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下面的折子彙報上來,朝廷都能預測到今年定會有洪澇。
洪澇和幹旱幾乎年年都有,隻是大小的問題,小打小鬧的洪水,随便沖一沖,都不用彙報到朝廷,地方也能解決,可一旦需要彙報到朝堂,那定然是潑天的洪水,摧枯拉朽的那種,而今年顯然就是大的。
下暴雨的第十天,沈錦喬就跟容君執商量了派軍隊出去,讓人檢查河堤,做好臨時防禦工事,讓百姓們去高地避雨,可就算是提前做了工作,當洪水來臨之時,破壞力也沒減小多少,破壞的房屋、毀壞的良田,還有死去的百姓。
一串串數字擺在面前,虧得這兩年國庫的存銀足夠,不然得把這群官員愁死。
赈災的事情刻不容緩,隻是眼下還在不斷下雨,這一路定然困難重重。
沈錦喬和容君執自然是不能親自去的,沈錦喬選了合适的官員,順便把八皇子,而今的甯王以及成王一起放過去赈災了。
且不說容君執是不是忌憚這兩人,身爲王爺,享着尊榮、領着俸祿卻不幹活兒,沈錦喬第一個不答應。
襄王和安王都被使喚得沒脾氣了,他們怎麽也不能置身事外不是?
衆位官員:陛下和皇後娘娘可真是心大。
不管哪一朝,皇帝登基之後,都恨不得把這些兄弟挨個兒給弄死,就怕他們争奪皇位,就算弄不死,那也得弄個半殘,或者削弱他們的權勢地位,以此穩固自己的皇位。
但是他們這陛下顯然不是,所有王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趕着走馬上任幹活兒去,尤其是襄王和安王,别說忌憚他們擁有權力,看起來隻恨不得把活兒都堆在他們身上。
雖然說王爺有了權力就有了野心,不過就他們現在這個操勞勁兒,估計他們更想當個沒實權混吃等死的逍遙王爺。
就算有野心,眼下陛下大權在握,兵權在手,他們造反翻不了天,後退還不讓,天天被揪着幹活兒還不讓休息,這不是欺負人嗎?
呃......這個扯遠了。
成王和甯王受命出發,不過這赈災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短則兩三個月,長則半年。
赈災的銀子已經發放,糧食也開始調度,接下來就是防禦工事。
工部的官員在一起商讨防禦工事,其實也沒什麽好商議的,差不多都是那樣的操作,隻不過他們得羅列出準确的方案和大概需要的銀子寫進奏折裏呈上去禦批。
“陛下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帝後同時駕臨工部,一衆官員惶恐,都沒走出門就看到人進來,趕緊跪下迎接。
“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而今帝後同時管理朝政,二人一同出現他們倒也不奇怪。
容君執擡手:“平都起來吧。”
伸手放在沈錦喬肩頭,護着她走到輿圖跟前。
工部尚書上前:“不知陛下和娘娘駕臨工部有何吩咐?”
容君執随意道:“就來看看你們準備得如何。”
工部尚書忙道:“臣等商議得差不多,不過還需計算一下,明日定能給陛下、娘娘一個明确的計劃,工部的人也準備好了,就等大雨一停,即刻開工。”
沈錦喬走過去看那張輿圖,容君執走過去:“看出什麽了?”
沈錦喬搖了搖頭,看向工部尚書:“梁尚書,你讓人把這些年所有洪澇的卷宗都拿出來。”
梁尚書連忙揮手讓人去拿,這裏是工部,很快就搬來了,一箱接一箱,足足七大箱子。
沈錦喬本想說讓他們統計一下的,但是看到這麽多,眼皮抽了抽,這得統計到什麽時候?
無奈扶額:“罷了,不用了,勞煩梁大人把今年洪澇的地區圈出來,區分一下重災區。”
“臣遵命。”梁尚書上前,很快就用特制的墨水在地圖上圈出來,墨水很清晰,但等幹透了就會消失。
沈錦喬拿起另外一支筆在地圖上畫出另外一片區域:“這是五年前陛下去西南赈災之時的分布圖。”
沈錦喬盯着那張圖紙:“我之前有看過洪澇的記載,雖然沒有卷宗詳細,但是這裏中心部分的地方一直都是洪澇的重災區,幾乎次次都有它,可這裏地勢平坦,土地肥沃,百姓舍不得放棄,每次洪澇之後又回來,可下一次洪澇又毀壞一切,每次都死不少人,周而複始,惡性循環。”
梁尚書上前:“娘娘說得極是,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百姓爲了養家糊口,根本不可能離開這塊土地,朝堂年年都有修築工事,但山洪肆掠,摧枯拉朽,并非人力可控,實屬無奈啊。”
沈錦喬抿唇:“那也不能放着,總得想辦法解決,不然每年這裏稅收不上來還得年年撥款赈災,要來有何用?”
容君執上前觀察輿圖:“可有沙盤?”
梁尚書點頭:“有。”
“快,把沙盤擡過來。”
修築工事,自然少不了沙盤。
沙盤擡上來,一群人圍過去,梁尚書解釋道:“陛下、娘娘請看,這裏是環抱地形,四面環山,中間卻是超大的平原,而這邊山嶺注定多雨水,這地形和天氣都釘死了,實在是沒辦法改啊,隻能加築公事。”
容君執看着沙盤:“天氣卻是不可人爲,但是地形可以。”
容君執指着一處低矮的山坳:“這裏地勢低矮,形成了幾個小湖泊和沼澤,不少小溪都彙聚在這裏,若是把山坳打開缺口,就能有效疏通河流。”
一衆官員圍過來,立刻有人搖頭:“啓禀陛下,這些湖泊不能開,若是旱季,這裏是他們唯一的水源,若是打開湖泊,倒是不會被水淹,但一定會幹旱而死。”
幹旱和洪水,哪個都是大天災。
沈錦喬腦海中靈光一閃,指着上面:“這裏有河,卻被高高的山嶺擋住,所以被迫拐彎,若是能開鑿出一條河流,水運恒通,不但能疏散洪水,也能供給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