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任這個詞,逐漸變得廉價。
就跟“承諾”一樣,随時就能變成一文不值的垃圾。
秦謝衣雙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
溫和的橙色燈光應在他眼底,卻像照着一團濃稠化不開的黑暗。
“元阮,”
元阮擡頭,有些無措的看着對方。
“你現在隻能信任我。”
這一晚元阮都沒睡好。
她能感覺到秦謝衣還有話要說,還有信息沒有透露完。這個男人看起來應當是明白得比她還晚,但行動能力比她強多了,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就靠着蛛絲馬迹将身邊的人做了個分類。
但秦謝衣可能是在考慮她的承受能力問題,保留了一部分内容,導緻元阮生生熬到淩晨三點多才睡着,夢裏還全是亂七八糟的妖魔鬼怪,一路追趕她。
醒來後,元阮捂着睡懵的腦子,苦笑。
若這真是她的夢也還好了,總能有夢醒的一天……
起床後,秦謝衣已經在餐廳等她了,原本應該是兩天後等她優設大賽決賽後再去看秦老爺子,然而秦謝衣經過昨晚的交談,卻忽然決定換時間。
兩人默默吃了早飯出門,秦謝衣已經完全看不出昨天的虛弱了,又變成了平時不苟言笑的樣子。
看着是挺可靠的。
秦老爺子所在的療養院在城外郊區,風景優美,連接着幾家大型藥物試驗基地和草藥種植園,而這些,全是秦氏手裏的産業。
在這裏,完全不用擔心秦老爺子會因爲遠離城區而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治療。
早晨,療養院還很冷清,元阮跟着秦謝衣下車,卻已經有人在門口等着了。
是個滿臉褶皺的女護士,秦謝衣說她隻有四十歲,元阮卻覺得對方有八十四歲。
護士神情麻木,動作卻很敏捷,給兩人消過毒才将人帶去秦老爺子的病房。
療養院人不多,整個裝修以白色爲主,空蕩蕩的走道和難聞的消毒水味道結合起來,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
元阮下意識靠近了秦謝衣幾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這是她服軟的表現。
秦謝衣說的對,她現在,除了對自己交代過部分的秦謝衣,誰都不能信。
昨天秦謝衣問她去過哪裏,她拿依依岔開話題後,秦謝衣也沒繼續追問,對她表現出來的警惕表示了充分的尊重和認可。
實在是,讓人讨厭不起來。
她走着走着,又靠近了秦謝衣幾分,差點連人都貼了上去。
秦謝衣察覺到,回手在她捏着的拳頭上握了握,低聲安撫:“别怕。”
“這邊……爲什麽沒什麽人?”
她腦子裏現在全是有關廢棄療養院的恐怖故事,總覺得所有半開的門後邊都有一隻眼睛在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隻要一想,就忍不住汗毛豎起。
“入住這家療養院的老人一共十八名,年輕人三十二名,還有十二名中年人,加上護工後勤廚房和值班醫生,總人數不超過一百。”
在這樣空空蕩蕩的四層樓高的療養院,一百人分散開,的确不夠看的。
“元阮。”
元阮感受到秦謝衣的手捏了捏她的後頸,帶着安撫的意味:“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