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東宮的總管太監,這宮裏很多地兒他都能橫着走的,便是在皇後面前他也敢絲毫不給皇後面子殺人立威,其它貴族女子他也是不冷不淡,當做沒看見,獨獨對沈錦喬那叫一個歡喜。
這可不是因爲太子喜歡沈錦喬,要是可以,他還不希望沈錦喬被太子禍害了呢,單純就是喜歡自家‘閨女’,可惜了,沈烨那個當爹的不答應。
“花公公,可是殿下喚我?”沈錦喬走過去。
花公公抖了抖拂塵做出請的姿勢:“殿下這兩日身子不舒服,需要喝點兒藥,不是什麽大毛病,你去看看就成了,别慣着他。”
花公公對太子爺的嫌棄那是一如既往的毫不掩飾,但沈錦喬可不太相信,花公公的藥,如果不是真的身子不适,太子爺才不會喝呢。
去到東宮,剛剛踏進殿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兒。
太子爺一身白色寝衣坐在軟塌上,身上蓋着毯子,手裏拿着一本書,頭發披散,慵懶閑适,聽到腳步聲轉頭,眉眼微微蕩開笑意,放下書本對沈錦喬道:“過來。”
沈錦喬走過去,剛剛靠近就被太子一把扯過去躺在他懷中,沈錦喬忙道:“你小心點兒,頭上發钗戳到你了。”
太子顯然是避開的,低頭看着她,笑道:“挺漂亮的,可惜不是打扮給孤看的。”
沈錦喬失笑:“就跟殿下上戰場打仗一樣,我這相當于铠甲,铠甲隻是給敵人看,哪兒能給......”
這一停頓吊起了太子的胃口:“給誰?”
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乎非要一個答案不可。
沈錦喬緩過來了:“哪兒能給阿執看?”
顯然,之前她要說的不是這個。
心上人?還是喜歡的人?
太子屈指在她額頭一彈:“小騙子,想要聽你一句真話就那麽難?”
沈錦喬伸手抱住太子的腰:“殿下身體哪兒不舒服?”
“老毛病了,喝點兒藥就好了,沒什麽大礙。”
太子說得風輕雲淡,沈錦喬卻覺得沒那麽簡單,可追問也沒用,問出來她也不能替他承受。
“殿下,今日那個太醫反水是你做的吧?”
太子還沒說話,沈錦喬微微擡頭吻上去,這是不需要答案的問題,因爲除了他,這宮裏也沒人會千方百計的護着她了。
容君執眉梢微動,美人主動獻吻,不可拒絕。
太子剛剛吃了藥,雖然漱口了,但還有淡淡的藥味,不難聞,混着太子獨有的氣息,讓人迷醉。
吻到最後,太子死死将沈錦喬扣在懷中,氣息不穩的喘息着,低啞的聲音帶着絲絲欲色,性感又無奈:“下次非禮孤,能不能負責一點兒?”
說着一把拉起沈錦喬的手往一個地方送。
沈錦喬:“......”這個臭流氓......
這日子,有點兒刺激過頭了。
沈錦喬以爲太子爺還那麽能折騰,絕對是沒有大礙的,哪兒曾想,他這病不但沒好,還日益加重,不過三日時間,竟然就病倒在床上起不了身。
沈錦喬都顧不得什麽矜持,主動去了東宮,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知的太子爺,整顆心都揪起來了,明明前兩日還精神挺好對她耍流氓來着,怎麽這就倒下了?
“花公公,你不是說不是什麽大病嗎?他不是天天都喝藥的嗎?怎麽會這樣?”
花公公歎氣,看着沈錦喬眼淚珠子不停的掉他也很無奈啊:“殿下這是陳年的舊疾了,每年冬天都要發作一回,不過今年比往年嚴重些,卻也不是沒有過,你别擔心。”
沈錦喬怎麽能不擔心?
“今年比往年嚴重,是不是因爲之前他去找我勞累過度了?”
沈錦喬能想到的隻有這個,太子爲了尋找她,不眠不休,她回來的時候他瘦了不少,眼裏都是血絲,一定是那個時候損耗了身體。
花公公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跟沈錦喬說起了這個病的由來:“無相山是佛門之地,但那裏本就是衛晟的一個陰謀,太子去的時候年幼,雖然有雜家看着,卻也有顧及不到的時候,刺殺、下毒、暗害,雜家把他救了回來,還不止一次用以毒攻毒的法子,雖然保住了他的性命,卻也留下了病根,雜家這醫術,也就能保住他性命,想要根治怕是無能爲力,隻能讓他自己受着了。”
沈錦喬聽着聽着眼淚都沒了,哭能幹什麽?什麽都解決不了。
太子重病昏迷,沈錦喬根本沒辦法丢下他回去,幹脆在東宮住下來照顧他。
而太子重病這事兒也是不能瞞着外面的,皇後娘娘和夏帝卻好似才知道一般姗姗來遲。
看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太子,他們似乎才覺得事情重大。
太醫一批一批的往東宮裏送,不管是誰的眼線,誰的棋子,太醫們得出來的答案都是太子舊疾發作,回天乏術。
皇後娘娘踉跄一步,悲從中來,她是不喜歡太子,可太子畢竟是她兒子,她竟然要一年之内失去兩個兒子?況且太子死了,她這個皇後豈不成了一個空架子。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狐狸精,都是你害了我兒。”
皇後仿佛失了理智一般朝沈錦喬撲過去,卻被幾個侍衛攔住,雁行衛,便是皇後他們也不會後退。
夏帝看了眼發瘋的皇後卻沒有制止她,此刻他的心情也複雜得很,就很突然的想起了之前太子戰場歸來之時跟他說的那番話。
他看得出來的,那時太子是真心想離開這裏去無相山的,這宮裏确實不适合他。
“花浔,滾過來。”
花公公過來:“陛下。”
夏帝責問:“太子這病到底怎麽回事?爲何不來通報?”
花公公不疾不徐:“陛下,老奴通報了啊,太子去到無相山第一年,中毒,老奴送了十幾次信回來求陛下派太醫過去,送信的人一去不回,陛下這裏也杳無音訊,第二年,太子餘毒複發,奄奄一息,老奴又送信,依舊沒有消息,老奴本想親自前來,但無奈太子身邊不能離開人,後來等老奴将雁行衛拉扯起來,終于能護住太子了,太子的身子也漸漸養起來,殿下覺得也許......用不着告訴陛下了。”
命懸一線的關頭都沒能得到夏帝的庇佑,已經好了,還有什麽說的必要?況且說了能有什麽用?
夏帝沉默,一瞬間仿佛什麽梗在喉頭,竟是說不出話來。
他隻知道送太子去無相山是讓他修身養性,竟不知他去了那裏竟然是在遭受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