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來的時候正好十點整。

元阮接到電話下樓，遠遠見到李桐的車，腳步微頓，深呼吸了一口才接着走過去。

李桐這個人，比今天仿佛被人魂穿了的秦謝衣的問題還要大。

車裏開着暖氣，李桐依舊渾身漆黑，穿着一件漆黑外套，沒加過衣服，也沒減過衣服，不知道是對冷熱無感，還是……

“小元小姐，上午好。”

一見面就問好，很李桐。

元阮伸了伸腰，将手機錄音功能開上。

“上午好，李……李……”李先生？李哥？

元阮臉上表情一抽，果斷換回了自己之前的稱呼：保镖先生。

李桐沒什麽反應，掉頭，打轉，油門一踩，小車上路。

“你……知道我今天要去哪兒嗎？”

李桐似乎擡了擡頭，從鏡子裏瞥了一眼元阮，他開口：“小元小姐，你昨天打電話時說過，你要去找元小姐。”

“對，我要去找我姐……那你知道我去找我姐幹嘛嗎？”

前方紅燈，李桐熟練的将車停在白線外，“小元小姐要去看程悅？”

程悅。

李桐果然知道！

在這個大家好像都被篡改了記憶的神奇世界，李桐保持了清醒！

元阮腦子嗡嗡一片，她張了張嘴，卻像是上岸的遊魚，發不出聲音，沾不了海水，所有動作都是徒勞。

爲什麽？

李桐是誰？

和她一樣的“穿書者”？還是

這個世界的執法者？

“啊……，你還記得。”

李桐似乎是皺了皺眉，動作太大，連墨鏡都跟着移動。

“小元小姐，你很奇怪。”

元阮扯了扯嘴角：“是嗎。彼此彼此。”

她身邊一直有這樣一個人，卻一直沒有露出過任何馬腳，如果不是最近身邊發生的事情太過怪異，李桐是不是還能繼續裝下去？

元阮想到了那些追着怪異印記來無蹤去無影的黑衣人，背上一片冷汗。

李桐和他們何其相似？！

隻是因爲他出現得早，一直表現得像一個正常人，所以自己從來沒有将他們聯系在一起！

不……就算曾經聯系過，也在電光火石間被自己否認了而已。

李桐沒再多說，也沒有阻止元阮，好像對元阮忽然豎起來的尖刺和挑起的疏離半點感覺沒有。

她将元阮送會元家，在門口接上元妧，又任勞任怨将兩人帶去了探監的地方。

元妧上車後對李桐點頭打了個招呼，接着又看着元阮，表情嚴肅：“聽着，元阮，我不知道你爲什麽非要去見程子玉，但我還是要和你強調，注意安全。”

元阮還處于打擊無法回神：“……嗯。”

“他是個瘋子。”

元妧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休息。

元阮眼眸微動，抿了抿唇。

她姐姐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探監是昨天就約好的時間，元阮走近房間，隔着玻璃，看到了被帶來的老頭。

對方身形佝偻，頭發花白，雙手帶着鐐铐，一雙眼珠子渾濁泛黃。

程子玉從那天所見的光鮮亮麗，變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子。

這邊隻有元阮一人，元妧和李桐都在外面等她。

她緊緊盯着對方，企圖從程子玉身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