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不是還在山谷裏,現在怎麽又在山崖上了?
可直覺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哦,别的且不說,先遠離懸崖再說。
轉身欲走,卻沒想到,她才走兩步,腳步就頓住了。
因她看到了同類。
在面前好遠好遠的地方,遠到有多遠呢,她隻能看到兩個飄渺的身影。
可是,她能肯定,那竟然是和她一樣的,人?!
還是兩個人。
看其中一個器宇軒昂,另一個柔弱嬌小,咦,這身段怎麽會如此熟悉?
不知道爲什麽,腳步竟然不受控制了,绯君幽走過去,帶着探究的眼神,心卻撲通撲通地跳,她相信,她已經從剛剛的被驚吓中走出來了啊。
可是心還是跳得那麽快,如擂鼓一般,連自己都弄不清是爲什麽呢。
一步,兩步,三步,慢慢走近。
當能清楚看到兩個人的面容的時候,绯君幽猛然頓住腳步,這一次,她的腳上就跟灌了鉛一般,任她想擡,都擡不動了。
震驚地看着前面的兩個人,那兩個人此時此刻正在甜蜜地相擁,一男一女,女的偎依在男的的胸前,一雙白皙柔弱的手臂繞過男人的腰環着,而男人,他挺直了背給人一種擔當的感覺,他一手環着女子的腰,一手撫摸着女子如瀑的黑發。
灰蒙蒙的天色似乎還爲了男子的沉丹色衣裳增添一縷年代的滄桑感,而女子純白的衣裳卻不染纖塵,大概衣裳太白和周遭的色調不符,绯君幽覺得,在看到這衣色的瞬間,衣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本能地捂眼,卻捂不了自己的心“咚”的一聲似沉到一個無底的深淵裏。
她隻能看到女子的側面,這個女子長相姣好,粉鼻俏挺,臉色白皙,嫣紅的唇滿足地上揚,是一片愉悅的表情。
可是這長相怎麽那麽熟悉?
她也隻能看到男子的側面,男子的側面也是俊美無雙,可是隻消一眼她就能認出這個人是誰了,誰讓她把他的容貌一分一分地刻在心裏永久了呢?
師父……
師父也在笑,也是滿足的笑,他抱着另一個女人在笑。
她從來沒見到師父這樣笑過,這種笑是那種溫柔的,柔情的笑,不像是在自己的面前那種……
那一瞬心中五味雜陳,有失落,有驚訝,有不甘吧,可是在不甘什麽呢?反正心是沉着的。
終于相擁的兩人似是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女人從師父的懷裏起來了,她回轉頭來看绯君幽。
那一刻,當绯君幽看到女人的面容,她心裏似被最重的錘子用力敲了一下,連着腳步都後退兩步。
剛才的往前走都白走了。
瞪大眼睛,這個女人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可是她純白色的衣服……那一刻绯君幽的腦袋竟然比之前的無數次都靈光,這是绯沙華啊!
“師父”溫柔地看了绯沙華一眼,卻順着绯沙華的目光看向自己,可是爲什麽,在師父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他的眼光瞬間丢失了溫柔,而是變得……
冷漠。
像是看到了不該出現的人,對,這是一種讨厭,厭惡到極緻的眼神。
周身的氣溫似是下降了十來度。
而那種冰冷,卻從心口處,迅速傳遍四肢百骸。
眼前到底是怎麽回事?
沙華姐姐怎麽能出來了?
她怎麽和師父在一起了?
绯君幽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迷疊幻境中了,她被目前的情況弄得一頭霧水,可是這一對在一起的人,卻結結實實地刺痛自己的一雙眼。
但見绯沙華放下環着師父的腰的一雙手,绯君幽趕緊安慰自己沒事,眼下還沒弄清楚狀況,别自己想太多。
調整好心态還想重新和兩人打招呼,一擡頭她努力擠出來的笑容卻凝固在臉上,因……绯沙華看着自己的眼光也是滿目冰冷啊簡直是冷眼旁觀,往她這個方向走進兩步,她語氣尖利地問:
“绯君幽,你來這裏幹什麽?想和我搶師父?”
等等,師父什麽時候成了她的了?
绯君幽臉上的笑容完全沒有了。
卻見绯沙華手上瞬間多出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绯沙華看着劍又去看她,嫣紅的唇角挂着笑:
“想和我搶師父,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眼神才淩厲起來沉丹顔色的衣袂已經飄到绯沙華的面前擋住她的視線,太子殿下看着绯君幽眼裏依舊是掩飾不了的不喜,還以爲到底太子殿下是自家的師父就算眼神不對這不還是是向着自己的,你看還幫自己擋掉要和自己動刀槍的绯沙華,绯君幽趕緊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可一聲“師父”還沒叫出來,她的手卻被太子殿下的衣袖輕輕一揮揮掉了。
太子殿下唇角微勾,薄薄的唇現在看起來那麽棱角分明,熟悉的音色響起:
“就這種小角色還要和你搶我?沙華,你以爲你師父我是那麽沒定力沒品位麽,會喜歡上她?”
“好了,你累了,去休息,這邊爲師來解決就行。”
銀色一閃,傾華劍出鞘,直指绯君幽!
绯君幽看着這變況,心裏已經不是一個難過可以形容的,她不可置信地往前一步,竟頂着師父的劍尖問:
“師父,你要殺我?”
“誰是你的師父?我容傾安永遠隻有绯沙華一個徒弟!”
連自己是他的徒弟的身份都否認了?!這一瞬間,绯君幽隻感覺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冷!
她笑了,還不死心,繼續問:
“師父,你怎麽了,是我啊!我是绯君幽啊!你不認得我了?”
容傾安也笑,他的笑容是有不可思議的意思的:
“绯君幽,我幹嘛要認得你,你是我的誰?”
你是我的誰……
心裏怎麽是一個悲哀失望了得?
“師父!”
這一聲師父,是身後的绯沙華叫的。
可是就算隻有兩個字,容傾安卻默契地會意,他傾華劍出招,一劍刺過去,绯君幽本能地躲避。
沒刺中绯君幽容傾安有點意外,後加大力度,劍招越來越猛!
绯君幽沒有進攻,隻有防守,她的落花飛雪劍沒有用上,隻憑借着這些年自己學到的功夫在躲避。
轉眼竟然和容傾安過了十來招,在一個轉身的時候,绯君幽那麽一掠卻看到绯沙華早已經站起來,她抱着臂在邊上看她和師父兩人的“切磋”,明顯圍觀的态度,一邊看,還一邊笑……
她的笑容好詭異,明明是和自己同樣的面貌,可是她笑起來卻是和自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绯君幽隻是那麽一掠卻被她的笑容吓抽了,似悶雷轟頂,她終于又記起來好像這一幕不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