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我再叫你一次師兄……”袁真人看着地上的諸崇雲，頗爲傷感地說道：“你要知道，師父一直對你很好，不僅僅是器重，還十分的愛護……當初師父下令清理門戶之時，是何等的痛心疾首，無奈你鑄成大錯，若我白眉宮敢袒護，定然遭到整個全真教的讨伐，即便是天師府也難以維護……若白眉宮坐視不管，你同樣也會死在龍門派的高手手上……所以，師父也是被逼無奈，這才讓我等下山，清理門戶……可是你呢，隻是考慮你自己，可曾爲師父，可曾爲白眉宮想過？哪怕是你死後，化作陰靈，也隻是爲你自己考慮，竟然還好意思找白眉宮報仇！你和馮崇絕害死了這麽多本門弟子，且都是你的師弟，你的良心何安！九泉之下，你又如何面對，一直器重、愛護你的師父！”
“我錯了……師妹……我錯了……”諸崇雲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他無力地說道：“事到如此，我也沒有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恩師……我留在這個世上，已然多餘……師父……師弟、師妹……都是我的錯……我也不想要什麽來生了……”
“師兄……”另一邊被玉虛繩捆着，躺在地上的馮崇絕聽了這話，連忙急切地喊了一聲。
“師妹……”聽到馮崇絕的喊聲，諸崇雲身上那淡淡的紅影，再次顫動，他無力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師兄……”馮崇絕哭了，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諸崇雲看向袁真人，又是哽咽地說道：“師妹，我這一生……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在這裏，我想求你一件事……饒崇絕一命……不要讓聞春玲魂飛魄散……她們兩個，其實都是苦命之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希望能夠因我的魂飛魄散，全部告終……”
“馮崇絕一事，我無法答應與你，她罪孽深重，如何處置，需要押回白眉宮，由長老們商定之後，再做決斷……至于說這個陰靈……”袁真人說着，扭頭看向遠處，躺在地上，都快要魂飛魄散的聞春玲，接着說道：“我可以答應你，将她超脫，不讓她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多謝師妹……”諸崇雲也知道，以馮崇絕的罪行，袁真人就算是白眉宮的掌教，也不能說一個人做主，說放過馮崇絕就放過馮崇絕。這樣的話，袁真人自己也沒法回白眉宮交代。
諸崇雲緩緩地從地上飄了起來，他看了眼馮崇絕，又看了眼聞春玲所在的方向，他再次哽咽地說道：“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呀！”說到最後，諸崇雲猛地咆哮一聲。
伴随着這一聲咆哮，他身上紅影瞬間四分五裂，化作一團血霧，随即消失無蹤。
“師兄……”馮崇絕眼瞧着諸崇雲魂飛魄散，煙消雲滅，忍不住痛苦地叫了起來。
正如張禹之前的猜測，馮崇絕對于自己的這位大師兄，那真的是無比的敬佩和愛慕。要不然的話，也不會甘願冒着如此風險，鑄成這般大錯。
“師兄……”袁真人看着諸崇雲消失，不禁傷感地搖了搖頭。
其實在内心之中，她當年對這位大師兄也是十分的敬佩。相較于她的嚴肅，大師兄一向十分寬宏，能夠走上這條路，或許真的跟她有着直接或間接的關系。
袁真人轉身走向了馮崇絕，張禹見她走過去，随手收了玉虛繩。畢竟現在的馮崇絕，讓她跑，她也是跑不掉的。
“師尊……”上官甯快步走到袁真人身邊，顯得是小心翼翼。
她畢竟之前是馮崇絕的徒弟，後來才被袁真人收歸門下。她對兩位師父都有着感情，此時此刻，讓她真的是難以面對。
上官甯雙手将法器呈給袁真人，袁真人直接收了，揣進懷中，然後拍了拍上官甯的肩膀，慈和地說道：“小甯，這次你做的不錯……”
“弟子慚愧……”上官甯低頭說道。
“唉……”袁真人歎息一聲，随後徑直走到馮崇絕的身前。
馮崇絕雖然脫了綁繩，可是仍然沒有站起來，她是那樣的無力。
“師姐……”看着走到身前的袁真人，馮崇絕哽咽地說道。
“一切都等回白眉宮再說吧。”袁真人還算溫和地說道。
“是……”馮崇絕無力地答應。
上官甯随同在袁真人的身側，看到馮崇絕如此可憐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不忍。
她幾步走到馮崇絕的身邊，伸手将馮崇絕給攙扶起來，也不禁有些哽咽地說道：“師父……”
“以後不要叫我師父了……我是白眉宮的罪人……不配做你的師父……”馮崇絕傷感地說道。
袁真人看着上官甯，心中暗自點頭。畢竟在這種情況下，誰都知道，馮崇絕回到白眉宮之後，絕不會有好果子吃，任何人此刻都會跟馮崇絕劃清界限，以免受到無妄之災。可是上官甯并沒有這麽做，由此可以看得出來，上官甯是何等的有情有義。
“你們兩個先回去吧。”袁真人平和地說道。
“是，師尊。”上官甯立刻答應，扶着馮崇絕朝高老道那邊走去。
袁真人跟着看向張禹，說道：“賢侄，此番我白眉宮遭逢大劫，全是靠你才能化險爲夷……在此，我白眉宮上下，感激不盡……”
說到這裏，袁真人突然張禹躬身一禮。
看到這個，張禹急忙搶到袁真人的身前，雙手扶住袁真人的肩膀，嘴裏急道：“師伯，你這是做什麽，實在是折殺弟子了……無當道觀與白眉宮同氣連枝，弟子更是受白眉宮大恩……這舉手之勞，又何足挂齒……”
袁真人被張禹扶直了身子，眼下的她，臉上有無盡的傷感與無奈，更有着極度的疲憊之态。
雖說袁真人在危亡之際，一下子頓悟，修成五雷掌。可是，先前在銅鑼山的折磨，以及被諸崇雲奪舍，确實令人難以承受。
也就是袁真人意志力強大，換做旁人，估計早就趴下了。
看着袁真人臉上的顔色，張禹的心中也不禁一陣欽佩。白眉宮遭逢大劫，袁真人清醒之後，所做出來的一切，絕對是大家風範。不管是單獨出手，清理門戶，重創諸崇雲，還是獲勝之後，面對諸崇雲時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無窮的魅力與魄力。
白眉宮掌教，果然是實至名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