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說了半天,沒有一個能夠說出來到底爲什麽雪燕這次會想不開投井的。
雪燕今天一天都做了什麽,被人們已經理清楚了,早上她起來還笑嘻嘻的,和人玩鬧,吃了粥飯,然後開始幹活。上午的時候在院子裏幫着曬東西,因爲晾曬的東西不少,她一直在外面看着,怕糟污什麽。
下午的時候,她先将幾件不需要過太陽的收回來,快進門的時候跟元堇說了幾句話,後來到快晚上的時候,被發現人不見了。
總體的順下來,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就在嚴清歌想不明白的時候,綠童陪着元堇來了。
這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平時這點兒,元堇應該已經睡了,嚴清歌看到他,趕緊叫人迎上來。
“嬸嬸,都是我的錯。”元堇哭喪着一張小臉,心裏亂糟糟的。他晚上那會兒知道了雪燕出事兒,當時就想到了自己不小心碰着雪燕胸前,雪燕哭着離開的事情。他感覺雪燕會想不開投井,就是因爲他的毛手毛腳。
底下站了一地的下人們聽見了,頓時轟動起來,一個個讨論起來,到底元堇對雪燕做了什麽,才叫雪燕變成那樣的。
尤其是元堇才冒出來昨天出去赴宴時做出來的那些荒唐事的傳聞,再加上雪燕的漂亮樣子擺在那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會不會是元堇開了葷,一下子收不住,回到炎王府以後繼續盯上了雪燕呢?
嚴清歌面色嚴肅,瞪視着下面:“不要吵鬧!”
頓時庭院裏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嚴清歌看起來是很在意這件事兒的,她們不敢再亂講。
嚴清歌對尋霜囑咐兩句,讓她在院子裏跟這些下人們告誡一番,這件事不能亂說,就帶着元堇進屋去了。
元堇哭喪着小臉,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嚴清歌,末了眼淚汪汪道:“嬸嬸,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隻是不小心碰到雪燕姐姐。”
嚴清歌的眉頭越皺越高,她想不到雪燕竟然會那樣想不開,隻是跟元堇有了一丁點肢體上的接觸,就要死要活的。
“你回去睡吧。”這件事說起來,其實并不能算是元堇的錯。真正殺人的,是那個關于元堇的流言。
他是要對雪燕的死付一部分責任,可是雪燕自己的想不開,和那些對元堇昨天在外宴客時發生事情擴大散播的人,要負責更大的責任。
因了這件事,嚴清歌倒是警醒起來,以前炎王府的人絕不能說是喜歡嚼舌根的,有時候聽到旁人說一些嚼舌根的話,還會主動幫主子維護,但是關于元堇的事兒,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她總是隐約裏覺得,背後還有個推手。
雪燕死的這樣不明不白,她是買進炎王府的,沒有親人,就這麽孤零零的被下葬了。
盡管嚴清歌嚴令禁止旁人說什麽,可是背地裏還是有些小道消息流傳,甚至有跟元堇出宮來的姑姑來嚴清歌跟前暗示,炎王府有些丫鬟實在是太不體面了,借着夏天快到來的理由,在元堇住所附近裸出胳膊和小腿。
對這些莫名其妙的丫鬟,嚴清歌一個兩個的全部都罰了,但罰了一波,還有一波,讓她不由得頭疼極了。
到底是元堇自己之前做錯了在先,才會吸引到一撥又一撥的蒼蠅蚊子飛上來。像炎王爺和炎修羽的身邊,從來都沒有丫鬟們敢這麽做。
元堇自己也終于知道怕了,他日日的催着嚴清歌,想要快點搬去城裏面的繡莊上去,到時候他日夜看着鋪子,絕對不讓任何女人近自己的身。
鋪子裝修的很快,得知能夠是用後,元堇大大松了一口氣,當天早上就來給嚴清歌告别。
“嬸嬸,我這就去城裏了。沒三日我會回來莊子一趟,給您彙報我生意做得如何了。若侄兒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嬸嬸一定要及時指正。” 元堇給嚴清歌深深行禮道。
“好,你去吧!”嚴清歌點點頭。元堇走了也好。
“堇兒還有一件事想要求嬸嬸答應。”元堇呼了一口氣,鼓足勇氣看着嚴清歌。
“你隻管說。”嚴清歌道。
“之前堇兒看到了嬸嬸繡的那副繡卷,新店開張,沒什麽好東西,想把那繡卷放在店裏做鎮店之寶。”
元堇說完,見嚴清歌并不答應,隻是沉默,立刻保證道:“堇兒知道自己貪心!但堇兒向嬸嬸保證,絕對不會出售那副繡卷的,等吸引到足夠多人的注意,就把它還回來。”
這次交給元堇的繡莊,後院裏做工的繡娘,全是在市場上招募的,手藝算是中上。之前嚴清歌走的是精品路子,依靠的大部分是炎王府裏針線房的繡娘,這麽一來,等開業以後,之前的嚴記繡莊和元堇新開的嚴記繡莊,肯定有質量上的差異。
元堇倒是好算計,想要直接借嚴清歌那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繡卷攬生意。
他苦苦哀求,嚴清歌都沒有答應,反倒是将頭側到一邊兒,問了尋霜一句:“家裏彩鳳姨娘是不是一直想去繡莊做事兒?”
元堇身上一酥,再也不敢提起來要繡卷的事兒了。
出了門兒,元堇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和藍童一起坐上馬車,往城裏面去了。
晌午吃過飯,嚴清歌歇下了,得了空閑,尋霜跟問雪也開始忙。
她們手上正在趕的,是給阿滿縫的小小裏衣。阿滿皮的很,夏天身上熱的像個小炭爐,動不動一身汗,衣服換的特别勤才行。但是嚴清歌又不放心别人給阿滿做貼身衣服,不但自己動手,還叫尋霜和問雪這兩個貼心的一起趕工。
這會兒就是嚴清歌在午睡,她們兩個呆在旁邊的一處空曠陰涼樹蔭下趕工。
做活有些無聊,尋霜看看四周空曠的很,半個人都沒有,她心裏一直都不解爲什麽今天元堇那麽怕彩鳳姨娘,偷偷的問了問雪一句。
問雪悄聲道:“别讓别人知道是我和你說的。彩鳳姨娘想把五小姐嫁給殿下。上回雪燕不在了,不是偷偷的埋了麽,偏偏彩鳳姨娘帶着五小姐過來了一趟,又是讓五小姐給雪燕戴孝,又是叫她去哭墳的,嘴裏還姐姐妹妹的喊,當時就把殿下吓毛了。”
尋霜驚呆了:“你怎麽知道的?”
這件事可被捂得夠嚴的,就連她都是現在才知道,現在怕是嚴清歌院子裏的人别的都還沒一點兒消息呢。
“咱們每月不是得一天假,能回嚴家那邊兒看看麽。我娘老子都還在嚴家,我是聽他們說的。彩鳳姨娘花了大價錢,請來位宮裏面出來的姑姑,天天給五小姐上課呢,拿定了心思叫五小姐進宮。”
尋霜砸吧砸吧嘴:“這宮有什麽好進的,二小姐不是也進宮了麽,剛開始鬧得風啊雨啊,現在半點兒信兒都沒了,那可不是能過好日子的地方。”
“誰說不是呢,若我有了孩子,絕對不會叫她進宮的。”
小姐妹兩個的讨論沒旁人聽到,但是她們在背地裏說這些小話,還是有些心驚膽戰,才說了兩句,就趕緊住嘴做活了。
正做着活,門口連跑帶跳的進來個婆子,臉上全都是喜色,開心的不得了,遠遠的對着尋霜和問雪招手,喚道:“二位姑娘!大喜事兒啊,快點兒将你們主子請出來。”
尋霜和問雪認識這婆子,知道她是柔福長公主那邊院子的,素來是個穩重的,她說是大喜事兒,肯定是真正的大喜事兒了。
看這婆子跑的颠颠的,路都不太會走了,不知道什麽好消息将她刺激成這樣。
尋霜和問雪放下手裏的小衣服,道:“勞動婆婆來跑一趟了,我們大小姐這時候在午睡,大概還有兩刻鍾才醒呢,到底是什麽好消息啊? ”
“笨丫頭,我叫你們去喊人,你們就去喊人,還怕你們主子不高興不是?我都說了,天大的好消息!宮裏面來人了,要給婉兒姑娘賜婚呢,聽說是要定下來一位皇子。你們說,是不是好消息啊!”這婆子眉飛色舞道。
尋霜和問雪一下子被驚到了。
尋霜不敢置信道:“真的啊?”
問雪亦是反問了那婆子一句:“婆婆,不是我們不信。隻是……隻是這件事我們大小姐知道了,還真不一定會高興的起來呢。”
她們是嚴家跟過來的下人,對嚴家的事情清楚的很,嚴清歌的母親樂氏當年便是已經和皇家訂婚了,結果臨門一腳出了事兒,反倒下嫁到嚴家。
皇家爲了補償樂氏,還在嚴清歌襁褓裏的時候,就給她定下和太子的婚事,最後又黃了,隻便宜了嚴淑玉。
将人家母女兩輩的婚事都當玩笑一樣對待,現在又打主意打到炎婉兒身上,即便是尋霜和問雪,都覺得皇家做的不太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