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家人想欺負沈錦喬,那是因爲皇後是老封君的女兒,沈錦喬是皇後的兒媳,還能扯占個長輩的身份,但是在貴妃那裏可就行不通,貴妃是冷家的人,怎麽會認華家的親戚?根本不買賬。
華家人幾頭受氣,老封君直接給氣病了,對外隻說因爲皇後之死悲痛,可到底是怎麽就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七日一到,皇後出殡,冷冷清清,夏帝都沒來看一眼,還是冷貴妃做了面子把人送出去的。
而沈錦喬雖然是皇後的兒媳,但到底是女子,不能代替送靈,還是禹王和襄王出面擡靈。
皇後的棺椁送入陵中安置,接着把陪葬品送進去,等歸置好了物品,點上長明燈就會封陵。
皇後的葬禮是最冷清的,這陪葬品估計也是曆屆皇後中最少的。
說是因爲暴斃,着急下葬,所以很多該有的東西趕工不及,東拼西湊才湊了一些;至于那些金銀财寶什麽的,全都是皇後宮裏那些,除此之外,華家倒是添了點兒,可也不算多。
沈錦喬不能入陵,隻能在門口等着,沒多久,禹王和襄王并肩走出來,二人看到站在那裏的沈錦喬都是腳步一頓。
不過襄王停住了腳步,禹王卻是朝沈錦喬走了過來。
“一切安置妥當,太子妃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節哀。”
節哀順變這句話沈錦喬最近已經聽到膩了,話說,他們從哪兒看出來她哀傷了?
“多謝禹王殿下、襄王殿下。”
禹王颔首:“本王與太子是兄弟,而今太子不在,本王作爲兄長,自然該擔起這責任,不必言謝。”
禹王想擔起的責任怕是不止幫太子送皇後入陵,還想連太子的責任都一起擔了吧。
沈錦喬微微斂眸,看破不說破,犯不着争一時口舌之快,微微一拜,讓人扶着離開。
送了皇後入陵,這事兒也算是完了,當然,夏帝還讓僧人入宮誦經七七四十九天,頌的不是往生咒,而是大悲咒,估計不是想給皇後超度,而是驅邪呢。
終于折騰回到東宮,沈錦喬摘了頭上的白花,一身的麻衣也脫下,整個人癱在榻上:“玉珠,給我熬碗湯,記得放肉。”
玉珠忍俊不禁,卻也覺得心疼,這幾日全是素齋,可把主子折騰慘了,平日裏不怎麽吃肉的人,今日卻點名要吃肉,可見是真的饞了。
“主子稍等,一會兒就來。”
雖然皇後剛剛送出去,按理還得守孝吃素四十九天,但這宮裏都沒怎麽禁,沈錦喬喝點兒肉湯總不敢有人指摘。
玉珠出去了,沈錦喬躺在那裏看着天花闆,好一會兒才起來往書房走去,不意外的看到桌子上多了好幾封信件,有雁雲送來的,也有明誅送來的。
地宮已經挖了很深,挖了十幾具屍體出來,還挖出不少被壓壞的寶物,但都沒有太子的消息。
沈錦喬本來是該親自去的,但皇後之死把這事兒拖延了,如今八天過去,消息還是沒什麽區别,但沈錦喬卻已經不想去了。
她覺得自己不需要去,甚至已經可以笃定,太子一定不在下面。
隻要太子還活着,她這可心就能定下,不管太子要多久才能回來,她都會在這裏守着。
“叩叩。”
有人敲門,沈錦喬将信件放下:“進來。”
門被打開,進來的是林心,端着一碗沈錦喬熟悉的湯藥:“......”
林心想拜花公公爲師,花公公沒答應,倒是送了她不少藥方,雖然不是親自傳授,但林心熬藥這本事倒是越來越得花公公醫術的精髓,每一碗藥的味道都是那麽的一言難盡,還非常堅持的一定讓她喝。
“嫂子來我這裏也好些天了,大哥肯定很想你,我這身子已無大礙,不能一直耽擱你,等下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沈錦喬這話說得無比誠懇。
林心顯然是沒有感覺到她的誠懇:“無妨,他前幾日就去了軍中,還來信特意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太子殿下......你身子不好,氣郁傷身,我正好能給你調理一下身子,順便陪陪你。”
“......”
林心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沈錦喬的異樣:“太子妃若是不想看到我,我等下出宮也可以。”
林心說得很誠懇,半點兒試探的意思都沒有。
沈錦喬覺得自己這嫂子是真的很‘耿直’,不是說她不好,就是有時候耿直得讓人猝不及防,他們這些人誰肚子裏不是彎彎道道的,說句話都得拐幾個彎,從來不明說,全靠對方意會。
可林心顯然不是啊,她有一說一,實話實說,直杆子捅到底,往往讓人猝不及防,無法接招,這才真的叫大巧若拙、一力降十會。
“不是。”沈錦喬僵硬的搖頭,露出一個違心的淺笑:“我這不是怕影響你們夫妻感情嘛?既然大哥去了軍營,嫂子不着急回家,正好留下來陪我,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每說一個字沈錦喬都能感覺到自己唇齒的抗拒,尤其是聞到那藥味兒的時候,她真的是完全能理解太子每次不想吃藥的心情了。
皇後生前沈錦喬沒有跟她怎麽接觸,死後皇後的事情也跟沈錦喬沒什麽關系,送走了皇後她就能歇下來了。
沈錦喬喝藥之後躺下休息,手碰到旁邊的盒子,微微一頓,這裏面是什麽她很清楚,當初白悠然畫的太子,冷憶送來給她的。
那是對太子驚鴻一瞥驚爲天人,本是無心,卻總被冷憶打趣,沒想到最後她卻一語成箴,她真的對太子動了心,也勾得那神祗爲她傾了情。
前些日子白悠然想進宮看她被她攔了回去,她就突然想起還有這麽幅畫,讓人找了出來,卻至今都沒有打開。
睹物思人,不解相思,卻更相思,何必呢?
她要的不是思念太子,而是他回來,既然笃定他回來,又何必看這些,等着吧。
“雨嬷嬷,把它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