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聽凝輕輕擺手道:“不必多禮,坐吧。”
“謝小姐。”兩個中年男子這才又繼續坐下。
夏聽凝緩步走到水氏身旁,水氏連忙拉過自家女兒的手,小聲道:“凝兒,這是怎麽回事呀。”
怎麽這兩人都稱女兒爲小姐,感覺就像是他們的主子似的。
夏聽凝淺淺一笑,輕拍了拍娘親水氏的手,安慰道:“娘,我等會再跟您說,您先坐到一旁聽着好嗎?”
聽到女兒這麽說,水氏也隻好點頭帶着夏子雲坐在旁邊了。
夏聽凝端正的坐到位上,望向廳中的另外兩人道:“東西都已經做好了。”
坐在位上的兩個中年男子互相對視一眼,其中珍寶軒的徐掌櫃率先開口道:“小姐,您吩咐下來的首飾玉器等都已經打造好了,古玩字畫也全收購齊了。”
說罷又站起身來走到廳中的一堆大箱子前,連續打開其中的好幾個箱子繼續道:“這些箱子裏邊的玉器擺件則是用收購回來的上好玉石原料雕刻而成的,還請小姐看看是否滿意。”
夏聽凝移步走了過去,望向箱中的東西。裏邊有許多大個的玉擺件,有青玉雙鳳銜芝擺件,桃形玉洗,福祿壽玉擺件,纏枝蓮紋雙耳爐,白玉羅漢擺件等。這些玉擺件的原料無不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青白玉、青玉和黃玉。雕工精湛,生動傳神,看得出來每件玉器都是用一整塊玉料雕刻而成的。
這些大擺件中除了面前這些用軟玉雕刻的,另外還有許多璀璨奪目的翡翠擺件。顔色剔透,光彩奪目,深深的吸引着衆人的眼球。
夏聽凝一一的從每個箱子前走過,徐掌櫃也十分盡責的一個接着一個的打開箱蓋。
光這些大擺件就放滿了十來個箱子,另外還有一些小擺件也放足了四個箱子,将箱子擠得滿滿當當的,一眼望去,就能猜出有着十分驚人的數量。
看完這些擺件後,夏聽凝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徐掌櫃道:“做得不錯,不僅雕工很好,而且也挺有新意的。你和那些雕刻師傅每人都賞五十兩銀子。”
這些東西東西都十分符合她的要求,想必那幾位雕刻師傅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徐掌櫃臉色一喜,忙謙虛的道:“這些都是小的該做的,隻要小姐滿意就好。”
五十兩呀,這可都抵得上他好幾個月的工錢了,小姐果真是大方。
夏聽凝輕輕颌首,又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劉掌櫃。此人正是于叔新挑出來擔任雪鍛坊掌櫃一職的。
劉掌櫃從剛才夏聽凝站起身後,便也跟着站了起來,恭敬的等在一旁。
此時見夏聽凝望向他,急忙道:“小姐,您先前吩咐的布匹、衣裳、鬥篷和披風等都已準備齊全了。”
說罷便走過來打開了另外一些箱子,夏聽凝走過去細細察看,箱中放滿了一匹匹精美的布,顔色鮮豔,順滑柔軟,随着角度的變化折射出光亮。
衣裳都是按她親自畫好的圖紙做出來的,比起這個朝代的衣裳,果真是要好看上不知幾許。
夏聽凝又拎起一件水藍色的鬥篷,一摸内裏,暖和且柔軟,是極好的皮毛制成的。
夏聽凝淡淡點頭:“都做得不錯,同樣有賞。劉掌櫃,你回去後便開始着手準備雪鍛坊開張的事宜吧。今日辛苦你們跑這一趟了,都回去吧。”
二人均是一行禮:“是,小姐。”說完便都帶着喜色的招呼着帶來的人手一起出府。
夏聽凝靜靜的看着這擺在廳中的幾十個大箱子,既然這些東西都已送到,那也意味着她的嫁妝已全部備好。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眨眼間,她就快要嫁到靜王府去了。
水氏一見外人都走了,立即來到女兒身邊,疑惑的問道:“凝兒,剛才那兩人……”
她現在實在是有滿肚子的疑問要問女兒,聽剛才三人的對話,那兩人分明就是把女兒當成了主子對待的。
夏聽凝看着娘親水氏,輕輕一笑:“娘,我們回房裏說吧。”
雖說梨院裏都是她的人,但她經商一事還是不想讓太多外人知道。
又吩咐下人道:“讓人把這些東西都鎖到後院去,就跟那些聘禮放在一塊。”
說完便帶着一頭霧水的娘親和滿臉好奇的弟弟回了水氏的房間。
水氏一進房裏,便急急的問道:“凝兒,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
剛才雖然心中有些着急知道答案,但她也看出來女兒并不想讓外人知曉,這才忍着滿肚子的疑惑跟着女兒回到房裏。
這一踏進房門,她就着實是憋不住問出口了,女兒究竟是瞞了她些什麽事呢?
夏聽凝拉過水氏,走到床邊坐下道:“娘,你别急。那兩個人都是我名下産業鋪子裏的掌櫃,今兒送過來的那些東西是我讓他們去準備的嫁妝。”
她就快要出嫁,有些事也是時候告知娘親了,老把她蒙在鼓裏也不是回事。
水氏一愣,驚訝的道:“名下産業?你幾時有的鋪子?爲娘怎麽不知道。”
她隻知道女兒打理着自個父親留下來的幾個莊子和一些田地,但何時經營了鋪子她卻是不知的。
且看對方送來的那麽多個箱子,裏邊的東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置辦到的。首先這花費的銀子就肯定是個天大的數字了。
夏聽凝粗略的解釋道:“其實女兒在宜興城時便已買下了幾個鋪子經營着的,後來到了京都,便也在這邊做起了生意。之前沒有告訴娘,是因爲事業還不穩定,免得說出來讓你擔心。”
水氏聽到了解釋,這才微微點頭,又繼續道:“你這孩子,也不早說,吓了娘一大跳。還有呀,你置辦的那些嫁妝怕是要花不少銀子吧,娘這裏還有點積蓄,你拿去添上吧。”
雖然她不知道那些嫁妝的價值幾何,但她到底是個商戶千金,想也知道那麽多的好東西,絕對是價值不菲,也不知女兒到底掏了多少銀子填進去。
夏聽凝的心中一暖,搖頭道:“娘,您就别擔心這些了,那些嫁妝都是自家的鋪子打造和制作的。那個徐掌櫃便是打理着女兒名下的那間首飾鋪的,鋪子收益極好。至于劉掌櫃則管着雪鍛坊,是出售布匹和成衣的,不過還未開張。”
她現在到底已是身家不菲了,隻是她娘親還沒有這個認知,直以爲她手頭拮據呢。
水氏聞言便疑惑的問道:“真的嗎?鋪子的收益很好?可就算是自家的鋪子産出的,那也要花費不少銀子吧。”
自家産出也是需要原料和工錢的呀。光這兩樣花費也絕對不低的。
夏聽凝淺淺一笑:“真的,這間首飾鋪半個月就賺了二十萬兩,女兒哪會缺銀子。再說了,我名下的産業并不止這些。娘就别擔心銀子的事了。”
水氏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二,二十萬兩?凝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天,二十萬兩,這樣一筆巨大的銀子竟然半個月就賺到了。
夏聽凝無奈的點頭:“真的,除了這間首飾鋪‘珍寶軒’外,暖煙樓和美人堂也是女兒的産業。”
她索性就全都說出來好了,省得以後還要費上好些工夫跟娘親解釋一大堆。
剛被二十萬兩給駭到了的水氏,這時又聽到女兒說美人堂和暖煙樓也同樣是她的産業,登時就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夏子雲則沒有水氏那麽大的驚駭了,他畢竟還小,并不太清楚這些東西都意味着什麽。隻知道姐姐很能幹,賺了好多好多的銀子。多到連娘親都給吓着了。
水氏極力平複着自己的心情,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的道:“怪不得上回跟你一起出門,那暖煙樓和美人堂的掌櫃都對你禮遇至極,娘還以爲是他們的服務周到,沒想到原來是你開的鋪子和酒樓。”
當時她就覺得有些奇怪了,隻是她素來不愛多想。也想不到那兩家生意極好的鋪子和酒樓竟會是女兒開的。聽到這消息後,她到這會還覺得恍若夢中呢。
夏聽凝清然一笑:“上回說了小謊诳了娘親,娘,您可别生氣呀。”
上次帶着娘親和弟弟去了暖煙樓用膳,被發現酒樓裏的幾道菜式是她先前在家裏做過的,當時因爲不想暴露出暖煙樓是自個産業的事,便撒了小謊騙娘親和弟弟,說她将菜式的做法賣給了酒樓的主人。娘親和弟弟當時聽到後也并沒有起疑心。
水氏佯裝生氣的輕拍了女兒的小手一記:“你還說呢,膽子倒是不小,都敢騙起娘來了。”
她本來還有些發懵,現在被女兒這麽一鬧,她登時便清醒了過來。
歎了口氣道:“凝兒,雖說這些鋪子的收益極好,能給你帶來那麽多的銀子。但你也要注意些,切記不可外出抛頭露面呀,你到底是個女兒家,如今又要嫁到那靜王府去當世子妃。可就更要注意着了,知道嗎?”
大戶人家向來規矩多,大都是看不起商人的。更别提靜王府那樣的顯赫人家了,她不想女兒被别人看不起。
夏聽凝微微點頭:“娘,我知道了。您就莫擔心那麽多了,女兒有分寸的。您呢隻要吃好睡好,每天都享福就行了。”
她又何嘗不知這個朝代商人地位的卑微,不過那也不是絕對的。如果她的生意遍布全國各地,或者掌握了國家的經濟命脈,那麽哪怕是皇帝也要對她禮遇三分的。
水氏輕柔的笑着看向女兒,突然又道:“你和雲兒在這裏等等娘。”說完便站起身來,往房裏的櫃子走去。
夏聽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娘親取出鑰匙将櫃子打開,從裏邊抱出一個小箱子來。
水氏抱着箱子折了回來,遞給女兒道:“這些都是你外祖父留給娘親的嫁妝,雖說先前曾當掉一些,但還是留下來不少。再過不久你就要出嫁了,這些是娘給你的嫁妝。”
自打老爺回京都後,她和兒女的生活便開始拮據起來,她沒法子,隻好當了一些嫁妝首飾換成銀子來添補。
後來凝兒長大了,主動從她手裏接過了管家一事。又打理着僅剩的幾個莊子和一些田地,她們的生活才漸漸好了起來。這些首飾也就得以留了下來。
如今女兒快要出嫁,按習俗這些首飾便是都要給她當嫁妝的。
夏聽凝輕輕打開箱子,隻見裏邊放着許多珠寶和首飾,看得出來每一件都是精品。這些東西合起來也是能值不少的銀子的。
水氏看着箱子中的首飾,有些感慨的道:“這些珠寶和首飾都是你外祖父給置辦的,雖說不是頂好,但也不算差的了。”
她的父親當初是個商人,未沒落前家裏還是有些家底的,這才能爲她攢下這樣一筆嫁妝。可惜後來父親病重,家道中落,她又是個女兒家,不懂得經商。
父親便賣掉了家中的幾間鋪子,折合成銀票留給了她。父親過世後,她一個人守着家裏的莊子和田地,雖說有忠奴幫忙打點,但到底還是有些心慌。就在那時,她遇到了凝兒的爹爹,給他做了妾。家中有了男人可以依靠,她才不再那般惶惶然。
夏聽凝合上箱子,遞回給了娘親水氏道:“娘,這些您還是自個留着吧。女兒現在又不差什麽,這些珠寶首飾将來可以留給弟弟呀。”
她現在什麽都不缺,這些珠寶首飾還是留給雲兒就好。
水氏搖了搖頭,又将箱子遞回了夏聽凝懷中:“這些首飾你就拿着,你弟弟那娘自是留了一份給他的。再說了,他一個男子,要這些首飾做什麽。”
兒女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自是不會厚此薄彼,珠寶首飾給女兒添妝,古玩字畫就留着給兒子。
夏聽凝笑着看向娘親水氏:“弟弟總要娶親的,等将來他娶親時您總要給兒媳見面禮的。這些可以留着給她呀。”
水氏擺了擺手道:“等你弟弟娶親還有好幾年呢,娘親到時候自會有見面禮給她的,這些東西說是留給你的,那就是你的。不必再說那麽多了,收着吧。”
夏聽凝微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沒有再推辭,她知道娘親疼她,若是再說下去,怕是要惹娘親不快了。
收起了箱子後,夏聽凝又繼續道:“娘,女兒有件事要跟您說。”
看着女兒一臉正色,水氏也不覺鄭重的問道:“何事呀。”女兒這副嚴肅的樣子,讓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夏聽凝斟酌了一番道:“娘,女兒在外有産業一事,希望您别告訴父親。”
要是讓那便宜父親知道她每月賺那麽多的銀子,天曉得他暗地裏會不會打什麽主意。說白了,她就是信不過他。如今娘親和弟弟都在夏府,他要是想出什麽歪主意借着娘親和弟弟逼她就範,那她還不得嘔死,總之一句話,那個便宜父親絕對靠不住。
水氏聽到夏聽凝的話後一愣,但還是點頭答應道:“娘知道了,這件事不會告訴你父親的。”
經過女兒差點進了王府做妾一事後,她便想通了許多事。知道老爺并不是個靠得住的,如今事關凝兒,她不想拿女兒冒險,所以這件事她定要瞞着老爺才行。
夏聽凝巧然一笑,歪到了水氏身上:“娘,您最好了。”
自打上次的事後,她明顯感覺到娘親對那個便宜父親的态度已經有些冷淡了下來。雖說還沒有到徹底的地步,但至少是不會再無條件的相信對方了。這樣一來,她倒也能放心不少。
夏聽凝又偏頭交代弟弟夏子雲道:“你也要守口如瓶,知道了嗎?”
夏子雲用力的點了點頭,膩歪到了夏聽凝身上。他現在已不會主動跟夏老爺親近了,對人家顯得極爲冷淡。
夏聽凝又陪着水氏和夏子雲用完了午膳,才回到了自個的屋裏午睡一小會。
清瀾園,百裏容瑾此時正靜靜的靠在床上,手捧書籍默默的看着。
修長潔白的手翻過一張又一張的書頁,房間裏顯得一派安靜祥和。
青羽輕輕推開房門,放緩了步子走進來道:“世子,李嬷嬷過來了。”
百裏容瑾聞言将放在書上的視線移開,緩緩看向青羽道:“她過來可是有事。”
青羽搖了搖頭道:“屬下不知,隻是李嬷嬷帶了好些個婢女。”也不知是要做什麽。
帶着婢女?這是要是做什麽?百裏容瑾放下書籍,穿上鞋子下了床道:“走吧,去看看。”
打開房門來到院外,李嬷嬷早已候在那裏了,身後站着好些個衣着光鮮的婢女。看那模樣,每一個都不差。
百裏容瑾微微皺眉,淡然問道:“嬷嬷過來,可是有事。”
李嬷嬷恭敬的道:“回世子的話,老奴是奉王妃之命,将這些婢女送來清瀾園伺候世子的。”
這些婢女都是王妃親自挑選出來,模樣并不差,性子也不錯。是想放在世子身邊,若有能被看上的,也好給世子當通房。
聽到李嬷嬷的話後,百裏容瑾的眼眸頓時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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