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喬可不是很有佛性的人,聽着也不覺得有太多感悟,不過......“師太說她叫聞芝?”
悟真師太:“正是。”
聞可不是什麽大姓,這個姓很少,而沈錦喬倒是知道一個姓聞的家族,但是已經沒落了,不過之前她确實在這一帶聽說過聞家人。
沈錦喬走過去,傾身:“聞誨是你什麽人?”
那聞芝猛然擡頭看着沈錦喬,眼裏驚恐慌亂,甚至想逃跑,隻因沈錦喬喊出的那個名字。
悟真師太走來安撫:“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并無惡意,也許是你唯一能遇到的貴人。”
聞芝顯然是害怕的,但是她相信悟真師太,而沈錦喬的容貌倒是讓人讨厭不起來,認真看隻覺得驚豔又貴氣,莫名的覺得有說服力。
沈錦喬:“......”說明她長得像個好人?
聞芝起身,微微行禮,一舉一動都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人雖然寒酸狼狽,但禮儀和修養刻在骨子裏,她還沒開口,沈錦喬幾乎就能确定她的身份了。
“姑娘所說的人是......是奴家的祖父。”
聞誨,先帝時期的丞相,上一輩的太子爺的舅兄,太子謀逆,東宮的人全部被誅殺,先帝念及丞相的功績,沒有誅殺聞家,把聞家貶到一處偏遠的地方,其實也等同流放。
“他......”沈錦喬開口要問,卻突然想起剛剛悟真師太說她家人接連遇害,求助無門,隻剩姐弟相依爲命,這聞丞相定是已經沒了。
聞家隻剩這兩姐弟,那聞家與她而言其實沒什麽用處的,沈錦喬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管這事兒的必要。
她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麽仁善之人,不會因爲别人可憐就要幫,不會因爲冤屈就要管,這世上可憐的、冤枉的人多了去了,她幫不了那麽多。
不過那聞誨曾經和外公算得上至交,都是太子親信,若非他娘霍虞嫁給了平南侯之子,他們霍家的結局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管還是不管,還真是個難題。
沈錦喬問了一句之後就走了,沒有下文,那聞芝很是懵,看着悟真師太,一臉茫然。
悟真師太微微搖頭:“不急,不急!”
不止是聞芝懵,玉珠也搞不懂:“主子,那聞誨,奴婢記得是以前的丞相哎,老爺子以前還經常提,好像還給我們老爺子寫過信,你不管嗎?”
沈錦喬沒有回答她,擡手:“雁雲。”
雁雲出現拱手等待命令。
“去一趟州府查一查聞家,一天之内回來。”
雁雲:“遵命!”
玉珠見此捂了捂自己嘴巴,偷笑,她就知道主子不會不管的,不過主子不是那種見人就示好的人,她更謹慎冷靜。
沈錦喬回去就睡了,趕路這麽久,着實有些累,聽了佛經,清心甯神,很快就睡了去,且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沈錦喬是被鍾聲叫醒的,一日之計在于晨,師太們又得誦經了,但沈錦喬卻懶得不想動,醒了也隻是趴在床上,聽着鍾聲昏昏欲睡。
等到玉珠都把早膳端來了她才慢慢起來。
“主子,那聞芝姑娘帶着她的弟弟跪在門口求見。”
沈錦喬搖頭:“不見,讓她回去吧,你去跟悟真師太說一聲,咱們的馬車壞了,今日要修整一下,恐怕要多叨擾一天。”
玉珠:“是,我這就去。”
沈錦喬用了早膳就起來看書,這裏窗戶有竹塌,剛好對着後面的竹林,點上一圈檀香,最适合讀書了。
聞芝被沈錦喬拒見,心裏有些慌,又去找悟真師太:“師太,那姑娘根本不見我,她真的能幫到我們?”
悟真師太淺笑:“不急,再等等。”
聞芝哪兒能不急:“再等她就要走了,師太,我真的不知道還有誰能幫到我們兄妹,您可知道她是什麽人?”
悟真師太搖頭:“不知,不過定是你的貴人就是了,幫你是她的善,不幫也不是過,就看緣分了。”
沈錦喬一天都在看書,後院的侍衛也确實在修整馬車準備趕路啓程,沈錦喬不急,但那聞芝卻很急,連着來了三次跪着求人,最後一次竟然跪着不走了。
眼看着天色已經黑盡,沈錦喬都準備睡下她還跪在外面。
沈錦喬放下書:“讓她進來吧。”
聞芝拉着弟弟一起進來,聞芝很清瘦,她那弟弟也是瘦得皮包骨,這些日子确實吃了苦的。
“奴家見過姑娘。”
那男孩乖乖跪地一拜。
沈錦喬讓玉珠把他們扶起來:“你來找我是做什麽?我可沒說幫你們。”
聞芝揪着帕子快哭出來一般:“姑娘,您知道祖父的名字,想必家中跟我們家曾經也是有交情的,求您幫幫我們姐弟二人,我們也真是無路可走了,阿遠是我們家中唯一的男丁了,我得讓他活下去,不能遭了那些人的毒手,隻要姑娘願意庇護阿遠,奴家爲奴爲婢、做牛做馬報答您。”
說着扯了一把聞遠:“阿遠你說句話啊,姑娘,阿遠很聰明的,他讀書很厲害,是祖父親自教的,可惜......不過姑娘你放心,等他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幫着幹活了。”
沈錦喬失笑:“聞家子弟隻用來幹活,豈不是暴殄天物?”
沈錦喬伸手拿出一本書,遞給聞遠:“看得懂嗎?”
聞遠的目光落在書本上,聞芝推他一下,聞遠上前,拿過書本,微微點了點頭。
這是懂?
“讀來聽聽。”
聞遠拿着書本,不動。
沈錦喬微微撐着頭:“這本書就送你,明日我會離開,在我走之前若是你能讀完它,我會考慮幫你們。”
聞芝臉色瞬間就白了:“姑娘,我弟弟是會讀書,但是這麽一本書,一晚上讀完......”
“太爲難了嗎?這得他說了算。”沈錦喬看着聞遠。
聞遠握緊書本,沒有說話,卻微微點頭,這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