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衛北朔還身體健康的時候他都沒賜婚,如今衛北朔成了殘廢,更不能賜。
沈烨剛剛打了勝仗歸來,是有功之臣,還沒論功行賞,卻要把他的嫡女許配給一個殘廢,這豈不是讓自己的臣子寒心?
而且如今這朝堂,黨派群起,結黨營私,沈烨是爲數不多的中立派,哪怕所有人都覺得他跟明王站在一起的,但夏帝卻知道,沈烨并不願意參與其中。
沈烨處理軍事很有一套,且拎得清自己的位置,嚣張的時候很嚣張,恭敬的時候是真恭敬,比起那些表面一副忠誠無比實則一肚子陰謀詭計的臣子不要好太多。
當了帝王才知道,江山易得,良臣難尋。
沈烨是爲數不多讓他覺得不省心卻又舒心的臣子,又愛又恨,比起日益野心勃勃的衛晟,他自然是更偏向沈烨。
當然,除卻心裏那一點兒的偏心,沈烨也是朝堂唯一一個堅定的站在衛晟的對立面跟他正面抗衡的,若是沈烨都倒向了衛晟那邊,那樣的局面可不是夏帝想要看到的。
心中萬千思量,夏帝拒絕的理由隻有一個:等沈烨回來,若是能說服沈烨,這婚他就賜。
然而他們兩人都清楚,沈烨必然是不會答應的。
衛丞相一點兒都不意外夏帝打馬虎眼,君臣二人喝了一杯茶,沒多久,戶部尚書進來了,遞上來的折子是關于戶部财務問題。
這一次軍饷一共用了三十萬兩白銀,而去年西南又是幹旱又是洪澇,沒有收成不說,還撥了不少赈災銀,糧倉也空了,如今整個西部糧倉幾乎沒有儲備糧。
國庫銀兩減半,糧倉空置,這可是一件大事情。
夏帝聽完之後皺眉,這情況對國家來說不利,可這也不能立刻解決,糧食隻能等兩個月之後收上來,還有各方面的賦稅。
夏朝如今雖然是盛世,但是也經不起這一次又一次的天災戰禍。
不過夏帝也不是很愁,因爲太子打赢了赤炎,不但多了疆土,還拿了赤炎的朝貢,應該能緩和一下。
衛晟就在旁邊聽着戶部尚書跟夏帝之間商議,偶爾夏帝問一句,他才答一句,态度閑淡得仿佛是個局外人。
最後衛晟是跟戶部尚書一起告退走的,就這麽走了?夏帝默了默,衛晟可不是這麽好說話的人,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麽作罷。
果然,第二天,禮部、兵部、軍械監、工部,都出了一大堆問題,偏偏衛晟昨夜回去偶感風寒告了假,夏帝忙得是焦頭爛額。
這下夏帝知道了,衛晟這是在威脅他。
夏帝知道的,衛晟不是什麽好人,不擇手段、陰險狡詐,也正是因爲他,夏帝才能登基爲帝,而且衛晟手裏握着夏帝不少見不得人的陰私,這是夏帝知道衛晟狼子野心卻不敢動他的原因,也是衛晟可以威脅夏帝的底氣。
就如同現在,明知道這是衛晟的手段,可他卻不能直接殺了他。
衛晟這是讓他用一道聖旨來換朝堂的安甯,若是之前,也許他還真會受衛晟威脅,但現在......
朝堂裏幾日可以稱得上兵荒馬亂,事情一堆接一堆,文武官員天天吵架,甚至都快動上手了。
夏帝看着也覺得心煩,可不管他們怎麽吵,他就老神在在的坐着,穩如泰山。
好歹也當了十幾年的帝王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衛晟這點兒手段确實讓他心煩,但身爲夏帝,他還能沒點兒底氣?
以此來威脅他?這也太小瞧他了。
然而就是在夏帝沒把衛晟放在眼裏的時候,軍械庫出事兒了,一把大火,燒掉了軍械庫的卷宗室,無數珍貴的機密卷宗付之一炬。
夏帝聽到的時候立刻站了起來,深深震怒:“他竟敢......”
氣得罵不出來,衛晟竟然拿軍械庫來威脅他。
果然,他就不該把那兒交給衛晟,衛晟把持了大權,勢力日益龐大,等他察覺他的野心,想收也收不回來,如今竟然成了衛晟要挾他的把柄。
夏帝收到消息不久,衛晟就派人進宮了,說他聽聞了軍械庫的事情,雖然身體沉珂無力,卻憂心忡忡,爲國擔心,特此派人詢問陛下可需要他出力,隻要陛下一聲令下,他即刻前往玄武山中,那些卷宗雖然燒毀,但很多他早已記在心中,爲了陛下,就算嘔心泣血也要寫出來。
聽聽,多麽忠心的臣子,多麽大義的臣子?聽得讓人無法不感動。
可這一切都是他弄出來的,夏帝若是下令讓他去玄武山,定然得先賜聖旨,否則他就算去了,也不知道會做些什麽。
功高震主,專權弄臣,衛晟顯然就是這樣的存在了。
明知道他有威脅,卻想殺也殺不了,而這個奸臣,還是他自己親手縱容至今的。
夏帝坐在龍椅上許久沒有動,久到身子都僵硬了,他才緩緩擡手:“來人,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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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走了半個月,太子才帶着赤炎的使臣團凱旋回京,太子立下如此功勞,夏帝自然要親自去迎接。
早朝之後就帶着文武百官去到城門口,戒嚴幾百米迎接太子,當然還少不了那幾個王爺兄弟,不過那幾人沒什麽好臉色就是了。
眼看着隊伍就要到盛京城了,沈錦喬整個人都松懈下來,終于能回家了,她好想自己的大床,好想舒舒服服的泡個澡,然後癱在床上一動不動,這段日子折騰得她都快廢了。
馬車車壁被叩響,花公公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錦喬姑娘?”
沈錦喬掀開簾子,看着花公公:“公公有事?”
花公公手裏還牽着一匹馬兒,笑得燦爛:“太子爺有情。”
“殿下?”沈錦喬疑惑,這都要到盛京了,太子請她過去幹嘛?
不過沈錦喬還是出了馬車,騎馬去到太子的車架,雁雲停好馬車打開門,顯然是讓她上去的意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