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躺在龍床上,一動不動的看着賬頂。
夏帝是氣的、怒的,可他拿太子沒辦法也是真的。
其實也不是完全這麽說,太子雖然勢大,但是手中兵權并不多,而且朝中重臣都是迫于他的威懾才臣服,并非完全是他的勢力。
而今禹王和明王一心想要翻身,二人聯手,又有他的支持,并非不能扳倒太子,可扳倒之後呢?
那時禹王和明王就得争這個太子之位,跟現在這個局面又差多遠?
死了太子,禹王和明王之間再來個你死我活,分出勝負了,襄王和七皇子再來争一争,當真就如太子所說的,他活着看着自己的兒子一個一個死在自己面前。
不過那都是能赢太子之後的事情,眼下太子身無牽挂,舍棄了母族,又沒有子嗣,唯一的弱點是沈錦喬,可沈錦喬還有沈烨和霍家護着。
他這根本就是毫無顧忌,萬一逼急了,他不要什麽名聲,隻憑自己手中的勢力讓皇子一個一個死在他面前,還談什麽以後?
夏帝也不想看輕自己其它兒子,可比起來,太子雖然體弱,可那手段和謀略确實超出他們很多,就連衛晟都沒能把他弄死,這幾個皇子如何是他的對手?
夏帝确實害怕太子殺他,可這半年太子隻是監國,并未逼迫他下旨傳位或者立遺诏,宮裏的太醫也全力救治他。
他并不覺得太子是好心,隻覺得用心險惡,他這是要他活生生的看着卻無力改變啊。
不得不說,夏帝這一點兒倒是看得透徹。
太子走出去,花公公就小聲調侃:“什麽時候殿下也開始走煽情的路數了,肉麻得雜家都快不認識你了。”
太子冷冷的掃他一眼:“等你墳頭長草的時候,孤一定也煽情給你看看。”
花公公會害怕威脅?就太子那身體,他們誰先有墳頭還不見得呢。
太子擡腳離開,沒有片刻停留。
太子對夏帝有多少真情?說起過去那些,也不是想要什麽父子親情,不過做戲而已,一番話,三分真七分假,夏帝怎麽想就是他的事兒了。
太子并不着急登上皇位,比起皇位的孤獨,眼下看着禹王他們的掙紮可有意思多了。
龍椅他坐過了,權力他握住了,若隻是當皇帝卻沒有對手,多無聊?
而他不殺夏帝,并不是他多仁慈,或者真的懼怕了弑父的罪名,一半的原因是留着,讓夏帝親眼看着這一切,而另一半是因爲沈錦喬。
他的狠,沈錦喬看得多了,可殺父之舉卻太過忤逆,他不想吓到她,而且他背上了這個罪名,沈錦喬也一定會被牽連,所以他得留着夏帝。
太子走後夏帝召見了禹王和明王,二人跪在夏帝床前,禹王問道:“父皇,太子可有爲難您?”
明王一臉憤怒:“剛剛父皇暈倒,他立刻讓人把這裏圍了,不準任何人靠近,簡直太目中無人了。”
夏帝歎口氣:“而今他把控朝政自然嚣張,你們雖然把朕帶出去了,可卻依舊沒能掙脫他的勢力。”
禹王:“那接下來該如何做?還請父皇示下。”
夏帝看着二人:“單憑一人之力怕是拿太子沒辦法,你們兄弟二人必須聯手才行,朕還有能調動的人,也可幫你們清掃些許障礙,但是......”
說到這裏夏帝停頓了一下,一臉糾結的看着兩人:“朕這身子日益破敗,怕是時日無多,太子若倒台,定然要另立儲君,你們二人誰願當太子?”
一瞬間仿佛周圍都凝固了,明王和禹王都沒了話說,不看敢對方,也不敢看夏帝,保持着跪地的姿勢看着面前的地面,暗暗咬牙,手掌已經暗暗攥成了拳。
誰都不想讓,誰都想當太子,但是卻不能說出來,搞不明白這是夏帝對他們的考驗還是試探。
僵滞了半響,還是禹王開了頭:“父皇洪福齊天,一定能治好父皇的病,您可要長命百歲,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
明王聞言茅塞頓開,連連點頭附和:“對對對,父皇身體康健、洪福齊天,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人吧,就是矛盾又無厘頭。
夏帝本意就是想試探示下明王和禹王,他們二人推翻太子,爲的是什麽大家心知肚明,若他們敢承認自己的野心,夏帝就覺得他們跟太子也沒什麽兩樣,可如今他們不承認吧,夏帝又覺得他們一點兒魄力都沒有。
有野心,卻沒膽子,連在他面前承認自己野心的膽量都沒有,拿什麽去跟太子鬥?
總之怎麽選在夏帝看來都不順眼就是了。
夏帝還假惺惺的歎口氣:“朕的身體朕知道,而今你們兄弟齊心,朕看着很是欣慰,但朕不想在這之後你們又翻臉厮殺...唉......”
夏帝揮手:“你們退下吧。”
明王和禹王各懷鬼胎的退下,出了門相視一眼,明王冷哼:“二哥,雖然你比我大,但是我不會讓着你的。”
禹王哪兒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他的城府到底比明王深那麽些,可不會把挑釁擺在面上:“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眼下是幫父皇脫困,解決了共同的敵人,之後我們兄弟再一較高下也不遲。”
明王一聽,立刻贊同:“對,先解決了眼下的事情再說。”
兩人轉身各走一邊,明王想着該怎麽弄死太子,而禹王卻輕蔑的扯了扯唇角:蠢貨!
他可以聯合明王一起滅了太子,但也可以同時把明王滅了,到時候,沒有對手,還有什麽可争的?
父皇之所以問他們誰想當太子,不過是試探他們,讓他們收斂,可就父皇那樣子,還想握着大權不放?
太子回去的時候沈錦喬還沒睡,不過夜裏确實涼,她裹了兩床被子縮床上,腳上放着湯婆子,手裏拿着一本書看得昏昏欲睡。
太子輕輕一扯她的書她就醒了,眯着眼看着太子,聲音帶着點兒沙啞:“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