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嚴清歌畫的是一副瑤琴鍾鼎圖,瑤琴上的木紋栩栩如生,鍾鼎口還冒出袅袅香霧,看起來清雅高貴,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畫出的。
如意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小丫鬟,見到這樣精巧的繡樣,對嚴清歌越發崇拜。
聽到如意的大呼小叫,嚴清歌目光微微恍惚,想到了重生前。
重生前,嚴清歌最精湛的手藝,就是繡花。
之前在閨閣中時,她和其餘世家小姐差不多,女紅家務這些不是太擅長,隻對琴棋書畫這些清雅的東西感興趣。
可是,她十七歲那年,嚴家全家被當時的太子妃嚴淑玉宣召進宮探親,留宿宮中那晚的半夜,她屋裏的窗戶不知道爲何開了。吹了一夜冷風的嚴清歌,受了風寒,太醫送來碗湯藥驅寒,她喝過後,竟莫名被激發出癫痫症。
癫痫症隻要稍微着急,就會犯病。嚴清歌當時年紀不大,根本想不通爲何是自己糟了這無妄之災,脾氣自然也跟着變差,更是被病症折磨的痛不欲生。
直到一位嬷嬷建議她繡花,才得以緩解。
繡花最能磨練女子的心性,一副精緻的大繡件,動不動耗時幾年才能繡出來,别說繁複的配圖和複雜的挑選絲線顔色工作,光是研究用線的粗細,就夠人琢磨好一陣子了。
在做手工活的時候,嚴清歌的手在動,大腦卻得到了解放,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去平靜的思考。她種種負面的心情,也慢慢随着一針一線,被磨的可以控制了。
可以說,她真正的涅槃,正是因爲那場癫痫症。
這病症不但沒毀了她,倒是叫她變得清醒,走上了一條砥砺自身的道路,變得更加優秀。
婚後,她擺脫了海姨娘的控制,終于能夠不被關在家中,可以出入交際場所,哪怕她身軀肥胖,還是因爲沉穩溫柔的言行舉止,結交了不少朋友。
在她三十歲那年,太皇太後六十歲生辰時,她曾送上一副驚豔天下的巨大百鳥朝鳳雙面繡屏風,這百鳥朝鳳圖是她親手畫的花樣。
近看,一面是百鳥飛向鳳凰朝拜,一面是百鳥在鳳凰的帶領下在碧空翺翔。遠看,一面是由鳥身連成的巨大斑斓福字,一面是由鳥身連成的巨大斑斓壽字。
重生後,她的手藝沒有被丢下,隻是因爲人小力弱,加上現在還在長身體,久坐傷身,就隻畫畫花樣子,将剩下的活交給下人去做。
這次,她畫的瑤琴鍾鼎繡樣,就是爲了做出一個小書袋,好放那本她謄寫出的《廣陵散》曲譜,以交給舅舅樂毅做見面禮。
停下最後一筆,嚴清歌滿意的看看繡樣,對如意道:“好了,拿去給幾個針線嬷嬷做吧,做完記得将繡樣拿回來,這是我親筆繪的,可不能流落在外。”
如意連聲稱是,歡喜的帶着繡樣出去。
過了一會兒,如意神神秘秘的回來,對嚴清歌道:“大小姐,我跟做針線的婆子聊了一會兒。你猜她們說了什麽?她們說,最近珠玉院裏,海姨娘在給二小姐清腸呢。二小姐又是拉又是吐,還不能吃東西,每天都哭的很厲害,說自己快要餓死了。”
嚴清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是她們自作自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做了壞事兒,早晚會遭報應。”
如意翹起大拇指,贊道:“大小姐說的對!”
相比較海姨娘母女的苦日子,嚴清歌過的則要暢快的多。
自從趙媽媽被剔出下人隊伍,剩下的丫鬟婆子,全被嚴清歌收攏了,對她忠心耿耿,一衆人齊心向外,讓嚴清歌不再擔心被身邊人害,心情一好,禁足造成的小小影響,當然被她無視。
加上禁足僅限于不能出青星苑的院門。但青星苑裏有花有月,有風有亭,随便撿一處地方,就是風景,和不禁足有什麽區别。
尤其是她知曉自己不是因爲體質的原因變胖,心情更是暢快。未來因爲肥胖而受到的種種不公正和歧視,都不會再來到,讓她美的做夢都能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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