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戲一出,白家人的臉色可就不怎麽好看,這演的是什麽他們能不清楚?
太上皇表情也是深沉,似乎被情緒牽引,歎了口氣:“這戲是何人所排?着實有些凄涼啊。”
雖然太上皇并不年輕,也不會爲感情傷懷,但那戲子演得着實動情,讓人心生感觸。
冷憶站起身:“啓禀陛下,是臣婦排的,而這并非戲文,是真實發生的,今日這戲中的主人公也來了,請陛下準許他們上前拜見。”
這話一出,太上皇立刻明白這裏面又文章了,掃了眼緊張激動的白家人,還有什麽不明白?
“讓他們上來。”
沈錦喬也是詫異,什麽叫主人公來了?白悠然和燕青?不是吧?
很快,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口,不是白悠然和燕青是誰?
白家人鬧着要抓他們,他們竟然自己回來了。
“小女白悠然,拜見太上皇、陛下......”話音微微一頓,擡頭看着沈錦喬,臉上揚起一抹淺笑,深深一拜:“皇後娘娘。”
燕青跪在她旁邊,跟着道:“末将燕青,拜見太上皇、陛下、皇後娘娘。”
“燕青,你這個惡棍,你竟然還敢回來......”白夫人滿腔怒火,立刻就跳起來了。
白悠然張開雙手将燕青護在身後,對峙着自己的母親,那張漂亮精緻的臉蛋上第一次在繪畫之外的時間有了精神色彩:“娘親,是女兒自願跟他走的,女兒有罪,母親要是有恨有怨我都受着,但是我絕對不會跟她分開。”
燕青站在白悠然身後? 伸手攬在她腰上,直接把她放到了身後,明明臉上有傷看起來很是兇狠? 可他護着白悠然的動作卻溫柔得讓人不由得想到了一個詞‘百煉鋼城繞指柔’。
他看了白悠然一眼? 萬千情意盡在眼中? 轉身面對這白夫人,他那身軀和氣勢,怎麽看都很吓人? 不曾想? 他竟是一撩衣擺,砰的雙膝跪地:“人是我搶的,她是我燕青的妻? 窮極一生? 我隻愛她一人? 白夫人若是要問罪? 要打要罵? 燕青認了? 但是隻要我一口氣在,都不會放開她。”
白夫人怒吼:“不可能,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白夫人,你夠了。”沈錦喬刻意壓低了聲音,依舊清脆悅耳? 卻多了沉着威嚴。
擡手? 花公公立刻曲肘給沈錦喬搭着? 扶着她一路走下去。
沈錦喬走到白悠然面前? 看着白悠然眼睛下的青黑和眼裏的血絲就知道她這些日子不好受。
跟心愛之人走了,雖然得到了愛情,可她并非絕情之人? 讓母親傷心了,如何能心安理得?
“你真是個呆子,走都走了,回來做什麽?”
白悠然握住沈錦喬的手,眼中含着笑:“因爲我也喜歡喬喬啊,舍不得離開。”
沈錦喬沒好氣的在她腦袋上揉一下:“果然是個傻子!”
安慰了白悠然,沈錦喬看向白夫人:“白夫人,你說本宮以權壓人,那今日本宮抛開皇後的身份,用悠然多年姐妹的身份問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白夫人剛剛要張嘴,沈錦喬立刻堵住她:“你逼着白悠然回來,口口聲聲爲了她,卻每一步都是把她往絕路上逼,你是爲她好?哪個當娘的爲女兒好是逼着女兒跟心愛之人分開的?”
“燕青與悠然青梅竹馬,他們的感情,你們都清楚,但是你們瞎,看不見,你們打了人,做了虧心事,心虛,不敢認,所以,你們要逼迫他們,讓他們分開,然後呢?是不是要把燕青殺了,你們這輩子才安心?”
“我知道大家都在乎門第高低,若燕青隻是個懦弱的小厮,他根本配不上白悠然,這樣的孬種,誰都看不上,但是燕青爲了悠然,去了邊關,殺敵無數,九死一生拼出自己的榮耀,如何不能娶悠然,怎麽,你白家的門檻是要上天嗎?”
“你......”白夫人捂着心口,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禹王又出來了,幽幽的添油加醋:“皇後娘娘好口才,真是情意深重、擲地有聲,可你别忘了,這白姑娘是有婚約的,還是禦賜,你這是把父皇放在何處?”
燕青和白悠然立刻跪地:“求陛下成全。”
沈錦喬:......一激動,把白悠然和七皇子這婚事兒給忘了。
沈錦喬看着太上皇,又看看陛下,她也想求個情來着,但是她好歹是皇後,插手太多也不太好,怎麽說七皇子也是兄弟,這事兒她不能這麽幹。
剛剛還霸氣無比,瞬間就有點兒灰溜溜的了。
容君執看着她那慫樣還有什麽不明白,忍俊不禁,狀似無奈的對她伸手:“白姑娘的姐妹當夠了,朕的皇後該回來了吧?”
沈錦喬立刻順着台階一溜到容君執身邊,有個懂你的夫君,太有必要了。
容君執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掌:“這事兒鬧得,斷了公道,拆了情分,既然今日當事人都在,不如讓他們自己選擇,父皇以爲如何?”
太上皇也是夠郁悶的,這輩子賜婚了好幾次,好像每次都是錯。
賜婚福王和楊家姑娘,結果福王把人虐得半死不活,賜婚沈錦喬和成王,吹了;賜婚明王和馮蘊,離了;賜婚七皇子和白悠然,糊了。
襄王還好,但人家是自己求的,容君執和沈錦喬......那些曲折更是不用說,還有剛剛建安和唐律的婚事,也是一團糊塗。
他算是明白了,月老的活兒,他是真的不适合。
“老七,你說。”
七皇子端坐了半響,緩緩起身,先是走到白悠然面前,仰頭看着她,面無表情卻透着溫和:“悠然,你當真非他不可?”
白悠然望着七皇子,眼裏第一次倒影出了他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聽得心碎:“殿下,相遇不逢時,莫若隔生死,殿下很好,是女子最想嫁的如意郎君,可我心心念念的唯有他一人,此生執念,非君不嫁,求殿下成全。”
白悠然最不想傷的是七皇子,可她傷得最深的,也是七皇子。
她能感覺到七皇子的真心,可正是因爲真心才不能敷衍,她如何能帶着對燕青的愛和愧嫁給七皇子?
燕青伸手攬住白悠然的肩,很是有男人擔當,承諾道:“七皇子,是燕青對不住你,他日你若有令,燕青拼上性命也會報答你。”
這個時候,明明燕青沒錯,卻也是錯的,感情的糾葛,剪不斷理還亂,真要說,也就隻有一個解釋:有緣無分。
“不必了。”七皇子站起身,轉身對太上皇拱手:“父皇,兒臣不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