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開口安撫着靜王妃:“娘,我沒事,您别急。剛才府醫已經看過并開了方子,現在都抓藥去了。我嫌人多,才讓伺候的人都出去的。”
靜王妃聞言才慢慢冷靜下來,抓着百裏容瑾的手道:“那你現在覺得怎樣,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她不過才進宮幾個時辰,正陪着自己的姐姐說話。
突然間卻接到王府的人來報,說是瑾兒昏倒了。吓得她差點魂都沒了,急忙出宮趕了回來。
百裏容瑾輕搖了搖頭:“隻是暈過去一小會,躺下休息後很快就緩過來了,想來是這幾日太累的緣故。沒什麽大病,娘莫太緊張。”
聽了兒子的勸慰,又見他确實沒有哪裏不妥,靜王妃從接到消息後就一直緊緊懸着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松了口氣道:“那你就别再勞累處理那些公文了,娘去和你姨母說一聲,讓她跟皇上提提,以後就别再拿公文給你處理了。”
她的瑾兒自打出娘胎,身子骨就一直很差,這麽多年來吃了多少藥也不見好。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她這當娘的心就跟着揪成了一團。深怕自己的兒子有半點好歹。
百裏容瑾輕聲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後一向跟姨丈不和,費盡心思的想要奪權幹政。我若在這時候稱病,隻怕太後少不得要借機發揮。”
當今太後并非皇帝的生母,兩人不和已久,雖然表面上不顯,但暗地裏這早已是朝堂上心照不宣之事。
太後仗着顯赫的娘家劉氏一族,與其兄劉之鵬内外聯合,想要架空皇帝的權力。
而劉氏一族紮根京都多年,勢力龐大,關系錯綜複雜。朝堂上更是遍布了他們的耳目,使得皇帝處處制肘。
爲了不被外戚幹政,大權旁落。皇帝早就有心想除掉劉氏一族,自即位以來,與太後明争暗鬥,多次借機削掉劉氏一族不少的權。
後又經過幾屆科舉選拔,清理掉朝堂上對方的多個爪牙,現如今皇帝已成功地将大部分重要的官職都換上自己人,不再處處被動。
劉氏一族也不複往日的興盛,隻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皇帝又被一個‘孝’字壓住。所以除掉太後**之事隻能徐徐圖之。
百裏容瑾深得皇帝信任,辦事能力又極強。雖無任何官職,但在朝堂上卻是無實名,有實權。皇帝經常直接越過‘某些’官員将一些重要的公事交給他處理,以此來架空劉氏一族的權力。
太後爲此早将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今日他犯病之事更是不能被太後知曉,否則太後隻會乘機以他的身體不好、無法處理公事爲借口,讓皇上放權給在朝堂上任職的劉氏族人。
靜王妃有心再多說幾句,但卻無從開口。她雖不懂朝政,卻也知道太後素來與皇上不和。瑾兒自小便極爲聰明,現在又深得皇上賞識信任,經常讓他處理一些要事。若是瑾兒因病辭公,最高興的人隻怕莫過于是太後了。
看到靜王妃一臉的爲難,百裏容瑾寬慰道:“娘,您别擔心,最多我答應您以後每日隻用3個時辰處理公文。這樣就有足夠的時間休息了。”
靜王妃聽後眉目總算舒展開來,急急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莫要诳娘呀。”
她的兒子有時總要處理公文到深夜。爲此她不知說了他多少回,可他還是依舊如故。不把公文處理便不去休息,難得他現在肯松口減少看公文的時間。
“真的,不诳您。最多就3個時辰。”百裏容瑾的口氣極爲肯定。
靜王妃聽後正欲開口,房門卻在這時被再次打開,一身錦衣華服的靜王爺看似沉穩地走了進來,眼中卻透露出幾分焦急。
靜王妃回頭看到夫君,連忙起身迎向他:“王爺,您回來了。”她早上雖是與王爺一同進的宮,但王爺去了禦書房同皇上議事。她則到自家姐姐,皇後的寝宮裏去。聽到瑾兒出事後,她便急忙出宮,因走得太匆忙,也忘了派人去告知王爺一聲。
靜王爺點點頭,很是自然地攬過靜王妃朝靠在床上的百裏容瑾走去:“我接到皇後派人過來報的信,便急忙趕了回來。瑾兒怎麽樣了,府醫們怎麽說。”
他與皇上議事議到一半,皇後突然派人過來傳話,他這才知道瑾兒犯病昏倒了。接到消息後,他連忙向皇上告退,騎着馬飛奔回王府。
靜王妃開口道:“瑾兒說他許是太過勞累才會昏倒,沒覺得有什麽大礙。府醫們開了方子抓藥去了。”
看着顯得虛弱的兒子,靜王爺暗自心疼:他的瑾兒雖然驚才絕豔,但卻飽受病痛折磨,從小到大,喝過的藥比吃的飯還要多。他到處尋訪名醫爲其治病,卻還是沒能讓他好起來。
靜王爺微微收斂了心神,道:“皇後剛剛賜下了不少名貴藥材,讓廚房的人将那支五百年份的人參炖了,好給瑾兒補補身體。這幾天朝堂上也沒什麽要緊的事,你就待在府裏好生休息,别管那些瑣事了。”
最後一句話是直接對着百裏容瑾說的,後者默默點頭。
知道靜王爺心中對兒子的身體也是極爲關心,且又跟她想到一塊去,靜王妃自是笑着滿口應承。
百裏容瑾适時的開口道:“父王,娘,我累了,想休息會。”
靜王妃急忙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娘去吩咐廚房給你炖好人參湯,醒來後就能喝了。”
“好。”百裏容瑾輕輕颌首。
靜王爺雖沒開口,但在臨出門前卻吩咐婢女道:“好生伺候世子。”
靜王爺跟靜王妃走後,偌大的屋子便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青羽從外面回來,手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舉步來到百裏容瑾面前:“世子,這是照府醫新開的方子熬好的藥,您可要趁熱喝。”
百裏容瑾擡眼看向那碗湯藥,輕聲道:“拿去倒了吧。”
不管喝多少,他的身體還是半點起色都沒有。
青羽微怔了怔,複又了然,這府醫們開的藥剛開始還有些用,可是喝到後來就漸漸不再管用了。現在對世子的病更是一點用都沒了。既是無用的藥,又何苦繼續喝呢。
隻得無奈地出門将藥倒了。回來後,卻發現世子手中拿着幾張薄紙,正凝神地看着。
青羽走近一看才知道,這不是在‘醉香樓’中,那位懂得醫術的小姐所寫的嗎,隻聽她說這是幾道藥膳,用來給世子調養身體的。
當時他便聽得有些糊塗,畢竟‘藥膳’這一次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隻是一想到那位小姐的醫術似乎頗爲高超,或許試一試也并非不可呀。
青羽頓時精神一振,試着開口道:“世子,這幾道藥膳,可要試一試。”
百裏容瑾正靜靜看着夏聽凝所寫的幾道藥膳,上面有着詳細的烹調步驟。紙上傳來淡淡的墨香,字是漂亮的簪花小楷。
突然間聽到青羽的問話,百裏容瑾又想起夏聽凝那自然淡定的神情,仿佛他得的隻是一般的傷風感冒。
潔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紙張,好半響,他才将藥膳方子遞給了青羽,吩咐道:“讓廚房的人每日将這幾道藥膳做了後送過來。”
青羽點頭将幾張紙貼身收好,又問道:“世子,這事可要告知王爺跟王妃。”
百裏容瑾輕輕搖頭:“不可,這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就連府醫那邊開的藥,也要吩咐廚房照常接着熬,拿回來後再找個地方處理掉。若是這藥膳真的有效,一旦被人得知,隻怕府裏的某些人就要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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