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被紅浪翻滾,被蹂躏的不成樣子。淩霄支起身子,着迷的打量着水穆的臉,不自覺的伸出手,撫摸着他臉上微微汗濕的剛毅輪廓。
“水穆哥,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麽?快告訴我,你說完,我也有話和你說呢。”淩霄雙目朦胧的快要滴水,餍足的嗅着水穆身上的氣息。
“你說!”水穆開口。
“你先說嘛。”淩霄甜笑着撒嬌:“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她和水穆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激烈的在一起過了,讓她不由得想起兩人剛剛新婚的時候。
也許,就如清歌所說,男人對環境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家中之前那樣粗陋,席子硌人,被子磨人,味道也不清新,水穆自然起不來興緻。現在換上了好的家具和用具,水穆果然變得好多了。
看來,一切還是有救的,等水穆先說完他的事兒,她就告訴水穆,她想要個孩子的消息。
水穆看着星眼迷蒙的淩霄,方才在兩人歡/好時,他幾次開口,都被淩霄的嬌聲打斷,那話隻有留到現在說了。
“我昨天得了消息,宮中水太妃身子不太好了。”水穆說道。
淩霄不愛聽水太妃的消息,但面對水穆,還是畢恭畢敬的熱切問道:“太妃娘娘是怎麽了?”
“是年紀太大的緣故。算算年紀,太妃快有八十歲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更何況八十歲。自然齒落發蒼,滿身病痛。”水穆說道。
淩霄用手指輕輕的在水穆胸前畫着圈圈,撿着好聽的說:“太妃一生跌宕起伏,有那麽多的故事,真真是個奇女子呢。即便是老了,也叫人折服不已。”
“你還沒有見過太妃娘娘吧?”水穆忽然說道。
淩霄心裏咯噔一聲,點了點頭。
“我想托人問問,能不能讓水家的人進宮去給太妃娘娘伺疾,陪她老人家過最後這段日子。”水穆說道。
淩霄腦子裏嗡的一聲,手指僵在了水穆的胸膛上。
她終于明白,水穆爲什麽忽然回來,又爲什麽忽然對她這麽好了。水穆分明知道她有多麽的畏懼進宮,方才的一切舉動,都隻是爲了哄她。
原來,她以爲的水穆的回心轉意,不過是打算着讓她進宮伺疾……
水穆說話一向含蓄,但是他話裏面的意味,跟他同床共枕這麽久的淩霄,怎麽會不明白。
他是要她進宮去,借着給水太妃伺疾的機會鑽營,給忠王府争取更多的機會。
淩霄的頭頂上,水穆平穩的聲音繼續傳來:“淩霄,你進了宮,一定要聽太妃娘娘的話,娘娘叫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淩霄默然無聲,一下都不動,整個人僵在那裏。
明明兩個人在一床被子下,赤/裸相對,能夠感覺到對方肌膚上的溫暖和胸膛裏的心跳。
可是此刻,淩霄卻覺得四周都是刺骨的寒冷和難言的尴尬,如果不是死死咬住牙根,咬的嘴裏都有了血腥味,她已然忍不住哭了出來。
像是還不放心一樣,水穆斷了一下,說道:“若有機會,多和茜甯公主來往,說一說我們府裏的事情……”
淩霄的淚水,再也含不住,順着臉頰,劃過鼻梁,慢慢的滴落在紅色的背面上,染的那紅色更加深重,好像落下了血點在上面一樣。
“我知道委屈了你。你有什麽想要的,都可以和我提。”水穆伸出手,撫摸着淩霄柔滑的頭發。
那雙手,像是毒蛇,在她的頭上遊走,在她細嫩的頸部遊走,向下又到了肩背。淩霄想躲,卻怎麽都躲不開。
好久好久,淩霄才慢慢的說了一聲:“好!”
水穆疲憊的閉上眼睛,終于安下心。
他知道淩霄在偷偷的哭,眼淚的味道,瞞不住人,隻是她最後隻能答應,因爲她是自己的妻子。
水穆的心頭,一陣淩亂,淩霄爲什麽隻知道哭呢?她根本不知道,最難受的人,其實是他啊。
好半天時間,淩霄的聲音忽然悶悶的傳了過來:“既然我快要進宮了,這幾日,水穆哥能不能夜裏回家來住。”
水穆正在心煩意亂,聽了這要求,立刻一口答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淩霄那雙含淚的絕望眼睛裏,又慢慢的升起一絲希望——如果,如果這幾天她有了孩子,是不是一切都能改變呢!
此時的炎王府,卻是一片歡騰。
炎修羽穿着淡黃色葛麻中衣,手舞足蹈,甚至頭發都散開了,也沒有在意。
他的眼睛裏散發出驚人的喜悅光芒,正圍着床打轉。
“他踹我了!清歌,他踹我了!”炎修羽大呼小叫,滿地亂走。
然後,他顫抖着伸出了手,又放在嚴清歌一日大過一日的肚皮上,道:“來!再來一下。”
裏面那隔着肚皮的小人兒,卻沒了動靜,不肯叫他如願。
幾天前,嚴清歌就有了胎動。
但今晚上,卻是炎修羽頭一次感受到。
嚴清歌肚皮大了,喜歡側着睡,炎修羽夜裏常常摟着她腰,免得她被墜的難受,沒想到今晚上兩人才躺下沒多久,嚴清歌肚裏的小東西,就隔着肚皮給了炎修羽一腳。
雖然是挨打了,可是炎修羽卻興奮的差點從床上跳起來,直到等了半天,沒有别的動靜了,才跳下床歡呼慶賀。
“瞧你大驚小怪的。”嚴清歌看着興奮的炎修羽,嗔道:“還不快回來床上。我可要睡了啊。”
“清歌好妹妹,别急着睡,叫我再摸摸他,和他說說話。既然他能踹我,說不定能聽懂我講話了。”
“等他生下來,有的是你講的。大半夜别鬧了。”嚴清歌假意去推炎修羽往她肚子跟前湊的腦袋,嘴角卻忍不住挂上了笑。
“我是你爹,你知道麽?”炎修羽盤腿坐下,對着嚴清歌那大肚皮,滿臉嚴肅認真的說着。
“爹的意思呢,就是給你吃,給你喝,給你撐腰,帶你欺負人,帶你玩兒,給你找媳婦,咳,不對,如果你是丫頭的話,就是給你找個好相公。之前的那些呢,還作數!”炎修羽搓着手,興奮的說道。
嚴清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這哪裏是爹,這明明是在找玩伴兒和祖宗。
炎修羽還不停,笑眯眯道:“但總的來說,爹最擅長的是玩,等你生下來,爹帶你玩兒。你知道爹最喜歡什麽了?爹最喜歡聽人家說書唱戲,到時候爹帶你一起去,把京城有好段子的茶樓,都逛個遍兒。還有啊……”
炎修羽絮絮叨叨,對着嚴清歌的肚子發癡,說個不停。一直到嚴清歌都睡着了,他才放低聲音,住了嘴,慢慢的躺下,看着嚴清歌的大肚皮進入夢鄉。
第二天起,嚴清歌身邊伺候的人,就變得非常着緊,幾乎半步路都不讓嚴清歌多走,強迫她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嚴清歌有些奇怪,問向如意:“這是怎麽了?”
“是小王爺吩咐的,叫千萬仔細您了。說孩子會動了,一定鬧得您難受,不要叫我們有一點疏忽。”如意笑的眉眼彎彎。
看炎小王爺着急成那樣,如意就忍不住覺得可樂。
“不要聽他瞎指揮。郎中都說了,我的肚子太大,叫我多走動走動,不然到時候不好生。”嚴清歌無奈道。
郎中的囑咐,丫鬟、婆子們也是知道的,都跟着嚴清歌笑。
三五天後,嚴清歌起床,春泥被如意領着進來。
“給王妃娘娘磕頭,這是我們世子妃娘娘送來的一點兒玩意兒。我家世子這些天晚上都回家的,世子妃不好出來,怕娘娘您惦記。”春泥說道。
說着,春泥吃力的拖過來一個八寶匣子。
嚴清歌心中好奇,等春泥走了,打開匣子一看,見那面的小格子内,琳琅滿目的放着各色寶石和金銀器具,甚至一套一套的精緻首飾。
嚴清歌不由的想,淩霄這是要幹什麽,就算是有事求旁人,也用不着送這麽厚重的禮物呀。更何況,她們隻是朋友而已,不過幾天沒見,來往的小禮物,一個扇子墜就夠了,何必這樣隆重,倒是吓到嚴清歌。
但春泥似乎也不太清楚什麽情況,嚴清歌之前怎麽問都問不出,隻好放春泥回去。
第二日來送禮的,換成了歸燕。歸燕送來的那匣子,裏面東西絲毫不比第一個少。
嚴清歌越發的納悶。
隔三差五的,忠王府總要派人來送點兒貴重的禮物。嚴清歌隐約的,覺得忠王府可能是出了什麽事情。
但是每次來的人,都會重複淩霄的話——世子爺最近天天晚上歸家,世子妃挂念着世子爺,不便出門,等有空親自過來看嚴清歌,叫她不要惦記。
嚴清歌耐着性子,等淩霄的消息。
一直到半個月後,淩霄才親自登門。
待淩霄一來,嚴清歌就摒退下人,帶着她到了自己的卧房,一把掀開牆角的一隻大櫃子,隻見裏面寶光耀眼,擺滿了各色的金貴物品。
“淩霄,你說說你想幹什麽?這些東西,我都給你存着呢。”嚴清歌問道。
淩霄嘴上,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走上前,懷戀的摸了摸一串碧綠色的翡翠珠子:“這都是我的嫁妝!水穆叫我進宮,我嘴上答應了他,其實并不想去。我怕驚動他,隻能将這些東西先運出來一點兒,以備不時之需。”
嚴清歌見眼睛瞪的溜圓:“水穆是什麽意思?”
“他叫我去給水太妃伺疾,說水太妃身子不好了。實際上,是叫我趁機交好茜甯公主,多說說忠王府好話。”淩霄苦笑着,輕輕的摸了摸腹部:“我現在唯一指望的,就是你給我那法子有用了。不然,我能選擇的餘地,就太狹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