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并沒有嫁給太子的打算,可是也不會任人污蔑自己的名聲。
“元小姐,你自己不受太子待見,被家中兩個姐妹比下去,何必在我這裏撒火。”嚴清歌的不悅已經快要凝成實質。她甚少發脾氣,但發起火來,卻不是一般女孩兒能承受的,因爲她們好像在嚴清歌身上一瞬間看見了書院那些嚴厲夫子的身影。
說出的話,就像潑出的水,再難收回來。元芊芊也知道以她的身份地位,對同學行此侮辱之言,是多麽的掉身份,那些辱罵根本沒對嚴清歌起到任何作用,而是彈回到她自己身上。
她一跺腳,撕破臉道:“你給我記着,你别想霸占太子妃的位子。”然後扭身就走。
嚴清歌看着元芊芊離開的背影,吐了一個字:“蠢!”
淩霄則是撲将過來,吃驚道:“清歌妹妹,剛才是怎麽回事?什麽要嫁太子的?”
這件事嚴清歌一直沒跟淩霄說過,淩霄家大人也沒和她講過。嚴清歌拍了拍她手:“不過是一件陳年舊事,我剛出生的時候,家裏不知何故給我和太子訂了婚。不過,那婚書不一定能做準,我從未想過有能嫁給太子殿下的榮幸。可惜不相幹的人卻要來和我鬧。”
淩霄驚的像個呆鹌鹑,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憋得她眉飛眼跳,一直到水英走了,她才拉住了嚴清歌手,驚慌失措道:“清歌,你千萬不要嫁給太子,我見過他的,他總是生病,平時門都很少出,臉上顔色又青又白,吓人極了。”
嚴清歌當然知道太子是病秧子,她笑着對淩霄眨眨眼:“太子的女人,必須要很優秀,我這種萬事不挂心的怎能行?”
淩霄長呼一口氣,明白了嚴清歌意思,她真摯道:“清歌果然是我的好姐妹,也隻有元家那些想不開的,才朝太子身邊靠呢。”
想往太子身邊靠的人多着呢,隻是,她們并不是爲了太子本人,而是爲了他将來會繼承的大周王朝。
但元家的情況又有不同。伴君如伴虎,昭親王的身份地位尴尬地很,八成是要借嫁女兒給太子一事,對皇帝表忠心。從大局上來看,昭親王是很聰明的,可惜,嚴清歌這個被無辜卷進來的當事人并不覺得舒服。
茯苓糕嚴清歌沒了心思吃,隻是想着那是炎修羽心意,才勉力進口。
第二天早上,有嚴清歌和淩霄一并去上的弓馬課。
到了馬場,淩霄樂颠颠的撲過去,抱住一匹小馬,笑道:“我的紅棗兒被烈哥送來了!”
嚴清歌一看,果然是淩霄的那匹乖巧小紅馬。
她沒有自備馬匹和弓箭,隻能用書院提供的,質量還算是上佳,用起來挺順手的。
以前嚴清歌從未騎過馬,也從未挽弓射箭過,光是淩霄教她上馬控馬,就花了一個多時辰。
那邊教騎射的夫子也過來教導過幾句,知道嚴清歌從未接觸過這兩樣,加上有淩霄這半個行家看着,也就聽之任之了。
終于,嚴清歌能自己翻身上馬,顫巍巍的命令馬兒小步繞圈開跑了。她端坐馬背,眼前視野也開闊不少,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一名鵝黃衫子少女騎了一匹白馬,嘚嘚行來,到了嚴清歌跟前放慢馬步,和嚴清歌并肩而行,對她笑道:“你就是嚴家妹妹吧?我叫元念念。前日我四姐元芊芊去找你麻煩,還望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嚴清歌看她代姐道歉,言語可親,對着自己的目光中閃動着微笑,頓生不解,道:“我本也沒有放在心上。”
元念念抿嘴一笑,嘴角露出兩個梨渦:“那便好了。我那兩個姐姐,脾氣都是不太好的,被家父家母壞了,不知道尊卑。”她說完這兩句,臉上現出兩團紅暈,對嚴清歌吞吞吐吐道:“往後若是……若是小妹有幸嫁去太子府,姐姐身爲王妃,還請包容小妹一二,小妹絕不會像兩個姐姐那般爲難你,隻會做你的助力。”
嚴清歌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哪裏是讓她以後包容她,而是現在就開始拉攏她,将她當做姐妹三個争奪嫁給太子權利的籌碼,甚至會在時機合适的時候,把嚴清歌這個“盟友”一腳踹開,自己上位。
在她身上,嚴清歌看到了幾年後長大了的嚴淑玉那種心機。按照她的規劃,反正不管怎麽樣,她都是赢家,旁人都是給她墊背的。
嚴清歌目光漸冷,忽的一拍馬臀,道:“我先走了。”
馬兒得令,咴咴叫了兩聲,撒開蹄子跑起來,沒一會兒就到了淩霄身邊。
淩霄看她方才還一副小心翼翼樣子,現在竟能叫馬跑起來,樂的直拍巴掌,又教了她一些騎馬的小技巧。
元念念見嚴清歌不願意多搭理自己,不遠不近綴在她身後,不時拿哀怨懇切的目光投向她。嚴清歌隻當沒看到,和淩霄呆在一起,沒再分開過。
吃過午飯,嚴清歌睡了會兒,醒過來以後,隻覺得大腿内側酸疼無比,趁着換衣裳的時候看了看,不但肉都是僵的,連皮都磨紅了。
她初次騎馬,上馬整一個半時辰,馬鞍是硬邦邦的皮革,加上她人瘦沒勁兒,坐在馬背上需要夾緊了馬腹,不然總是晃悠,腿上沒磨破,已經是萬幸了。
這時,如意走進來,碰了個盒子,道:“大小姐,這是元念念姑娘送來的藥膏,說你上午初學騎馬,恐怕腿上不好,叫你用熱毛巾敷腿,敷完再抹這藥膏,明日就不疼了。”
這時,淩霄蹦蹦哒哒進來,聽了一耳朵,道:“什麽藥膏?”
“元念念送來的。”嚴清歌随手一揮:“給她送回去,說無功不受祿。”
嚴清歌沒想到元念念狗皮膏藥一樣,還甩不開了。她把上午的事兒告訴了淩霄,淩霄氣道:“元家三姐妹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煩人,怪不得水英脾氣那麽好的妹妹,也頂讨厭她們三個。”
嚴清歌點頭道:“對啊,這三個真是說不通,沾不得。”
淩霄道:“對了,我都忘了你頭回騎馬,腿上肯定會難受,我還沒那個元念念細心呢。快來給我看看你的腿,若是真的不好,我叫人去烈哥那裏讨點藥膏,他總是常備這個的。”
因淩霄要看她腿,嚴清歌一陣不好意思,把自己捂在被窩裏,裝出滿臉驚恐道:“你幹什麽?”
“嘿嘿,小娘子,這可由不得你了。”淩霄一陣怪笑,撲上去就咯吱嚴清歌。
兩個小女孩兒在被窩裏鬧騰半天,滾成一團,淩霄的钗環也掉了,頭發也散了,索性脫下大衣裳,陪着嚴清歌躺下,在一處小聲說話。
還沒安閑一會兒,如意跑進來,滿臉的不高興道:“大小姐,元念念姑娘在外頭,非說要見你。”
淩霄猛地坐起來,不高興道:“她說想見就見啊,叫她回去。”
誰知道門口簾子一閃,元念念竟是大刺刺的走進了嚴清歌卧房。她看着盤腿坐在床上,隻穿着中衣的兩小,笑嘻嘻道:“兩位妹妹竟然都在,可是趕了巧。”然後她像是看不見嚴清歌嫌惡的目光,道:“清歌妹妹還是早點将藥用上吧,免得下回弓馬課前好不了,又有好大的罪受。”
嚴清歌冷淡道:“不牢你費心,無功不受祿,這藥你拿回去吧。”
元念念卻是滿臉委屈:“妹妹你說的是哪裏話。别看我現在叫你妹妹,總有天是要叫你姐姐的,我心裏隻想着讓你好呀。”
元念念比嚴清歌大了兩歲,隻有一種情況,她能喊嚴清歌姐姐,那就是将來她們一起嫁到太子府上,嚴清歌當正妃,她當側妃。
嚴清歌被她嘔的不行,喚道:“如意,送客!”
如意強拉着元念念出去,才出門,急的跑回來,道:“大小姐,元念念姑娘跪在門口,說是你不抹藥,她就不走。”
嚴清歌冷笑起來:“她跪給誰看?”
正說着,外面傳來元念念放大的呼聲:“還請姐姐用藥!姐姐不用藥,妹妹就跪着不走!”
她這是硬要坐實嚴清歌将來做太子妃,她嫁去太**中做側妃的莫須有之事啊。
這一片都是女孩子們住的院落,她聲音這麽大,生怕人不知道。嚴清歌給氣的肚裏一陣窩心火往上冒。
這元念念的心眼兒,可真是多啊。
她這麽做,一來,讓人覺得她和嚴清歌結了同盟。二來,會造成嚴清歌仗着将來太子妃的身份欺負她的假象,壞嚴清歌名聲。三來,若嚴清歌真個糊塗的,隻怕還要憐惜她一味對自己好的“純直”呢!就算嚴清歌不憐惜,這事兒傳出去,元念念一心幫着将來太子妃,寒冬臘月跪在門前苦谏讓将來太子妃用藥的故事,也會造成不小影響,讓她在和其餘兩位姐妹對太子的争奪中占據先機。
嚴清歌以前看史書,裏頭倒是有官兵逼着某位皇帝黃袍加身的事兒,可是還從沒見過元念念這種逼着她鳳袍加身,上賊船和她變成一條繩上螞蚱的事兒呢。
嚴清歌一腳踢開被子,眯着眼睛對如意道:“給我換衣裳!”然後扭頭對淩霄道:“你的鞭子還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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