,到底是真病假病,明面不管事但有沒有在暗中動手腳,這些都不得而知。
于是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不約而同屏住呼吸地想要聽聽夜灼涼是怎麽回答的。
夜灼涼依舊散漫地給自己給绯君幽夾菜吃喝,根本就不把魔子的話放在耳裏,等又一杯酒下肚後,他才慢慢地說:
“我不在皓月閣中?呵,王兄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個消息,前幾天灼涼生病了,病的有點重,不在皓月閣中能去哪裏?灼涼也和父王告了假了啊……或者,有沒有誰在别的什麽地方見過灼涼的?”
既然要質問我,那至少你們拿出證據啊!
别說這幾天夜灼涼一直呆在那個山谷中沒有出來,就算是有人去到那個山谷裏,也有席離風幫他斷後他怕什麽?
果真他避重就輕卻直指要害的話語一出,在座的人都更加地寂靜無言了。
夜灼涼似笑非笑地看着魔子,魔子臉上也有點挂不住,因他這是第一次,被夜灼涼這麽不給面子。
以前,就算是自己很針對夜灼涼,夜灼涼也會給他台階下,兩個人之間至少不會弄得這麽尴尬,但是這一次,夜灼涼卻像是存心的一樣,是一定要他難堪了。
手在膝蓋上握得更緊了,手背上的青筋一條兩條地突出來。
夜灼涼笑,終于說道:
“今日本乃壓驚之宴,氣氛幹嘛被搞得如此緊張,大家不要在意,吃菜,吃菜。”
這樣一句話,無疑是又一巴掌拍在魔子臉上。
夜灼涼分明就是在說,魔子幹不過他,卻很善于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在那一刻,魔子幾乎想要不顧風度地發脾氣,掀桌!
可是他忍了下來。
強顔歡笑也讓人吃吃喝喝,席間的氣氛并沒有得到多麽的緩和,于是夜灼涼又坐了一刻鍾,終于沒辦法再伴着他們演戲下去,站起來以身體不适還沒養好爲理由,跟魔子說要走。
魔子坐在大位上,眼睜睜看着他牽着绯君幽走,滔天的怒火洶湧澎湃,他再也忍不住:
“站住!”
夜灼涼正要跨過門檻,聞言還真乖乖站住了。
轉頭,眼看着魔子一雙發沉的眼光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他竟走下主位,一步一步朝着他走過來。
绯君幽看着魔子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緊了緊夜灼涼的手讓他小心應付。
夜灼涼表示明白,卻隻能等着魔子先出招。
可惜魔子在他身邊站定,一隻手指着绯君幽,竟是說:
“你走可以,可是她不行!她必須留下來!”
“哦?”
夜灼涼笑了笑:
“王弟的妃子,她爲何要留下來,王兄,你可否給我個理由?”
夜灼涼站在绯君幽面前,一副護着自己的女人的姿勢。
可魔子笑了,他說:
“你的妃子?她怎麽可能會是你的妃子,王弟啊,你莫不是忘了,她是和誰拜的堂,和誰成的親?那一天她被你搶走,我還就沒來得及問了,你憑什麽說她是你的?”
“王兄,我想,這個問題,你不應該來問我,你正确要去問的,更應該是送君幽來的那個人……煉逝熠?!不不不,我問過煉逝熠,他說,自始至終,他壓根就沒想過把君幽給你,所以,你應該問的,應該是那個說绯君幽是你的的那個人!”
既然話要攤開來說,那夜灼涼也索性幹脆了。
要讓他把绯君幽交出去?魔子這是在做夢!
或許在别的地方,魔子想要什麽,夜灼涼就可以給什麽,反正到了最後,一切都會重新是他的,但是這次魔子想要的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是妄想自己還是會一味妥協?
這種就叫做,給你顔色就開染坊,你卻絲毫不知道,關乎染坊的是顔色,若是,顔色不會再被給了呢?
而魔子倒是認真地想了一下,是誰說,绯君幽是他的的呢?
劉拈紅……哦……
夜灼涼拉着绯君幽,最後給魔子說一句:
“可無論如何,現在君幽是我的妃子,王兄,你這是要坐實罪名說你是當真想搶弟妃……這不好吧,說出去名聲可不怎麽好聽。或者,你想讓父王再生一頓氣?”
話音一落,夜灼涼終于能夠冷冷地轉身,拂袖而去。
而還在花廳裏面的魔子,此時此刻他被夜灼涼說的是又氣又燥又有被夜灼涼搬出來的“父王”震懾到的意思。
可不一會兒他便笑了,一雙眼睛裏兇惡褪去換上了和藹,他幹笑兩聲道:
“王弟你等等,不不不,王弟你誤會了,爲兄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呢,王弟莫生氣莫生氣,來。”
他往後面一看,一位站在他身邊的侍女立刻會意,往酒杯裏面倒了一杯酒呈上來,魔子接過,把它拿到夜灼涼面前:
“王弟,這杯酒,就算是王兄給你賠個不是,你還請賞臉啊。”
夜灼涼低眼去看那杯酒。
魔子看他猶豫的模樣,語氣頗爲不悅道:
“怎麽,你還怕爲兄在裏面加了東西?王弟,你未免太高看王兄了吧,我需要當衆行兇?”
夜灼涼心中略一斟酌,後他竟當真接過酒杯來,他笑道:
“怎麽會,王兄錯怪灼涼了,隻不過……”
“隻不過,這杯酒灼涼怎麽消受得起?您的道歉夜灼涼心領了,而這杯酒……”
“這杯酒,便讓灼涼賜給王兄的謀師,如何?謀師在王兄身邊籌謀殚精竭慮,受這一杯酒就當灼涼謝過了,謀師,您的意下如何。”
那一位新近成爲魔子的謀師,一聽到這樣的話,整個人狠狠地顫三顫,原本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瞬間晴轉暴風雨,他吓得腿都軟了。
莫不是,這個夜灼涼知道,今日這個主意,是自己給魔子出的主意?
夜灼涼見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花廳中,靜得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聽得見。
他擡眼,犀利的眼神直直看着謀師,尾音上挑:“嗯?還是覺得,我一個魔小主,還不配給你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