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華家的人也覺得沒什麽錯,老封君還高高在上道:“剛剛這丫頭也說了她對雲生有真情,既然如此,我們華家迎她入門就是,兩家若是親上加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你們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扒光了拉到大街上去?”
老封君說到這裏還無比氣憤:“侯爺,你也是男子,男兒的尊嚴豈能讓别人如此踐踏?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
沈侯爺冷笑,卻不跟老封君辯論,可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跟他沈烨吵架的:“華雲生,這麽說來,你對沈錦月之前說的事情并無異議?”
華雲生咬着牙,堵着一口氣:“是又如何?但是沈安陽對我做的事情,你們也要付出代價。”
華雲裳在華雲生說‘是’的時候心口一跳,總覺得不對。
國舅夫人立刻道:“男歡女愛本來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你們把雲生拉到街上,這事兒必須給個交代。”
沈烨眼神一斂,當她是空氣,隻看着蔣大人:“蔣大人可聽到了,他親口承認了自己的罪行,現在可以宣判了。”
國舅立刻站出來:“宣判什麽?你們虐待我兒這事兒還沒說完呢。”
侯爺的劍在地上一敲:“本侯是來告人的,不是被你們告的,事兒要一樁一樁的了結,等結了這個案子,出門之後你們要怎麽告都可以。”
沈侯爺一個眼神掃向蔣大人,蔣大人立刻點頭:“對對對,是這個道理,案子一件一件判,那什麽......華公子既然認了原告所述屬實,根據本朝律例,華雲生犯了誘拐罪和奸淫之罪。”
“誘拐罪,誘拐十歲以下兒童,杖責一百,十歲以上,七十;而奸淫罪,奸有夫之婦,杖斃,清白姑娘,杖一百五十,而平南侯府爲世襲爵位,按律有權加十杖,一共二百三十杖。”
“二百三十杖?”國舅夫人驚呼:“那跟打死有什麽區别?”
這衙門懲罰人的棍子可不是家裏那些,而是厚厚的木闆子,一棍子打下去就痛得不行,三十丈就得傷筋動骨,身子不好的,可能一百杖都扛不住就得死了,這二百三十杖打完,可不得成肉泥?
“殿下......”華雲裳一把扯着禹王的衣袖,一臉緊張,禹王卻沒有回答,依舊坐着。
“我不服。”華雲生怒吼一聲:“我們情投意合,你情我願,憑什麽杖責我一人?”
“情投意合,你情我願?”一直沒說話的沈錦月終于開口了,她不止一次的聽到這個詞語,她冷笑出聲,笑得那麽諷刺:“華雲生,我承認是我眼瞎看上了你,對你動了心,但你承認你喜歡我嗎?不過一場騙局而已,别說這麽惡心人的借口,還你情我願?我現在隻恨不得能從身上剮下一層皮來。”
華雲生轉頭看她一眼,目露兇光:“沈錦月,我這些天對你也是真心相待,你非要把彼此逼到絕路上?雖然我隐瞞了身份,但我答應娶你,從未食言,是你們根本不給我機會,你要恨該恨你哥,是他侮辱我,才斷了我們之間的情分。”
沈錦月聽得立刻都要吐出來,還情分?他們有那種東西嗎?
沈錦月諷刺的扯着唇角:“一個騙子、人渣而已,何談情分?”
她從懷中拿出一把剪刀,目光死死的盯着華雲生,裏面是深深的恨意,那一瞬間華雲生以爲她要對他動手,下意識的往後一縮,而沈錦月卻一把放散自己的一頭烏發,毫不猶豫的一剪刀下去。
那剪刀貼着頭皮,那麽長的頭發,一下子就被全部剪了下來。
沈錦月死死的握着自己的頭發:“我沈錦月斷發明志,這一生,與華雲生爲死敵,不共戴天,絕不踏入華家門半步,若違誓言,天誅地滅、永不超生!”
黑色的青絲還在空中舞動,青絲綿綿,但沈錦月的氣節卻無比剛烈。
不妥協,不後退,就如沈烨所說的,可以做錯事,也不在乎丢臉,但是骨頭不能彎。
雖然世人總說剛過易折,可有些時候,夠剛,才足夠讓人敬佩。
今日之後,誰人提起沈錦月,說起她被人騙,說得最多的絕對不會是她不知廉恥,隻會記着她斷發明志的剛烈和沈家女兒的傲骨铮铮。
“這這這......”國舅夫人看着那被剪下來的青絲還有沈錦月那恨不得在華雲生身上咬下一塊肉的狠勁兒,頓時被吓到了,連忙晃動旁邊的人:“老爺,這算怎麽回事兒啊?”
這事情完全不受他們控制。
沈烨就站在沈錦月的後面,沒有阻止她,也沒有安慰她,但是就那麽站着,宛如山嶽,他就是沈錦月的仰仗和底氣,不可撼動。
沈烨看向上面的人:“蔣大人已經說出了罪罰,不知襄王和禹王有什麽要說的?”
襄王沉默,他現在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這事兒不在他能左右的範圍,而且他就算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老封君看着這陣仗心裏也有些慌,她雖然仗着身份想倚老賣老,但那沈烨往哪裏一站,臉一黑,就跟那索命的閻王似的。
講道理那一套他根本不聽,隻顧着想要把華雲生往死裏,剛剛有了蔣大人的話,他怕是更不會放過華雲生,眼下隻能仰仗禹王了。
“禹王殿下,求您說句話幫幫雲生啊。”
禹王起身負手而立,沉吟片刻才緩緩對沈烨拱手:“侯爺息怒,本王知道這事兒是華雲生有錯在先,但二百三十杖未免太過重,怕是打不完他就得喪命。”
“華家乃是已故皇後母族,華雲生是太子表兄,還請侯爺看在太子與本王的薄面上,留他一命。”
禹王這話說得客氣端正,倒是沒有非要護着華雲生的意思,隻說饒一命。
沈烨聽了道:“律法規定,豈能胡亂更改,禹王這意思莫不是要私了?”
禹王沒有接,而是把話丢了回來:“看侯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