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又被她一肘撞到肋骨的炎修羽忍無可忍,開口道:“清歌妹妹,你是要謀殺親夫麽?”
嚴清歌撞在炎修羽身上的胳膊還沒收回來,被吓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你……你是?”嚴清歌結結巴巴,僵硬的扭過頭,看向自己的頭頂,那上面是一張帶着面具的臉。
她艱難的伸出手,用勁兒将那人的面具摘了下來,一張美到驚人的俊顔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年不見,炎修羽又好看了,他的容貌随着歲月的增長,越來越美麗,或者說,小時候的他,隻是皮囊漂亮,現在的他,身上多了氣質和味道,讓他的美麗升華了。
他是這樣的一顧傾城,再顧傾國。
雙眸相對,嚴清歌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悶聲道:“不準看我。”
“爲什麽不準看你!我偏要看!我好久沒見過你了。”炎修羽一陣委屈,松開馬缰,任馬兒亂跑,伸手去掰嚴清歌的手指。
“我說了不準看我,就是不準看我!你想打架麽?”嚴清歌吼回去,索性破罐破摔!
反正已經當街打過一架了,現在再打一架也不算什麽。
“好好好!我不看你,但是你可以看我啊!”炎修羽忽然一笑,美麗的臉上燦然生花。
嚴清歌果然受不了這誘惑,露出一條指縫,看着炎修羽。
兩雙一樣燦若星河的眼睛交彙在一起,不用語言,他們一年來不見的隔閡,就全都化爲烏有。
炎修羽空空蕩蕩的内心,霎時間全被填滿了。
老馬識途,不用炎修羽操控缰繩,這匹馬就将炎修羽和嚴清歌帶回了目的地。
炎修羽小心翼翼的将嚴清歌抱下馬,道:“到了!這是州牧府,我現在暫時住在師父家。”
嚴清歌擡步往裏走,炎修羽跟在她身後,嚴清歌捂着臉一回頭:“你還站着幹什麽,快點回去找如意啊,你一聲不吭把我帶走,将她留在大街上,她怎麽知道我們去哪兒了。”
“好好好,我這就去。”炎修羽好聲好氣的說着。
州牧府看大門的衙役,看到了這一幕,差點将下巴驚掉。
炎修羽一向戴着鐵面具,穿着北蠻人的衣服,話一句也不多說,瞧着非常冷酷。
據說當時他讓北蠻部的人跟他來降,北蠻部落有人不服,他連殺數萬人示威,才震懾住局面。
沒想到這麽一個傳說中的鐵面閻羅,竟然對着一個姑娘低聲下氣賠臉色。
目送炎修羽離去,嚴清歌才放心的放下手掌,露出臉龐。
看門的衙役一見到嚴清歌的臉,頓時在心裏喝了一聲彩。好一個精神的姑娘!
這女孩兒身姿挺拔,個子比他還高,步履穩健有力,最難得的是,不但身材好,長得更好,尤其那雙美目,璀璨明亮,讓人一看就移不看眼睛。
“姑娘找誰?”衙役說道。
“我是樂州牧的甥女,姓嚴。”嚴清歌說道:“不知我舅舅、舅媽可在家。”
“嚴小姐快請進!”那衙役臉色一正,立刻将嚴清歌迎進來。這位如此的精神氣度,一定是州牧正牌的外甥女無誤,這回錯不了啦。
前幾個月,玉湖城裏鬧出一件笑話。太子用金子換回來的那個侍妾,哭哭啼啼到了樂州牧門上認親,說州牧是她舅舅,她是京城嚴家的女兒,結果卻被樂州牧趕出來了。
别人一打聽才知道,太子那個侍妾的确是嚴家的女兒不假,但卻是嚴家姨娘生的,人家樂州牧的親外甥女,是嚴家嫡女,現在還流落在外,生死未知呢。樂州牧的脾氣可不怎麽好,這種時候,那個庶女過來攀扯親戚,可不是找事兒麽。
衙役喊了婆子,将嚴清歌領去後院,嚴清歌一眼看到了顧氏。
顧氏站在門前,正和一名丫鬟說話,幾年不見,顧氏也沒見有半點老态,還是之前那副溫和柔弱的模樣。
“舅媽。”嚴清歌喊道。
顧氏一擡頭,見到嚴清歌,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接着眼淚就下來了,上前抱着嚴清歌一陣兒的哭。
“快去請老爺回來。”一名丫鬟快言快語的說道:“就說表小姐回了。”
“舅媽快别哭了,軒哥也跟我一起回來了,正在城裏呢。”嚴清歌說道。
“軒哥也回了?”顧氏哭的更兇了,抽抽噎噎道:“我還以爲你們已經……”
嚴清歌見她哭的這麽肝腸寸斷,心裏也一陣兒的激蕩。
好半天,顧氏才停下來眼淚,眼睛腫得像對大桃子一樣,拉着嚴清歌的手說話,問了問嚴清歌最近的情況,她對嚴清歌道:“多虧了你送我們那個丫鬟彩珠,有了她幫我打理家務,我可是輕松多了。就算是現在,也沒怎麽費心。”
嚴清歌沒想到當時一時意動送給顧氏的彩珠竟能起到那麽大作用。
顧氏頓了頓,又對她道:“你現在精神了好多!”
“是變醜了。”嚴清歌盯着腳尖,無奈的說道。
“沒醜!怎麽會醜呢!”顧氏細聲細語說道:“你這樣是好事兒。外面在打仗,烽火連天,我們玉湖城也出了一隊娘子軍,裏面的女孩兒,各個又高又壯,大家都誇她們美呢。誰家要是能娶一個娘子軍裏的姑娘回去,旁人都道這家燒高香呢。”
嚴清歌低頭道:“舅媽可别羞我了。”
正說着話,樂毅回來了,一看到嚴清歌,他立刻奔到旁邊,道:“好好好!你沒事就好!”
跟樂毅見過禮,顧氏還不忘打趣嚴清歌:“我們正說着話呢,偏被你打攪了。清歌嫌自己醜,你來看看,我們清歌現在怎樣。”
樂毅還沒說話,外面就傳來一個大聲的贊歎:“美!當然美了!”
這聲音正是炎修羽的。
嚴清歌臉一紅,現在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炎修羽大步進來,身後還跟着如意和樂軒。
“以前清歌妹妹太瘦弱了,現在更合我心意。”
嚴清歌明知道他說的是好話,忍不住回嘴道:“那你是嫌我以前不好看了?”
“都好看,隻是以前的美和現在的美不同。”炎修羽一陣正經道。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炎修羽如此說話,嚴清歌嗔他一眼,不再提這件事。
樂軒看着他倆相處的樣子,總算是松了口氣。真好,妹夫沒有對妹妹的容貌有意見,妹妹也沒有把妹夫打個半死,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
一家人團聚,顧氏立刻叫人整治宴席,一家人好好的喝上一杯。
樂毅本在辦公事,但是聽說了家裏的情況,将那一大攤子事情扔下不管了,立時飛奔回來。過一會兒,就有他的兩個同僚來了,給他賀喜,道:“聖上聽說了樂州牧家情況,特給樂州牧放兩天假。恭喜賀喜!”
戰亂一起,十室九空,樂毅還隻有一個兒子,如今神奇的找了回來,此等大喜,叫人啧啧稱歎。
樂毅謝過恩,一家人還沒開宴,皇帝的賞賜又來了。吃飯吃到一半兒,皇後又來送了賞。等收了宴會,太子的賞跟着到了。
“舅舅現在真是簡在帝心啊。”嚴清歌見樂毅過得好,心中自然高興。
樂毅這些時日身爲青州牧,可謂是殚精竭慮,四面周旋,才讓被圍起來的玉湖城保持正常運轉。他臨危受命下,做的實在是不錯,甚至超過了皇帝的預期。靠着自己的本領,樂毅正式成爲大周的棟梁肱骨,在朝中當紅一時。
樂毅卻是有些莫名其妙,皇帝、皇後給他有賞,但是太子的賞賜就有些怪了。
自從嚴淑玉回來後鬧了那麽一出認親的事兒,太子和州牧府的關系一直不冷不淡的,今日忽然有賞賜,不由得樂毅不思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嚴清歌和樂軒、炎修羽卻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而是和顧氏圍在一起,看起了皇上、皇後和太子分别賞下來的東西。
玉湖城被圍了很久,物資當然不如在京城時豐富,皇家的賞賜也不如以前那般奢侈,皇帝賞的是金玉如意,皇後賞了镂刻有團圓圖案的金餅,太子則送來了幾匹顔色柔麗的上等貢布,和幾套溫婉低調,實際上價值非常昂貴的女子首飾。
皇帝和皇後的賞賜倒還好,太子的賞賜,很是耐人尋味,因爲這些布料也好,首飾也好,在現在的玉湖城,都是有價無市的東西,而且,隻适合年輕女子用。
顧氏笑着将金玉如意和金餅收起來,将布料和首飾給了嚴清歌,道:“這是正經的好東西,我看你回來也沒什麽好衣裳,做兩身好好過年。這些首飾也剛剛好,我才說要把自己的首飾給你些,又怕你小女孩兒家戴我的首飾不合意。”
炎修羽在心裏冷哼一聲,太子巴巴的送來這些東西,還不是心裏惦記着嚴清歌麽。看來,他必須要快些将嚴清歌娶回家了,不然太子老這麽送東送西的,叫他怎麽安心。
樂家的事情一傳出去,許多人家都來慶賀,其中大多都是京裏面的貴族世家。
州牧府一時間門庭若市,樂軒被樂毅帶着見客,嚴清歌倒是能清淨一二,躲在後院裏歇着。
炎修羽巴巴跟在嚴清歌身側,寸步不離,如意見了炎修羽這樣,時不時的捂嘴輕笑。姑爺實在是太逗了,大小姐趕都趕不走。
嚴清歌給炎修羽煩的不行,顧氏一挑簾子走進來,笑道:“清歌,你看是誰來了。”
嚴清歌擡眼看去,隻見一個女子站在門前,這女子略微有些胖,一身已嫁女子的打扮,對嚴清歌笑嘻嘻道:“清歌妹妹,好久不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