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歌雖然喜歡看書,可是相比較而言,對醫書這種艱澀的書興許不太大,以前看的時候,遇到自己喜歡的内容,才會額外的多看一眼,遇到不喜歡的,便走馬觀湖的翻過去就算了,這也造成了現在她總記得自己在那本書上看到過阿芙蓉的詳細描述,可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看過的。
或許就在她手上的這本,或許在剩下那堆書裏,更或許,那本醫書已經被海家賣掉了,再也找不回來,不知道流落到了哪家去。
炎修羽一本正經,坐在軟綿綿的地毯上,和嚴清歌一起翻看着醫書,想要早點找到醫書上說的内容。
翻着翻着,他手上的舉動忽然慢了下來。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嚴清歌,發現嚴清歌正聚精會神的翻着醫書,根本沒有看着自己,松了口氣,開始仔細看着手上的這本。
這本醫書的作者,是一名名字炎修羽從來沒有聽說過的郎中,他家祖傳慣會看男科,到了他這一輩,已經是第十代傳人了。
這裏面的方劑和治療法子,很多都是如何讓男人更強、更猛、更持久的。還配合着一些讓人眼熱心跳的插圖,雖然畫的比較簡陋,大部分還配合着穴位圖和一本正經的醫學術語,可是看起來反倒叫人更是口幹舌燥。
這東西,簡直比炎修羽書房裏偷偷藏起來的那幾本小書還有意思。
趁着嚴清歌不注意,他将這本書收入袖中,決定改日好好研究一下。
夫妻兩個找了一下午,嚴清歌看書看得頭暈眼花,覺得面前的紙上,一個個字迹都開始跳舞了,才終于驚呼一聲:“找到了!”
“找到什麽了?”
“阿芙蓉!這本書裏有記載,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嚴清歌臉色嚴肅道。
“叫我看看。”炎修羽接過書,讀了兩行。
這阿芙蓉,又叫做斷腸草,開花後能夠提煉出一種叫做阿片的東西,可以麻痹人的身體,服用後叫人忘卻百事,變得飄飄飄欲仙,用過幾次後,會深深的記住那種感覺,形成極強烈的瘾,以後再也離不開了。
這東西,和前面幾個朝代曾經流行過的五石散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但論起其毒性,卻比五石散大多了。
長期用這阿芙蓉的人,一旦斷了藥,會變得癫狂無比,攻擊性極強,不顧一切想要得到阿芙蓉。同時,身體會變的非常虛弱,連筷子都拿不起來,最終消瘦黃病,五髒具衰而亡。
記載這阿芙蓉的作者,在自己的醫書上嗚呼哀哉,叫人們千萬不要貪圖阿芙蓉那點小小的藥效,而服用它。因爲世上能夠替代阿芙蓉的藥物很多,一旦染上這種病,整個人都毀了。
嚴清歌和炎修羽沒想到這名字這麽好聽的小東西,居然如此歹毒。
想來,也是這種東西危害太大,所以在大周朝被嚴令禁止,從來沒有流行過,所以他們才不知道。
歐陽少冥叫淩家的人服用那阿芙蓉做成的酒,分明就是想要用這種酒吊着淩家,讓他們爲自己所用。
嚴清歌目光凝重,對炎修羽道:“我們盡早去一趟淩家。”
“慢着!歐陽少冥對淩家起了心思,肯定會盯着淩家。我們這時候去,太過頻繁,怕歐陽少冥會起疑心。把這本書的這段抄下來,我知道淩烈在外面别院的地址,那邊的人接到信,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淩烈的。”
嚴清歌點頭道:“你說的也是!”
幸虧今日她和炎修羽去了淩家。這阿芙蓉在醫書中記載極少,除了嚴清歌手中的珍本醫書外,普通郎中知道的非常少,這藥的确是起用的,但是一開始危害并不大,還可以治病,可是服用次數稍微多上兩次,麻煩就大了。
炎修羽送出了信件後,想到袖子裏藏着的那本書,忍不住蠢蠢欲動,可是看嚴清歌心情好像不怎麽好,便想着先哄了她高興,然後再爲所欲爲。
他拉着嚴清歌手,道:“清歌,天眼看越來越冷,過段時間路上結冰,咱們出去就少了,你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咱們一起去玩一玩。”
這會兒天色已經近黃昏了,天邊的火燒雲顔色鮮豔,紫色中摻雜着绮麗的紅色和黃色,美輪美奂。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
嚴清歌估摸着明天是個好天氣,想了想:“除了放不下淩霄,我也沒有什麽特别想去的地方。”
炎修羽寬慰她道:“淩霄會好好的。你真的沒什麽想去的地方麽?要不我們去一次甯王府吧,那邊有溫泉,我好久沒有泡過溫泉了,這時節去剛剛好。”
上次在溫泉裏度過的旖旎時光,讓炎修羽想起來就喉頭大動,若是再配合上這次他新看的這本書,肯定比上次風光還好。
嚴清歌搖搖頭:“何必勞師動衆,去一趟甯王府,又和搬家一樣。明兒天氣好,我們能不能就在府裏的小山上逛逛?我問了奶娘,婉兒現在能出門了,叫她略微見見外面的天,曬曬太陽,也對身子好些。”
炎修羽聽嚴清歌三句話不離炎婉兒,有些喪氣:“清歌,就我們兩個人嘛!我保證明天給婉兒彈完琴再走。”
嚴清歌将眼睛一瞪:“彈琴?!是誰今天把那琴的弦彈得快要斷完了!我問了屋裏留着的幾個丫鬟,你彈得那叫琴麽!丁玲哐啷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打鐵呢。虧得婉兒是你親生的,給你幾分薄面,才沒有哭出來。”
今天的事情,炎修羽的确有些理虧,撓撓後腦勺:“婉兒去了甯王府,也可以曬太陽。”
爲了帶嚴清歌去甯王府洗溫泉,炎修羽也是拼了。
夫妻兩個一個求,一個不答應,過了好久,嚴清歌被磨得不行,道:“甯王府那地方離舅媽家不遠,若舅媽和軒哥、小樂梁還在,我能順道看看他們,也就去了,現在隻單爲了泡溫泉,我可不去。”
嚴清歌滿月後沒幾天,已經在京城呆了很久的顧氏,帶着樂軒和樂梁回了青州。按着他們的腳程,在青州入冬前,剛好可以回到那裏,和樂毅回合。
也不是沒想過留人在京城,但嚴清歌思前想後,開不了那個口。因爲顧氏之前來京城,就是爲了她的婚事,現在前後耽擱了快一年。加上聽顧氏的意思,樂軒馬上二十五歲了,還沒有說親,這次回青州,就是要給他相看個姑娘的。
這兩件事加起來,讓嚴清歌怎麽都不好開口叫顧氏母子三人再留着了。
炎修羽聽完嚴清歌說,也發現了。顧氏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嚴清歌雖然不愛出門,但隔三差五,還是會抽空去看望顧氏的。後來顧氏走了,她除了去淩家這兩趟,竟然一直都呆在家裏。
這樣似乎不太好,别人的夫人,都非常愛出門走動的。之前嚴清歌也和他抱怨過在家呆的悶,可是她這樣不出去,怎麽會不悶。
此時此刻,炎修羽倒是放下了自己那點小念頭,真心實意的替嚴清歌考慮起來,到底怎麽樣才能說動她出去多走走。
忽的,他靈光一閃,道:“我知道了!我有個好地方,你一定要去。”
看炎修羽興沖沖的樣子,嚴清歌好奇道:“是什麽好地方?”
“我不告訴你,明天你看到就知道了!”炎修羽好看的眉毛挑起,笑的似一隻狐狸精。
嚴清歌倒是被他挑逗起好奇心:“到底是什麽地方?該不會是你又在那個茶樓裏聽到了什麽好聽的書,要拉我出去吧。”
“絕對不是!是你非常非常喜歡的地方。”炎修羽眼角含笑,面若桃花。
“若是我不喜歡呢?你怎麽賠我?”嚴清歌問道。
“若不喜歡,你就不和我一起去甯王府,若你喜歡,就和我一起去甯王府,如何?”
聽着炎修羽信誓旦旦的話語,嚴清歌也想看看那是什麽地方。
第二日上午,嚴清歌坐上馬車,和炎修羽一并出門了。
馬車行在去京城的路上,嚴清歌左思右想,都猜不出來炎修羽要帶她去哪兒。
炎修羽的愛好并不多,除了練武,就是愛聽書,她很好奇,炎修羽到底能找到什麽來讨她的歡心。
越是想,她就越是盼望提前知道炎修羽要帶自己看什麽,索性掀開車簾,一遞聲的猜起來,都被炎修羽否決了。
進了京城門後,嚴清歌瞧着馬車行的方向不對,不像是去内城的,好奇道:“你帶我去外城幹什麽?”
炎修羽嘿嘿一笑:“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馬車走着走着,來到了一處坊市和住宅交接的地方。這片地方通常前面是做生意的門市,後面就是大片的住宅區。
一般在這兒做生意的,都是小有家财的生意人,他們将前後貫通,前面做生意,後面就當做庫房、作坊和主家以及學徒、工人、夥計們住的地方,往往這樣一家店面,前後可以容納好幾百人。
這時,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一個碩大的黑底金字招牌,跳入嚴清歌的眼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