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元阮第二回進書房,第一回就是剛才,她居高臨下把蘇振國直接氣走了。
書房很大,一面全是書,另外一面,則是一些裱好的設計作品樣圖和之前元家出過的天價寶石。
元阮視線掃過,留意到在設計作品牆邊,還有一張全家福,以及元家三個小孩兒的個人照片。
照片裏的元遠看着不過十幾歲,還是一頭黑發,皮膚白得發亮,臉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領帶扯松,領口敞開,像個小流氓。
另外一張,則是一位面無表情的少女,黑長直,平劉海,眉眼裏全是淩厲和冷漠,規規矩矩穿着白襯衣和黑色背帶褲,脖子處的小蝴蝶結一絲不苟。
中間則是胖乎乎的元阮,大概不滿十歲,舉着棉花糖笑得一臉狡黠,背景是遊樂場的巨大摩天輪。
這一家五口,挺幸福的。
元阮看着照片發怔,直到被元遠叫到才回過神。
“元阮,你過來。”元遠坐在椅子裏,退開書桌一段距離。他揉着鼻梁,沖元阮招手。
語氣裏是不容忽視的疲憊。
元阮這才發現,辦公桌上擺了一份鼓鼓的牛皮紙袋。
“你知道蘇振國過來是爲了什麽嗎?”
元阮搖頭。
“他要私了。要你這邊撤銷對蘇玉雪的訴訟。”
元阮拿起牛皮紙袋,眼裏有些疑惑。
撤銷?這是撤銷的态度?況且——她沒有在訴訟狀上寫蘇玉雪的名字。
“蘇玉雪被退學了。”
“嗯?”元阮微微蹙眉。蘇玉雪被退學了?
她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告她。”
難怪今天蘇玉雪這麽激動,那架勢,就像要和她魚死網破一般。
如果不是後來上課害怕在課堂上腦起來被保安趕出去,退學一事瞞不住,恐怕蘇玉雪還不會善罷甘休。
“不是你?”元遠歎了口氣,“算了,不重要。”
他沉默了一會兒,斟酌着開口道:“這幾年家裏生意忙,爲了準備公司上市的事情,甚至都忽視了你。”
才讓你差點把自己毀了。
“哥哥知道,你最近已經不和之前的朋友來往了。”
元阮手一頓,視線從元遠身上挪到手裏的檔案袋上。
她好像,知道這裏頭是什麽了。
“家裏現在的确是有困難。”元遠還在說,他聲音低低的,不像是要兇人,反倒是,有些愧疚:“連哥哥剛才也——把你排在了生意後面,幺幺,你怪哥哥嗎?”
怪元遠嗎?
如果是之前的元阮,經曆了人生絕望的元阮,大概是怪的吧?
元阮沉默着,将檔案袋打開。
裏頭是一些資料,不多,但一針見血,關于元阮的那些朋友的。
她随意翻了翻,和她想的差不多,有些小姑娘和元阮玩兒兩面套的,有小姑娘踩着她上位的,粗俗鄙夷的評價,帶着惡意的言論被這些姐妹不要錢似的一股腦往元阮身上砸。
如果是之前的元阮,大概會很傷心吧,真心錯付?掏心掏肺換來的是些什麽朋友?
不不,那個姑娘,大概會沖上去逮着這些小姐妹就是兩耳光。
她看了一眼還在組織語言的元遠。
元遠現在這麽忙,還要爲她收集資料來開導她,如果不是剛才自己突然沖上去頂撞了蘇振國觸碰到了元遠的神經,這些東西,元遠大概,還要瞞一段時間吧?
這是——來自哥哥的愛?
“幹涉你交朋友,的确不太好,但幺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