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喬倒是也想這麽天真,可惜了,就算娘親在世也不會這麽慣着她。
至于姐妹感情,誰規定兄弟姐妹就一定要感情好?非得讓懂道理的讓着那個不懂道理的,結果懂道理的把所有的虧都吃了,不懂道理的那個卻越來越無法無天,這算什麽道理?
沈錦喬會讓自己吃虧嗎?顯然,她不會。
強大的人,是自己強大了之後,讓别人心悅誠服的臣服在自己面前,而不是讨好别人去籠絡别人,卑躬屈膝、客氣溫和永遠換不來尊重,對那些無理取鬧的人,要麽視而不見,要麽搭理了,就是雷霆手段。
眼下她就是對沈錦瑟出于視而不見的地步,所以,千萬不要犯到她的手裏,不然她也不介意讓沈錦瑟明白一下什麽叫做‘姐妹之情’。
年宴年年都一樣,不過今年似乎有些不同,因爲坐在夏帝身邊的人是冷貴妃,而不是皇後娘娘。
理由是皇後娘娘之前爲了太子的病勞心勞力,如今身體不适需要靜養,可不少人都知道皇後是被禁足了,靜養什麽的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皇後被禁足,太子去了行宮,華家也被各種理由打壓,傳遞的信号再也明顯不過,太子眼看着就要成爲過去式,明王的輝煌時刻重新到來。
怪不得剛剛進來的時候圍在明王身邊的官員越來越多,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反觀福王和襄王,大家也就客氣客氣算了,受不受寵一目了然。
沈錦喬的位置在女子席位最上首,挨着的是後宮的席位,剛剛要坐下,看到旁邊坐着一個盛裝的姑娘,看起來似乎比她小,臉上有點兒嬰兒肥,青澀嬌嫩,文靜端莊。
饒是沈錦喬對這盛京這麽熟了,也是默了一下才認出來,傾身見禮:“公主殿下。”
富德公主,賢妃之女,襄王的妹妹。
富德公主倒是落落大方,起身擡手:“郡主不必多禮,再過些日子你可就是我嫂嫂了,快坐。”
沈錦喬坐下:“公主可别打趣我,倒是很少見公主出來,剛剛一見還有點兒不敢認。”
富德公主笑道:“我不太愛熱鬧,所以就少有出來,所以今日也沒有我的位置,臨時加個位置在這裏,沒想到旁邊竟然是郡主。”
沈錦喬不卑不亢,客氣淺笑:“那是我的榮幸。”
沈錦喬坐下沒多久宴會就開始了,酒席、歌舞、禮樂、雜耍,一番之後,自然少不了世家女子上台獻藝。
吏部尚書趙家的嫡女登台揍琴,工部尚書梁家的嫡次女表演了書畫,張婕妤所生的建安公主獻上了一支舞蹈。
沈錦喬坐在那裏看着不免感歎,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
曾經他們十四歲的時候,才驚四座,得夏帝欽點封爲四大美人,可這才幾年,她們就要被這些漸漸長大的人替換,就如同她們替換十年前的那些大家閨秀一般。
怪不得那些大人都愛歎氣,這是隻有長大了才懂的無奈。
其他人先不說,倒是這富德公主不愧是賢妃娘娘的女兒,性格和言行就像是跟賢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端莊娴靜,溫和客氣,一點兒公主的架子都沒有,可卻又在點滴之間讓你感受到她身爲公主殿下的修養和氣度。
這樣的人相處起來不累,但卻不适合深交。
今天的宴會順利,難得沒人找沈錦喬的麻煩,不過就在宴會剛剛結束之後,有一個官員追着夏帝而去,在回廊上跪在夏帝面前:“啓禀陛下,微臣有事啓奏。”
夏帝心情還不錯:“準奏!”
“今日一早老臣收到一則消息,明王殿下命人趕制了一身龍袍,老臣不敢妄議皇子,但茲事體大,特來秉明陛下,請陛下定奪。”
夏帝的臉一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下來,淩厲冷喝:“李德,傳禁軍統領楊朝。”
李德躬身退下,連忙去找人。
這邊明王被一衆官員簇擁着出宮,今日他一直被恭維拍馬屁,現在就出于一種飄飄欲仙、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狀态。
福王走在身後不遠,唇角勾起一抹邪惡的冷笑,眯眼看着明王,心裏冷哼:你且得意吧,你也得意不了幾個時辰了。
明王好不容易上到馬車,酒勁上來讓他醉醺醺的,不過他心情卻極好,靠在馬車上暢快的長歎:“衆望所歸,這太子之位,舍我其誰?”
此刻的明王可謂是春風得意,人生暢快,而他卻不知,夏帝派去的禁衛軍已經去到了他的王府。
明王府離皇宮不遠,明王的馬車走一刻鍾就到了,而還沒到王府,遠遠就看見王府大門洞開一片燈火通明,門口還站着莊嚴肅穆的禁衛軍。
一個侍衛急急忙忙迎上來:“王爺,出事兒了,府裏突然來了一群禁衛軍搜查,小的們攔不住啊。”
禁衛軍?搜查?
明王猛然驚坐起身,瞬間酒醒。
不,他的府邸不可以被搜查。
明王急得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往府門奔去,然而他到底還是慢了,剛剛踏進府門就看見禁衛軍統領楊朝捧着一個托盤出來,上面金黃色的太子正服刺得明王的眼生疼。
他收到這太子正服的時候有多喜歡,此刻就有多絕望。
“楊統領......”明王的喉嚨仿佛被黏住,有好多話想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楊朝面無表情的對明王躬了躬身:“明王殿下還是想着怎麽對陛下解釋吧!”
楊朝帶着人走了,明王踉跄一步差點兒倒地卻被人扶住:“王爺,眼下該怎麽辦啊?”
怎麽辦?父皇看到了,定然不會放過他的。
不對,父皇本就有讓他當太子的心,他隻是着急了一點,父皇說不定會原諒他的。
對,隻要他認錯,再讓母妃幫忙求情,父皇一定能原諒他。
明王一臉急切,連忙往外面奔:“快,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