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鳳小心的走到海姨娘身邊,勸道:“夫人,關上窗子吧,别凍出病來,老爺今晚上很可能來呢。”
海姨娘回身掃了她一眼:“我知道了。”
現在明心齋裏隔三差五還是能找到蛇患的痕迹,可是海姨娘學乖了,将院子裏下人們的口封的緊緊的,時間久了,嚴松年以爲那蛇已經沒了,偶爾也會來一兩回。尤其是在楚姨娘懷孕後,不能再侍寝的這個月,嚴松年已經來過了四五夜了,隻是她的肚子依舊沒有動靜。
關上窗戶,海姨娘有些氣悶,叫彩鳳到跟前吩咐:“你去門前迎着,二小姐一回來,就叫她回屋,别叫旁人截了她。”
彩鳳恭敬的倒退着出去。
過了兩三個時辰,彩鳳帶着嚴淑玉進來。嚴淑玉一見到海姨娘,便跳到了她身邊,道:“娘,二舅舅說除了上次他給你的藥,沒别的法子。”
海姨娘身子一顫。
她生産嚴淑玉時趕上樂氏病逝,爲了博取嚴松年憐愛和信任,沒出月子就強撐着出門哭靈,落下了宮寒的病症,來葵水痛的死去活來,每日吃湯藥調理,到嚴淑玉四五歲時候才治好。
治病之時,她吃着藥,當然沒法有孕。等病治好的差不多了,她又跟去南疆上任。
好不容易回來,準備要孩子時,卻好幾個月沒懷上,回娘家去找郎中看後才知道,她之前跪靈傷了根本,就算治好宮寒,生育也不易。倒是她一直不喜歡的那個養兄弟,拿出來一瓶聊勝于無的生子丹。
一想到那瓶生子丹讓人迅速變老的副作用,海姨娘就渾身發麻。嚴淑玉帶回來的消息,幾乎斷絕了她最後的希望。
看海姨娘神色黯淡,嚴淑玉上前扶着她坐下,輕聲勸道:“娘,你别怕,就算沒有弟弟,等我将來嫁了太子,爹肯定會把你扶正的,到時候楚先生和那一對兒雙生賤貨,還不是要任你處置。”
海姨娘勉強露出個笑容,捧着嚴淑玉的臉看了看,道:“還是我的淑玉最貼心。”
說到将來嫁給太子的事兒,嚴淑玉來了勁兒,她笑嘻嘻道:“對啦,娘,今日我回來的時候,去五福齋買點心,裏面有人說起四大才女呢,其中有一人說我大才,可堪配太子呢。”
海姨娘和嚴淑玉早就花錢買通人往外宣傳嚴淑玉,其中就包括可堪配太子之類的風言風語,現在這些話終于有流傳開的苗頭了。
得了這個好消息,海姨娘笑起來,摸着她頭,道:“我的淑玉這麽好,配太子剛剛好。”
門簾一掀,嚴松年走進來,方才的話他聽了半耳朵,問道:“什麽配太子?”
海姨娘臉上故作恐慌,擺手道:“老爺,都是外面的人瞎講,說淑玉是京城四大才女之首,品格才貌家世樣樣好,堪配太子呢。”
她雖裝出恐慌害怕的神色,可是心中卻暗喜不已。嚴家嫡女和太子有婚約的事兒,在嚴家并不是什麽秘密。嚴松年聽到她們的談話,放好讓她借機試探嚴松年是否在意将嚴淑玉嫁給太子一事。
嚴松年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沒多說什麽。
海姨娘心生竊喜,若是嚴松年不喜歡讓嚴淑玉嫁給太子,恐怕早就呵斥上了,看來她們母女兩個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嚴松年留下來,當然是要過夜的。嚴淑玉哄着嚴松年說了一會兒話,極有眼色的退下了。
出了海姨娘的卧室門,嚴淑玉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洗了洗手臉,坐在燈光下面問自己丫鬟的話:“早上嚴清歌出去,幾時回來的,她去了哪兒,你們打聽清楚了麽?”
“回二小姐,大小姐下午回來的,聽說是去了衛家,應該是去找衛家二少夫人甯敏芝。今日淩府和炎王府也都給大小姐送來了信件,青星苑旁的就沒什麽動靜了。”
嚴淑玉哦了一聲,拔下頭上的簪子撥弄了一下燈花,讓火苗燒的更旺些。她側耳聽了聽隔壁海姨娘屋裏傳來的笑聲,淡淡道:“我要睡了。”
時間還早,青星苑裏嚴清歌卻是沒睡呢。
她接到了炎修羽的信。因炎修羽馬上就要去白鹿書院念書,他特地邀請她和淩霄兄妹以及樂軒明日到京中一起玩耍,地點就定在他常去的茶樓長生樓。
長生樓雖說是茶樓,可是裏面唱戲的說書的整日不斷,做的飯菜味道也好,又有雅閣包間,倒是個消遣的好去處。
嚴清歌還沒逛過茶樓,沒聽過說書唱戲,一時間興緻盎然,回了信告訴他明日一準到。
如意看她嚴清歌忙前忙後的準備點心,無奈道:“大小姐,去了茶樓,那地方什麽吃的沒有,你爲什麽還要自己準備呢?”
“我怕外面的東西不幹淨。”嚴清歌想了想,又招呼如意:“把我從鶴山帶回來的茶葉也包一些,明日拿去給大家喝。”
如意無奈的出去忙活。
這時,一個身材粗壯的婦人走進來,她是炎修羽留給嚴清歌看門用的四個仆婦之一,名喚劉姑姑。
劉姑姑對着嚴清歌磕頭道:“嚴小姐,晚上嚴老爺在明心齋,現在化了凍,蛇也該都醒了,要不要鬧點動靜。”
嚴清歌咬唇一笑:“今晚不用,過了驚蟄再說。”
這幾個姑姑身手很好,嚴清歌離開後,她們繼續執行着人爲制造毒蛇還在跟着海姨娘的各類“證據”,直到天太冷才停下來,海姨娘被折騰的夠嗆。
第二天太陽剛出,嚴清歌就坐着馬車出了門。
這邊她才走,那邊嚴淑玉就接到了報信。
嚴清歌出去走的那個方向,并不是朝樂毅那邊去的,倒像是往外城坊市方向走。嚴淑玉摸不準嚴清歌要去哪兒,她略一沉吟,支起窗子看了看外面,見海姨娘和嚴松年還沒有起床,當機立斷道:“給我收拾打扮一下,叫人綴着她車子,到了那兒随時通報給我,我要去看看。”
嚴淑玉收拾好,她派出去跟随的人回來報信,嚴清歌到了長生樓,進了一間包間。嚴淑玉賞了那下人幾個錢,眼中冒出精光,她估摸着嚴清歌八成是會她白鹿書院的同學了。
她要抓準這個機會,将自己的名聲在白鹿書院的學生裏也散布出去,好讓她們知道自己的厲害。
嚴家住的宅子比較靠内城外圍,到外城坊市耗時不久,沒多大會兒,嚴淑玉就來到了長生樓門口。
長生樓真正開始熱鬧,是晚上時分,白日裏雖然也開門,可是人丁冷落,裏面一老一少兩個男女,正站在台子上咿咿呀呀敲鼓說書,掃地跑堂的小厮們也都是懶洋洋的模樣。
嚴淑玉走進去,就有茶博士迎上來,問道:“姑娘來喝茶?可有訂座。”他一邊問,一邊在肚子裏奇怪,平時來茶樓的女人很少,今日風水怪,前前後後來了好幾個。
“訂了。我同伴們已經來了,就在上面,她們都是白鹿書院的學生。” 嚴清歌仰着下巴,通身清傲的說着。
雖說炎小王爺訂座時候,用的是炎王府的名頭,不過今日大清早訂座的隻有炎王府這一桌,茶博士機靈,他打量嚴淑玉打扮談吐不俗,知道這位女客八成是找炎王府那邊人的。
嚴清歌被他引着到了二樓包廂門口,推門進去,隻見裏面坐了六個人,三男三女,桌上放着糕點茶果,和精緻瓷杯泡着的清香茶水,旁邊還站着幾個丫鬟伺候。
這件包廂又大又華麗,正對樓下表演的台子,裏面還有紅泥小火爐,上燒着開水,方便客人随時取用。
那三男三女看過來,嚴淑玉一眼認出來嚴淑玉和淩烈,她看着淩烈,吓得猛地退後一小步。
上回在柔慧公主莊子上舉辦荷花會時,她爲了出名,故意踩着淩烈上位。後來,柔慧公主派來遣送她的嬷嬷直言不諱的教訓了她,說她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今日得罪淩家,以後有的好看,讓她好自爲之,盡早解釋,别叫流言鬧大了。
她想着淩烈是外男,倆人這輩子都沒可能再見面了,所以沒有把那番話放在心上,沒想到竟是鬼使神差,他們竟在今天又遇到了。
屋裏的六人,四個人她都認識,剩下的一男一女,卻是眼生的緊。
嚴淑玉硬是逼着自己挺直了脊梁,露出個即能顯示出自己美麗,又高高在上的笑容,對着嚴清歌張嘴就來:“姐姐,沒想到我隻是出來逛個街,喝個茶,也能遇到你。方才樓下的茶博士說你在這兒,我還不信呢。”
嚴清歌一陣的無語,她偏頭看着嚴淑玉,诘問:“哦?那茶博士倒是神了,我頭回來,沒有通報自己的姓名,他倒是能認出來我是誰。”
嚴淑玉微微一笑,道:“姐姐,相逢即是有緣。淩家姐姐和淩家公子,還有炎小王爺我都認識的。剩下的兩位還要請你介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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