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聽凝診脈後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月經過少、下部腹痛再加上不孕,這些都是宮腔粘連的症狀。
聽容瑾說,當年二嬸分娩時兇險萬分,産後大出血,想必就是那時沒有處理好而損傷了子宮内膜,所以這麽些年來一直未能再次有孕。
夏聽凝伸手将掀開的被子繼續蓋好,臉上挂着淡淡的淺笑。
不過好在二嬸尚未閉經,這就說明宮腔并沒有完全粘連,還是可以吃藥治好的。要是出現完全粘連的情況,那她可就要頭痛了,畢竟這古代,她要上哪去找個婦科醫生給二嬸動手術呀,更别提還有手術感染這一類的問題了。
百裏芊芙站在一旁,見夏聽凝就不說話,緊張的問道:“大嫂,我娘怎麽樣了?”
“還好,是生你時落下的病痛,我去寫個方子,你讓下人到藥房抓藥便是。”夏聽凝邊說邊起身來到書桌前,執筆便寫下了一連串的藥名和分量。
将藥方遞給了百裏芊芙,隻聽得她問道:“大嫂,我娘的病,能治好嗎?”她這也是有些急得亂投醫的味道了。
從懂事起,百裏芊芙就知道,自己的出生給爹娘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因爲她的出生,娘親再也不能生育了,可她偏偏又是個女孩子,爹爹不願納妾,傳承的香火到了她這,便已是斷了。
但爹娘從未怪過她,反而将她捧在了手心裏疼着。爹爹也整日念叨,有了自己這個女兒,他這一生再怎樣也都值了。聽得她好不心酸,直恨自己爲何不是男兒身。若她是個男孩,那麽娘親不能再生育一事,也就無妨了。娘親也不必躲在人後,偷偷的流淚了。
夏聽凝輕輕一笑“你娘若信得過大嫂,那這病便能治,若信不過,怕就是不能治的。”畢竟再好的藥,若沒有病人的積極配合,那也是枉然。
百裏芊芙聞言一臉的若有所思。
夏聽凝微笑,繼續道:“讓下人去抓藥吧,三十帖藥要吃一個月,每日一帖藥分三次服用。煎藥的法子我都寫在上邊了,照着做便是。”
說完便朝床邊走去,夏聽凝來到床沿坐下,輕聲道:“二嬸,我已開了方子,你可要記得按時服藥,來日,二嬸總有得償所願的一天的。”
說罷也不待對方的回話,便起身走了。隻留下二夫人怔怔的躺在床上。
夏聽凝辭别了百裏芊芙,拒絕了她出門相送的好意。帶着一衆婢女來到了素園。
屋内的靜王妃聽到婢女的通報,也是驚訝道:“這凝兒午膳前不是才來過嗎?這會怎麽又過來了?”
李嬷嬷沉吟道:“許是有什麽事吧,不然世子妃又怎會跑這一趟。”
靜王妃聞言也覺有理,忙對着通傳的婢女道:“快,去把世子妃請進來。”可别是瑾兒出了什麽事呀。
在婢女的恭迎下,夏聽凝款款踏進屋中,向端坐榻上的靜王妃施了個禮。
靜王妃忙道:“快起來,凝兒,你這會過來,可是瑾兒的身子又不舒服了?”
夏聽凝一怔,忙搖頭道:“不是,娘誤會了。夫君的身子并無不妥,兒媳這會過來,是另有要事。”
靜王妃聞言頓時舒了口氣,輕松的問道:“那是何事?”
夏聽凝微微張口,将給二夫人診脈一事悉數都講了出來。
靜王妃聽後一驚,随後又是一喜,忙探起身子道:“我的兒,你說的可是真的?”她那二弟妹的病真的能治嗎?
夏聽凝溫笑道:“兒媳自是不敢欺瞞娘,隻是,娘也知道,二嬸并不知曉兒媳的醫術如何,我怕她藥沒吃完,倒先失了信心。所以過來請娘去同二嬸好好說說。”
畢竟她這年紀,懂得醫術已夠讓人驚訝的了。再想讓二嬸相信自己能治好她多年來的不孕症,怎麽想都覺得懸得很,還是讓婆婆過去說道的好。有了容瑾爲例,想必二嬸應該能配合着好好吃藥的。
靜王妃忙不疊的點頭道:“好好好,這個沒問題,娘待會便到馨園走一趟,隻要你二嬸的身子一好,順利的懷上孩子。那你父王日後也沒的再說别的了,這一家子,總算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了。”
靜王妃說完便先掩嘴吃吃的笑了起來。她這兒媳,可真是個福星哪。自打嫁了進來,這府裏的喜事那是一樁接着一樁。
夏聽凝聞言隻是淡笑不語,她早先便聽容瑾提過,因爲二嬸不能再生育的問題,公爹可沒少提要讓二叔納妾的事。隻不過二叔雖十分敬重公爹,但在這件事上卻拗得很,怎樣都不肯松口,甯可無子送終,也絕不納妾。
同樣的,這也是容瑾希望她能治好二嬸的原因之一。
夏聽凝微微笑着道:“那這事便交給娘親了,兒媳開的方子可是要連吃好幾個月的,務必不能讓二嬸斷了藥。”
隻要二嬸服完一個療程的藥,那身子就會有明顯好轉的迹象,這樣一來,她也不必再擔心接下去的問題了。
靜王妃眉開眼笑道:“好,娘過去跟你二嬸好好說說,定不讓她斷了藥的。凝兒,這方子,要吃多久才能好呀?”
夏聽凝略微沉吟道:“這個要看二嬸的身體情況而定了,我估摸着,怕是要服用上半年才能好。每月我會過去給二嬸把脈看看情況的。”
雖說這宮腔沒有完全粘連,但這裏又沒有現代的科技手段,她也沒辦法知道二嬸的宮腔情況,具體到底粘連到什麽程度了。隻能采用最保守的回答了。
靜王妃暗暗點頭道:“半年呀,也罷,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還怕這區區的半年嗎。”隻不過,她皺着眉繼續道:“你二嬸今年已是三十出頭了,治好身子後,還能懷上嗎?”
夏聽凝淡笑道:“這個問題不大,通常是三十五歲以後,想要懷上才會有些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便是四十歲生子,也大有人在。二嬸如今三十出頭,調養個半年後再要孩子,也還是來得及的。”
女人是在三十五歲以後,生育功能才會下降。所以在這之前要孩子,都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靜王妃聽後這才笑着道:“那便好,晚上娘再同你父王說一聲,省得他不知道情況,又說些什麽話弄得你二嬸傷心了。”
雖說上次之後,王爺便沒再提過讓二弟納妾一事,對二弟妹也比以前要和顔悅色了很多。但到底還是防一防的好,給他下劑猛藥,徹底歇了那心思的好。
夏聽凝聽後隻是唇角彎彎的淺笑着,又同靜王妃多說了會話後,這才帶着婢女告退,一路回到了清瀾園。
進屋後,夏聽凝自是少不了同百裏容瑾說了此事。
百裏容瑾聞言也是露出一抹淺笑,環着夏聽凝道:“既是能治,那我便放心了。”
夏聽凝眉眼彎彎的道:“我已開了最好的方子,隻要二嬸能不間斷的服用,定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懷上孩子,父王也就别的可說了。”
百裏容瑾輕輕的攬緊夏聽凝,隻覺得心裏溫溫軟軟的,好似要化了一般。他這一生是有多幸運,方能娶到她。
将手稍稍松開了些,百裏容瑾淺聲道:“明晚我不會回府,你記得早些睡。”
不回府?夏聽凝驚訝的擡起頭道:“是有什麽要事嗎?”成親這麽久,還是頭次聽聞他不回府裏睡的。
百裏容瑾神情柔和的道:“南臨河的知府已被扣押到京,明晚我會去審訊一番,問出貪來的修建河防的銀子到底藏到了何處。這南臨河的知府狡猾得很,差點便讓他逃走了。”
夏聽凝訝異的道:“怎麽,官差也差點抓他不住?”
百裏容瑾淡淡的道:“他聞訊想要出逃,連夜收拾了金銀細軟,不走官道,反而繞上了山。隻是他沒想到,那裏早就有人在恭候他了。”
夏聽凝聞言頓時來了興趣,眨着眼睛問道:“怎麽回事呀?你跟我講一講。”
百裏容瑾無奈的環着她坐了下來,抱着她道:“那座山是他的後路之一,暗衛們調查回來的情況裏,提到了這座山因爲有猛獸出現,所以被封掉,不準任何人上山。隻是這事來得蹊跷,我便多留了個心眼,部署抓捕時,也讓人守在了這山下。若非我的部下跟蹤那南臨河的知府,竟不知這山底下被開鑿了一條通道,直達另一邊的一條水路。要真讓對方上船逃走,怕就難再抓回來了。”
夏聽凝微微點頭道:“容瑾,你怎麽就那麽确定那座山有問題。”尋常人向來是不會注意到這個。
百裏容瑾淡淡一笑“早在查這件案子時,我便已經想好堵住他的去路,以免他聞訊出逃。我查過南臨河附近的地圖,知曉了所有能與外界相連的通道,而這山先前一直無事,是前兩年那南臨河知府親自下令封的山,我又查了那山附近的地形,知道那兒有一條水路。謹慎下才讓人守着的。”
夏聽凝抿唇淡笑的聽着,無怪皇上總要将事情交給容瑾了。
這時,晚玉推門進屋了,淺笑道:“世子,世子妃,該傳晚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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