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剛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望向站在一旁的掌櫃大怒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客人竟連以往的一成都沒有。再這樣下去,酒樓不就要關門大吉了嗎?”
要知道醉香樓一直以來可都是京都中達官貴人們最喜歡來的酒樓,向來是門庭若市,座無虛席。每月不知能爲他王家帶來多大的一筆收入,說是日進萬金也不爲過。
可現在呢,整個酒樓裏冷冷清清的,哪還有十幾天前賓客如雲的熱鬧場景,自打他剛才進門到現在,期間竟都無一個客人上門來。
掌櫃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顫着聲音道:“少東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自對面街的那家‘暖煙樓’開張後,咱們酒樓裏的大部分客源都被搶了過去。這隔壁街的另兩家酒樓早已關門大吉了。”後又在心裏偷偷補了一句:咱們醉香樓能撐到現在已實屬不易了。
王玉剛瞪向掌櫃:“那你不會想法子把客人們都搶回來嗎?”他們王家請他來做什麽的,難道是來吃幹飯的嗎?半點都不頂用,這算什麽借口。
掌櫃隻能在心裏暗暗叫苦,嗫喏着開口道:“少東家,自客人開始減少後,咱們酒樓裏第一時間就已推出了新的菜色,可還是比不過暖煙樓那邊。人家那兒幾乎每一樣菜色都是自創的,不曾在别家酒樓裏見到過。且十分美味可口,凡是去那嘗過一次的客人往往都會成爲回頭客。”
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前兒個他親自到暖煙樓那試了一下他們的菜色。果真是八珍玉食、吃後唇齒留香。讓他的心癢癢的,總想着再去那吃上幾回。人家的菜色的确不是他們醉香樓能比得上的,這生意慘淡那也是必然的。真不知他們的廚子到底是怎麽想出這些個絕佳的菜色來的。
王玉剛皺着眉望向斜對面隔了好幾間鋪子的‘暖煙樓’,隻見對方門口香車寶馬、人來人往,各路客人絡繹不絕,生意好到沒話說。
望着對方門口那個迎客迎得樂不可支的小二,隻讓看得他火氣直冒,心中分外惱怒。甩手便摔下賬本,出了醉香樓的大門登上馬車,往家裏而去。
王家門口,王玉剛利落的跳下馬車,直直穿過大門,往家裏的大廳走去。
剛一踏進大廳,便見王玉剛的父親王成毅正坐在位上品着香茗,好不惬意的樣子。
王玉剛快走幾步,行了個禮道:“爹。”
王成毅笑着看向自己的兒子,道:“剛兒回來了,巡查鋪子巡查得怎麽樣了。”
在商場上打拼了這麽多年,他現在已漸漸老了,該是時候适當的放手好讓兒子慢慢熟悉并接手他王家的産業。
一提起這個,王玉剛便冷着一張臉道:“孩兒正要跟爹說這件事呢,剛去查了醉香樓這十多天來的賬本,發現咱們樓裏的生意簡直就是一落千丈。再這樣下去,隻怕要不了多久就得關門大吉了。”
王成毅端着茶杯的手一頓,驚訝的瞪圓眼睛道:“這是怎麽回事?醉香樓這麽些年來可一直都是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到了要關門大吉的地步了,這對王家來說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王玉剛緊皺着眉頭道:“還不是新開的那家‘暖煙樓’,據掌櫃說那家酒樓的菜色極好。一開張就吸引了大批的客人,就連咱們醉香樓新推出的好些菜色也都比不上人家。這客源可全都被搶到那邊去了。”
王成毅的食指輕敲着桌面,深深思索着:竟是這間新開的酒樓搶了他王家的生意,他之前也有因其特殊的作風而注意過這家酒樓,畢竟花燈節那天的盛況可真是空前絕後。但因自家的酒樓已在京都獨占鳌頭多年,對方不過是家新開張的,他也就沒怎麽放在心上。但現在照兒子這麽說,對方這才剛開張就已經連續十幾天都搶走了他們的客人。那這暖煙樓可就真的不能再任由它繼續開下去了。否則他王家的醉香樓豈不真要面臨關門大吉的局面。
王成毅轉頭吩咐兒子道:“剛兒,你想辦法去買通那暖煙樓理的夥計,看能不能把他們那的菜式都偷學過來,好改變醉香樓如今的窘況。最好是能把他們的廚子給一并挖過來。到時候事情一辦妥,再讓人到那暖煙樓的菜肴裏下藥,這樣一來,隻要他們那兒出了事,我們這又有了同樣的新菜色,那些客人自然就會繼續回來光顧的。”
而且隻要能有一個像對方那樣出色的廚子在,再把暖煙樓給整垮。那醉香樓往後的生意也就不用再愁了,相反還能再更上一層樓。
他就不信,他一個商場上遊刃有餘的老手,會擺不平一家剛剛開業的新酒樓。過幾日便要叫對方關門大吉。
王玉剛贊同的點點頭:“孩兒知道了,相信隻要給予重利,肯定會有人動心的。”爹爹不愧是生意場上的老手,知道該怎麽打擊對手最好。
王成毅點了點頭,又随口問道:“玉嬌呢?怎的這幾日都不見你妹妹。”
一提起他的妹妹王玉嬌,王玉剛的臉色便有些黑:“她?指不定又在房裏砸東西呢。”
王成毅一愣,問道:“這是爲何。”
王玉剛撇了撇嘴道:“誰知道她呢,上次出門回來後也不知是怎麽了,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不停的罵着什麽‘賤人’‘不得好死’之類的。天曉得她這是又跟誰吵架了呢。問了她身邊的婢女才知道,她看上了一個女子的發钗,想要買下來。但人家不肯,她就與其争執了起來,最後卻被對方給狠狠訓斥威脅了一番。回來後也不肯消停,直把京都中的首飾鋪都挨家找了個遍,就是沒見到那女子所戴的那種發钗。爲此還大鬧了幾間首飾鋪,我真是懶得再管她了,這般驕縱的性子有哪個人家肯要她。”
雖然妹妹的婢女說得極其委婉,但他哪會不了解自家妹子的性子,肯定是她先去招惹的人家,恐怕還做了什麽惹惱對方的事,沒準是想要直接動手搶呢。否則又怎會被人怒斥威脅。好端端的非要去買人家的發钗,這不是閑着沒事幹嗎。
王成毅深深皺起眉頭道:“這玉嬌也太不像話了,不就是個發钗麽,她房裏沒有一百也該有八十了。怎麽就隻瞧着别人的好呢,這京都可不比别處,到處是達官顯貴,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有錢有勢人家的小姐,到時候還不知該怎麽收場呢。”
這女兒自小就被他嬌寵着,一直都是錦衣玉食。他不過是想讓她嫁個好人家,也能給王家的生意添些助力。無奈這女兒怎麽越長大越不懂事,性子也是越發的驕縱蠻橫起來。
王玉剛冷嘲一聲:“要按她這性子,闖禍那隻怕是遲早的事。再這樣慣着她,别說是要嫁個好人家爲王家拉攏關系了,就是要找婆家恐怕也是件難事。”
“哥,你在說我什麽壞話呢。”門口傳來一聲嬌喝。一身桃紅衣裳的王玉嬌此時正腳下生風的跑了進來,渾身上下戴着的金銀首飾碰撞得‘叮铛’直響。
一來就挨到了王成毅的身旁,一雙大大的杏眼不滿的瞪向自家哥哥。
王成毅輕皺眉頭看了女兒一眼:“玉嬌,你一個女兒家的,行爲怎麽能如此跳脫。這要讓外人看到了,那該多不好。”
王玉嬌撅了撅嘴,不滿的嘟哝幾句,又揚起笑臉讨好的看向王成毅:“爹,女兒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王成毅這才松開眉頭,滿意的點頭道:“恩,這樣才對。你過來這邊可是有事。”
他這女兒,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到處搜羅金銀首飾和錦衣玉服,今日怎麽會跑到大廳來。
王玉嬌連忙湊近道:“爹,我在外邊看上了幾樣首飾,想要買回來。可是銀錢不夠。”
她今日出門,發現了一家新開的首飾鋪,裏邊的飾品實在是太好看了。每一件都讓她愛不釋手,她多想把它們統統都買下來搬回家。可一問價格才知道,她帶的銀錢最多也就隻能買兩件首飾回來。所以她才急急忙忙趕回家,想要從父親這拿到買首飾的銀錢。
王成毅一挑眉:“你房裏的首飾都快堆積如山了,怎麽還要買。”這太寵女兒也不是件好事,每個月光給她買首飾的銀錢就不知要支出多少了。更别提那些日常開銷什麽的了。
王玉嬌滿臉興奮的道:“爹,你是不知道,那家‘珍寶軒’裏的首飾實在是太漂亮了,哼,上回那個死賤人肯定就是在那買的發钗,不管怎麽說我一定要買這‘珍寶軒’的首飾,還要買比那個死賤人更好看的,爹,你就快答應女兒吧女兒戴的首飾怎麽能輸給别人呢。”
她在珍寶軒看上一支碧玉玲珑簪,質地青翠通透,雕成了很時新的樣式,一端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比她以前買過的首飾不知要好看多少倍。要是買下來戴在頭上定能襯得她愈發嬌俏可人的。
一想到這,她就賣力的搖晃起自家爹爹的胳膊,撅着嘴撒嬌。
王成毅被晃得一陣頭暈,訓斥道:“玉嬌,你說話怎的這般沒分寸,你還不知道那個女子是什麽來頭呢,就什麽話都敢往外罵。你這性子一定要給我好好收斂收斂,要是不小心惹到那些官家小姐,人家可不會跟你客氣。”
王玉嬌不滿的哼了哼:“爹,你就放心好了,她哪有什麽來頭呀。要真有來頭早就找上門了,依我看哪,她隻怕不知是哪個破落戶家的女兒呢,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威脅我。下次要是再被我碰到,我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居然敢騙她,還害得她丢盡了顔面。要是再遇到,她可不會再跟她客氣了。
王成毅無奈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就别添亂了。去賬房支銀子去吧,咱們家又不是買不起,何苦要瞧上别人的。”
雖說女兒驕縱,這次行事魯莽。但他也覺得女兒說得沒錯,對方應該沒有什麽大來頭,否則一早就找上門來了。
這麽一想,王成毅也就沒将這事放在心上了,隻要女兒不惹到什麽高官貴族家的小姐,其餘的就由她去吧。
王玉嬌一聽到爹爹首肯,早就急急忙忙的跑出門去賬房領銀子了。
王玉剛從始至終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他怕他一開口,就要被妹妹那驕縱的性子給氣死。
這會見妹妹終于走了,他才略略皺眉道:“爹,就不管管她嗎?任由她這樣下去。”
王成毅歎了口氣:“等她買完首飾回來,就讓你娘好好拘着她,磨一磨她那性子,省得哪日真的闖出什麽大禍來。”
暖煙樓,夏聽凝坐在桌前聽着陳掌櫃彙報這幾日樓裏的情況。
隻聽對方喜滋滋的道:“小姐,暖煙樓自開張以來生意好得沒話說,幾乎京都中的客源都到咱們這來了。聽說隔壁街的另兩家酒樓前兒個已經關門大吉了。照這樣下去,再過不久暖煙樓定能成爲京都中的第一大酒樓的。”
夏聽凝偏頭應了一聲:“恩,那就好。對了,這幾日可有盯緊樓裏的夥計跟廚房的廚子?有什麽異常嗎?”算一算時間,這别的酒樓也該有行動了吧。
陳掌櫃面色一正,開口道:“老奴正要跟小姐說這事呢,前日廚房的張廚子來找老奴,說是醉香樓派了人跟他接觸,出重金想要挖他過去做事,不過被他給拒絕了。這幾日老奴還發現樓裏一個新來的小夥計老是想往廚房跑,一去就探頭探腦的。我讓人緊盯着他後發現,這厮竟然跟王家的人勾搭上了,怕是要來偷學咱們酒樓裏的菜色呢。真真是個吃裏扒外的混帳東西,小姐是哪點虧待他了,這樓裏的待遇就是整個京都那也找不出第二家來。這個被鬼迷了心竅的。”
陳掌櫃越說越是一臉憤憤然,放着好好的活計不幹,非要做那等偷雞摸狗、背主的蠢事來。
夏聽凝一聽倒來了興緻:“确定是王家。”這張廚子倒還不錯,沒被銀錢給晃花了眼。她倒不怕廚子被挖走或是菜式被人學了去,暖煙樓裏的菜式可都是她教給的幾個廚子,就算被挖走也沒事,走了這一個,她還能再教出幾千幾百個來。再說了,中國飲食文化源遠流長,那些菜式總要用到這個朝代所沒有的一些調味品和香料,那些東西的配制比例跟流程也就隻有她自己知道,就算廚子走掉,菜式被人偷學了去,也做不出這暖煙樓原汁原味的菜色來。
陳掌櫃肯定的點點頭:“确定是王家,上回派人跟蹤那個小夥計,看到他跟王家的人接觸了。小姐,您看是不是待會就辭了他。”東家對他們可都不薄,這人居然還敢做出這等下作的事來。
夏聽凝卻搖了搖頭,笑得一臉神秘莫測:“現在還不行,我可還需要這個夥計去幫我辦一件事呢。”既然這王家的酒樓自個送上門來,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陳掌櫃登時納悶了:“小姐要這人去辦什麽事呀。”這等利益熏心的小人能爲小姐辦什麽事呢。
夏聽凝淺淺一笑,對着陳掌櫃微微招手:“你且附耳過來。”
陳掌櫃好奇的湊近幾步,夏聽凝向對方一陣耳語。
陳掌櫃聽後恍然大悟,對着夏聽凝豎起大拇指:“小姐,真是高呀。”
“你下去辦好這事吧。”夏聽凝笑着道。
陳掌櫃點頭正要轉身出門,但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對着夏聽凝小心翼翼的道:“小姐,老奴多嘴問一句,您跟那靜王世子的婚事……”
這幾日全京都都傳得沸沸揚揚的,皇上親自下旨賜婚,讓小姐嫁到靜王府去。他着實是擔心哪,雖說一嫁過去就是世子妃,身份貴不可言。但那靜王世子可是個先天不足的,都說他活不過二十歲。這小姐要嫁了過去,不就得守寡了嗎。
夏聽凝看着陳掌櫃一臉的擔憂的神情,自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不覺笑道:“不必擔心,他的身子我自有辦法。怎麽着也能活到**十歲的。”
陳掌櫃聞言便收了心,小姐的能耐他還是知道的,這玉顔樓的各種藥膳可不就是小姐想出來的嘛。精通歧黃之術那是肯定的,既然這靜王世子能被治好,那他也就放心了。
笑眯眯的開口道:“那老奴就下去辦事了。”
陳掌櫃出門後,夏聽凝輕輕的撫着右手腕上貼着她肌膚的琉美人翡翠镯,淺淺的勾起了唇角。
第二日,暖煙樓便推出了一道極爲美味的菜肴來,名曰‘佛跳牆’。大受客人歡迎,成爲每餐必點的招牌菜。
隻可惜暖煙樓每日都隻限量供應二十份,叫那些聞香而來的客人無不扼腕歎息,這麽好的菜偏偏有錢還不一定能吃得到。
這日清晨,暖煙樓剛剛開門做生意,小夥計何春賊頭賊腦的四處張望着,趁人不備溜到廚房,卻見到廚房大門緊關着,他一愣後便随即恍然,這會子張大廚肯定是在廚房裏炖那秘制的佛跳牆呢。這道菜自前幾日推出後便極受歡迎,每天剛一炖好便立即被人買走,供不應求得很。
隻是沒人知道那道菜究竟是怎麽做成的,而張大廚也十分謹慎,每次炖這道‘佛跳牆’都要關上廚房的門自個在裏邊鼓搗着。
何春看了看緊閉着的大門,眼珠滴溜溜的轉着,他要是能知道這佛跳牆到底是怎麽做成的,再告知給王家那邊的人,不就能拿到一大筆銀子了嗎。
想到這,何春貓着腰走到廚房的門前,極小心的輕輕推開一條縫,眯着眼睛看向裏邊的情況。隻見張大廚正在處理一樣又一樣的食材,煎、炒、烹、炸極爲繁瑣。何春看得眼珠子半點都不敢錯開,死死的盯着。把那些要處理的食材牢牢記在心裏。這可是能給他換來大把銀子的東西呀。
盯了小半個時辰,直看到張大廚将所有食材一層一層地碼放進大壇子裏,将壇口密封蓋嚴後。何春才又貓着身子溜了開來,随便找個借口出了暖煙樓後便直奔王家的醉香樓而去。
殊不知,暖煙樓的二樓窗口,夏聽凝與陳掌櫃正坐在那兒看着他急匆匆的離去。
夏聽凝轉了轉茶盅,道:“這件事辦完後,便辭掉他。”
冷漠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她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種吃裏扒外的下人當然是要早點鏟除。
陳掌櫃點頭表示明白,心下暗自歎息,這何春真是想不開,在暖煙樓裏幹活每月領的銀子還少嗎,非要爲了多得一些别的銀錢丢了好好的一份活計。
當天下午,醉香樓便傳出了消息,也推出新菜色‘佛跳牆’,且不限供應。
各路客人紛紛感到好奇,都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嘗一嘗這醉香樓的佛跳牆是否如暖煙樓的一樣葷香四溢,教人垂涎三尺。
不到一個時辰,聽到這則消息的達官貴人紛紛聚集到醉香樓,點名要嘗新推出的‘佛跳牆’。
看着醉香樓終于又有了以往的人氣,掌櫃不由感到熱淚盈眶,急忙吩咐夥計快将剛熬好的佛跳牆給客人端上桌去。
夥計們利索的端着大壇子上桌,有人掀開封着的荷葉,聞到酒香撲鼻,讓人陶醉,不禁贊道:“這想到倒是跟暖煙樓的極像,待我來嘗上一嘗。”說罷便舉起筷子夾了一塊蹄筋扔進嘴裏,隻覺軟嫩柔潤,濃郁葷香,不禁又舉起筷子接連吃了起來,再喝上滿滿的一大口湯底,連聲叫絕。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舉筷品嘗,無一不贊歎這‘佛跳牆’的美味。
掌櫃站在一旁喜得眉開眼笑,這下醉香樓總算是能把客人給搶回來了。
突然,卻有人‘哎呀’一聲,捂着肚子叫了起來。最先開始吃‘佛跳牆’的那人隻覺得一陣陣腹痛,不免叫出了聲。
别的客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一唬,面面相觑。緊接着也相繼有人感到身體不适,開始叫喊起來。
這下大家總算是明白了發生何事,紛紛丢下筷子大喊道:“别吃了,這菜有毒。”衆人一陣驚慌,不免都憤憤然的望向醉香樓的掌櫃。有人大吼道:“你們酒樓怎麽回事,居然敢端這樣的菜給我們吃,是想毒死我們不成。”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高聲讨伐起來,他們可都是這京都中有頭有臉的人家,命向來金貴得很,這要真被毒死那豈不冤枉。
掌櫃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急忙擺着手解釋道:“各位客官,這絕對是誤會,我們醉香樓怎麽可能會端上有毒的菜肴呢。肯定是誤會呀,誤會。”
“什麽誤會,這衆目睽睽的,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吃了你們這的東西才會肚痛起來的。你還敢說是誤會。”
“就是就是,你們醉香樓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我們要是出了半點事,定饒不了你們這醉香樓。”
“……”
各種讨伐聲接踵而至,掌櫃實在是百口莫辯,隻能趕緊吩咐夥計快去将大夫請來,又另外找人去王家報信。在座的人不是高官就是顯貴。不管是誰出了事都不是他這小小的掌櫃能擔當得起的。
第二日,醉香樓的菜肴有毒這件事便傳遍了整個京都,無人再敢去那用膳。當日吃壞肚子的幾個達官貴人也都紛紛向京都的府衙報案,雖然經大夫檢驗後那些佛跳牆确實無毒,但經此一事,已再無人願意光顧醉香樓了。
短短兩日,曾經享譽京都中第一大酒樓的醉香樓就此倒閉,關門大吉。
王成毅父子簡直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他們都想到定是探聽來的做法裏出了什麽錯,否則暖煙樓做的‘佛跳牆’爲何吃了沒事,而他們做出來的吃了便會腹痛呢。
明知道是暖煙樓做的手腳,可他們又不能說出來,一旦開口不就是承認自己的菜式是偷學來的嗎,要知道商人最重信譽,一旦沒了信譽,誰還敢跟你做生意呀,所以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他們怎麽能做。這個啞巴虧也隻好自己吞了。
王家損失了醉香樓這一大産業,别提有多憋屈了。且因爲醉香樓的事,王家名下的其它生意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響。這月所賺的利銀急劇下降,讓王成毅的錢袋大大縮水。
王成毅簡直是要嘔血,他在商場上摸爬打滾多年,沒想到有一日竟會栽倒在這新開的暖煙樓上。最無奈的是不管他怎麽查,就是查不到這暖煙樓的幕後東家到底是誰,隻知道他是個神秘商人,叫‘君莫問’,這不擺明了就是個假名字嗎,君莫問,真是好個君莫問。
查不出對手是誰,王家的産業又受了不小的打擊。
王成毅爲此事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偏生這時候王玉剛帶着王玉嬌來到了他面前。
他一看兒子鐵青的臉色,便知道怕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急忙問道:“剛兒,這是怎麽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說完又把目光轉向站在兒子身旁的女兒,直覺告訴他這事跟可能女兒脫不了什麽幹系。
王剛鐵青着一張臉,沒好氣的道:“爹還是問問您的寶貝女兒都幹了些什麽好事吧。”他今日可真算是丢盡顔面了。
王成毅立即看向女兒王玉嬌,眼中詢問的意味很明顯。
王玉嬌撅着嘴,不滿的道:“我哪有幹什麽好事,明明都是那個黃秀雲的錯,這怎麽能賴我。”
王成毅一聽這話,頓時眼皮一跳。因爲醉香樓的事,他王家的産業接連遭到打擊,他想來想去還是趕緊找個有權有勢的人家把女兒嫁過去聯姻。也好借助官家的權勢爲王家保駕護航。
因此這幾日千挑萬選的看中了正四品黃大人家的次子,好不容易才攀上人家。人家也确實有意,想着娶個富家千金也能有大把的銀錢來爲官途鋪路,就點頭答應可以考慮一番。
現在隻等對方相看過女兒後便可結親,今兒正是讓兒子陪女兒一起跟那黃家二少爺見面聯絡感情的,該不會是出什麽岔子了吧。
一想到這,王成毅急急道:“快說,你都幹了些什麽。”這門親事該不會就這樣飛了吧?
王玉嬌嘟哝着道:“都是那個黃秀雲,她居然說我的衣裳難看,我這可是上好的金絲繡邊錦衣。她明明就是家裏窮,穿不起這樣的衣裳才會這麽說的。”
她的東西哪一樣不是精品,什麽難看,她看那黃秀雲的眼裏分明都是滿滿的嫉妒。嫉妒她有這麽好看又華麗的衣裳可以穿,不像對方自己,全身戴的首飾加起來都沒她兩隻手腕上的多,一臉的窮酸相,她才不嫁那樣的人家呢。
王成毅的心一緊,緊接着便聽見兒子怒聲道:“你還敢說,那黃家小姐雖說是小心眼了點,但你也不能反駁說她們家是窮鬼,還當着黃公子的面跟他妹妹當街大吵了起來。你到現在居然還敢說都是人家的錯。”
王成毅聽到兒子的話,心頓時都涼了,完了完了,這門親事可真的是黃了,試問有哪個人家會娶這樣刁蠻無禮的兒媳進門的,那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王成毅看着女兒王玉嬌,氣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你,你這個不孝女,爲父我,我可真是要被你給害死了。”
王玉嬌氣呼呼的道:“反正我就是不要嫁給那個窮鬼。”說完便直接轉身跑了出去。
王成毅被氣得怒火攻心,直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夏聽凝坐在暖煙樓的雅間裏,嘗着葷而不膩、爛而不腐、香飄四溢的佛跳牆。
陳掌櫃站在旁邊道:“小姐,還是您的法子好使,如今這醉香樓已是關門大吉了。”說罷暗暗搖頭,到底曾經是享譽京都的一大酒樓,誰曾想如今竟落得這個下場,真是叫人唏噓不已。
夏聽凝夾起一塊柔軟香滑,吸收了美味湯底的海參,咬了一口道:“這就是他們敢打暖煙樓主意的下場,商場如戰場,對待敵人我可不曉得心軟爲何物。醉香樓既然倒了,那你便去把它收購過來吧,那樓不錯,用來開另一家暖煙樓剛剛好。”
那一日她是故意讓何春看到佛跳牆的做法的,隻不過他讓張廚子在裏邊多加了樣東西,那便是菱角。
佛跳牆的原料裏則有豬肉,而豬肉和菱角同食會引起腹痛。二者無毒,所以大夫才會檢查不出什麽來。
而這隻不過是她打擊王家的第一步罷了,那個蠻橫驕縱的王玉嬌可一定要受得住才好呀。
陳掌櫃明白的點點頭:“那何春是現在就把他辭退嗎?”這個小子自從王家那得了銀子後,每天都樂得找不着北,活也不好好幹了,怕是認爲自個有了銀子,連腰杆也挺了起來。這兩天竟敢連他的話都給當成了耳旁風。
找着機會就偷奸耍滑,連自個快要大難臨頭了都不知道。
夏聽凝自是點頭道:“恩,等會下樓便辭了他,這個月的工錢也不用給了。再告誡樓裏的人一番,如果敢犯,那就将會是跟他一樣的下場。”
她的酒樓怎能容得下這樣心術不正的小人,現在事情已經辦完了,自然是要講他掃地出門了。他被這麽一辭退,别家的店鋪肯定也不會再用他了。畢竟被人辭退,那就說明這人有問題,否則做得好好的,人家幹嘛不要你。
這何春在京都中也是待不下去了,就隻能抱着王家給的那些銀子過活了。他出賣酒樓的時候也不想想,這銀子看着雖多,但他能天天都有嗎。而暖煙樓卻不同,隻要他好好工作,那每月就都有月銀可拿。能讓他衣食無憂一輩子,那王家給的銀子再多,能給足他一輩子不愁吃穿的銀子嗎?
夏聽凝幽深的目光望向窗外:有些人總是被眼前的富貴迷花了眼,而看不到長遠的未來。
十二月中旬,這天一大早,靜王妃便起床清點着即将要送去夏府的聘禮。總共是兩百四十八擡,除了靜王府府庫中的各種珍貴物品,皇後也遵從皇上的意思去國庫挑了不少的奇珍異寶送來。
這些聘禮每一樣都是頂尖的好東西,饒是在王府裏見慣了各種金銀珠寶的婢女們也都看着目不轉睛,暗地裏直羨慕。這夏府二小姐的命也太好了吧,一個庶女能得皇上賜婚嫁過來做正妃不說,現在又有這麽多的聘禮即将擡過去。便是皇子妃也沒這麽大的體面吧。瞧瞧這些好東西,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呀。
靜王妃細細的一樣一樣清點着,這些都不是尋常之物。樣樣精品,自是要小心對待。
足足點了大半個時辰,才點完這些東西。
确認沒有什麽缺漏後,靜王妃才順手将禮單放在了桌上,微微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肩膀。
李嬷嬷笑着上前爲其捶肩道:“王妃,這聘禮都已清點好了,這會可要出發去夏府下聘。”
靜王妃微微皺着眉頭道:“嬷嬷,你說我要是親自過去下聘會不會太給人家長臉了。”準備了這麽多的聘禮已是給了人家天大的體面了,要是再由她親自去下聘,這面子還不得大過天去。雖說她經過靜王爺的勸說後,已不太抵觸這門親事,但心裏總還是有些小疙瘩的。
也不知那夏聽凝的品行到底如何,她雖有心想趁這機會過去瞧瞧,看看這夏府二小姐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但又糾結着萬一對方不是個多出衆的女子,她這一舉動不就是白白給人家長臉了嗎。那些不知道的沒準還會以爲她有多喜歡這個未來的兒媳呢。
雖然她也不是說讨厭人家,但這畢竟還沒見過人不是嗎,要讓她如何喜歡起來。
李嬷嬷的手一頓,緩緩道:“這,确實是如此,畢竟王妃身份尊貴,這樣親自前去下聘。倒顯得極爲看重這門親事了。”
那夏府也不過是個正四品的官家,還不知是個怎樣的人家呢。要是王妃就這麽貿貿然親自前去下聘,似乎是不太好。
靜王妃隻覺得對方是說進了她的心坎裏,便問道:“既然嬷嬷也這麽覺得,那你說,怎麽做比較好呢。”
那夏聽凝到底是瑾兒喜歡又看重的女子,雖然還不知曉爲人如何。但她也不能随便的指個人去下聘,否則不就給了别人一種錯覺說她看輕人家嗎。這可不行,對方到底是要嫁進王府裏來的,她要是真看輕人家,也就不會依了瑾兒的意思,準備這麽豐厚的聘禮了。
李嬷嬷一陣思索後道:“王妃,不如這樣吧。就由老奴親自去夏府下聘,雖然您人沒去,但老奴到底是王妃身邊的人,這樣也不會給人家太大的體面,也不會顯得不待見人家。老奴剛好還能幫您瞧一瞧那夏府二小姐的品行如何呀。”
靜王妃聽後,也不由笑着點頭贊同道:“這倒是個好主意,那你帶幾個婢女,讓人擡着這些聘禮去夏府下聘吧。記得好生觀察觀察那夏聽凝呀,回來再說與我聽。”
李嬷嬷自是鄭重點頭:“老奴辦事,王妃就隻管放心吧。”
說罷便指揮着人擡着聘禮出門,打算到夏府去下聘,沒想到剛一出門,便見到世子身邊的侍衛青羽向她走來。
李嬷嬷有些不解的站在原地,這青侍衛是做什麽來了?
青羽徑直的走到李嬷嬷面前,對其點了點頭道:“嬷嬷可是要去夏府下聘。”
李嬷嬷微微點頭:“是啊,王妃吩咐老婆子我到親自到那夏府去下聘。不知青侍衛你可是有事。”
否則怎麽專挑她要出門的時候過來?
青羽點頭,看向李嬷嬷道:“世子言明,讓嬷嬷過去夏府後切記要謹守尊卑之禮,不可怠慢那夏小姐。”這麽說就是要讓李嬷嬷将對方當成已過門的世子妃對待了。
李嬷嬷一頓,好半響才點頭道:“既是世子的吩咐,老婆子定當會遵守的。”
青羽傳完話後,便又點頭轉身離開了。
李嬷嬷心中早已被百裏容瑾的吩咐一震,真沒想到世子對這夏小姐竟看重到了這樣的地步。看來待會可真要謹言慎行了。
暗暗謹記心中的想法,李嬷嬷轉身一揮手,便帶着擡聘禮的衆位下人浩浩蕩蕩的到夏府下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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