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的杯子剛剛舉起,就那麽尴尬的懸在半空中,緩緩放下,臉上的表情也沉斂了下去:“建安,婚事已經定下,不得胡鬧。”
太賢妃也立刻說道:“富德,快去把建安扶起來,地上涼。”
這顯然是給建安公主台階下,但是她卻不願意,一把揮開前去扶她的富德公主,擡頭,一臉凄婉的看着太上皇:“父皇,兒臣真的有喜歡的人,母妃從小就給兒臣定下的,兒臣早就認定了他,求父皇成全。”
“建安!”太賢妃低喝一聲,臉上閃過怒色:“不要再胡鬧了?”
建安公主這次是連太賢妃的面子都不給了:“賢妃娘娘,我不是胡鬧,你明明知道的,曾經她仗着貴妃的權勢強取豪奪,而今冷家已經敗了,我堂堂公主,憑什麽還要忍氣吞聲?”
正在捧着瓜吃得歡樂的冷憶聽着這話越聽越不對勁,擡頭看去,一臉茫然,伸手戳了戳齊少羽的腰:“我怎麽覺得這像是說我呢?不對吧?”
不應該吧?仗着權勢強取豪奪?她?不是她,她當初明明是想逃都沒逃掉,最後還被齊少羽給拎回來的,到底是誰強取豪奪還有待商榷。
冷憶難得傻一次,齊少羽也跟着裝瞎,很是肯定的點頭:“不是你。”
要是承認建安公主說的是她,那他不就成了跟建安公主有婚約的了?沒這事兒? 必須沒有。
那邊沈錦喬可是被建安公主這話害得不輕,一口湯汁嗆到喉嚨裏,立刻捂嘴猛咳? 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也不是什麽太震驚的話語? 就是一下子沒換過氣兒來。
容君執連忙給她拍背? 很是無奈:“你這激動什麽?說的又不是你。”
沈錦喬咳完輕輕靠在容君執懷裏,目光往冷憶那邊看去:“不是我,但是是我姐妹兒啊? 今天有好戲看了。”
一臉的興味盎然? 半點兒沒有爲冷憶擔心的樣子。
太上皇盯着建安,眼中有怒火在凝聚:“朕怎麽不知道你何時定下有婚約?”
太上皇盯着建安公主,把她都吓哭了。
但是哭歸哭? 正事兒不含糊? 建安公主轉身指着冷憶? 氣憤道:“就是她? 是她搶了我的未婚夫。”
冷憶:“......”
她就說這不好的預感錯不了? 果然是她。
冷憶闆着一張冷臉? 斜了齊少羽一眼,皮笑肉不笑:“齊将軍,這事兒你怎麽解釋?合着我還成惡人了?”
齊少羽頭皮一緊,連忙道:“沒有的事兒,夫人請放心。”
安慰完妻子立刻起身? 拱手:“陛下? 臣與建安公主連面都沒有見幾次? 從未有私交? 況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連陛下都不曾知道的事情怎麽能作數?臣心中隻有吾妻一人,一生一世? 容不下别人,還請陛下明谏。”
冷憶聞言給了齊少羽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衆人瞬間明悟,可不是這個道理?公主的婚事連陛下都不知道如何能算數?誰有膽子越過陛下給公主定婚約?
“你......”建安公主氣急,倒是明白過來,确實母妃做不了主,可她不甘心就這麽算了,把箭頭指向冷憶:“她現在隻是罪臣之女,根本配不上齊少将軍。”
齊少羽連忙表忠心,霸道護妻:“不管冷家如何,她都是我齊少羽的妻子。”
冷憶抱着手臂,好整以暇:“所以呢?公主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逼齊将軍休妻嗎?”
“我.......”建安公主當然就是這麽想的,可她也還算有點兒腦子,知道這話不能說出來,及時刹住口。
然而她下一句話卻石破驚天:“我就要嫁給她,平妻也可以。”
說完轉頭,面對太上皇銳利的視線和太賢妃的冷臉,她的氣勢立刻弱了下來:“我堂堂公主嫁給他當平妻,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求父皇成全。”
沈錦喬搖頭,這建安公主真是隻長膽子不長腦子。
公主嫁給人家當平妻,确實足夠妥協了,可她考慮過太上皇的顔面了嗎?
皇家公主,自降身價給人當平妻,皇室顔面何存?
“胡言亂語。”太上皇氣得一掌拍在桌案上,一臉怒容:“來人,把她給朕拉下去,讓太醫好好給她看看。”
“父皇,不要,父皇......求父皇成全......”
任憑建安公主掙紮,最後還是被拉了出去,被她這麽一鬧,賜婚顯然是不成了,人家唐尚書不要臉?
建安公主甯願嫁人家當平妻也不嫁唐律,這再賜婚,豈不是顯得唐家掉價?
就算太上皇沒有改變賜婚的主意,這事兒也得往後推一推再說。
太上皇重新舉杯:“唐愛卿,這丫頭不懂事,别的不說,這杯酒,你得陪朕喝。”
唐尚書連忙舉杯,高舉:“微臣敬陛下!”
建安公主一鬧,這場面多多少少有那麽點兒尴尬,但有人卻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禹王:“父皇,您這好事成雙都說出來了,哪兒能少了一樁,建安不答應,不如你給老七賜一樁婚事,他那未婚妻被人奪了,正好重新賜一個給他。”
太上皇還沒開口,七皇子先生氣了:“我的事情就不勞二皇兄費心了。”
禹王輕嗤一聲,不理七皇子,而是看向沈錦喬:“白家姑娘跟人私奔,皇後娘娘鼎力支持,就算七皇弟願意當這個冤大頭,皇後未免太過欺負人,是不是得補償一二?”
白悠然是太上皇賜給七皇子的,而今白悠然跟人私奔,下了七皇子的面子,太上皇也是要找沈錦喬問話的,不過一時給忘了。
雖然這事兒不是沈錦喬的錯,可她鼎力支持白悠然,還攔下白家告狀,這也是不對的。
“錦喬,你有何話說?”
白家那邊,白國公立刻上前:“求陛下做主,那燕青強搶悠然,窮兇惡極,請陛下救救悠然。”
之前沈錦喬攔着,白家人見不到太上皇,所以告不了這個狀,今日倒是抓住機會了。
沈錦喬掃了禹王一眼,禹王這是跟白家聯系上了,還是單純想示好?
而這白國公也是年紀大了,腦子不清醒,當着新帝的面在太上皇面前告禦狀,把新帝置于何地?
容君執輕輕敲了敲桌子,緩緩開口:“白國公不如說說那燕青是何人,爲何要搶走白悠然?”
“實不相瞞,那燕青是老臣故交之子,因爲滿門獲罪,老臣見他可憐,便将他帶入府中撫養,哪兒曾想他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是老臣害了他全家,竟是要找老臣尋仇,殺我不成,竟然喪心病狂的擄走了悠然,我家那丫頭陛下是知道的,單純又弱小,被他欺負也不敢吭聲......”
“我的悠然啊。”白夫人立刻抹着淚出來:“陛下,這燕青直接闖入白家劫人,簡直目中無人、無法無天,無視法度,求陛下嚴懲此人,以儆效尤。”
說到這裏白夫人還忍不住抱怨一句:“若非皇後阻止,我們早已經把他們抓回來了,可憐我的悠然啊......嗚嗚......”
當庭狀告當朝皇後,這白家,确實有點兒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