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炎的王子雖然整日在馬車,吃飯也送到馬車裏去,但人有三急,總不能在車上解決,然後就被沈錦喬看到了。
怎麽說呢,雖然隔得遠,但絕對是個美人兒,一身赤炎特有的服侍,男子也露出半截腰肢,修長纖細卻又有男兒的線條,身上的衣服多數是布和金片裹着,很是華麗,頭頂上帶着金片的頭飾,用銀白色的布包裹下來,蒙着面,讓人看不見容顔,但隻是上半截,也看得出長得很标志。
似乎是沈錦喬的目光太過直接,那姬淳王子轉頭看來,直直的落在沈錦喬身上,然後移開。
“很好看?”一道幽冷的聲音漫不經心的響起。
沈錦喬下意識的點頭:“好看。”
說完之後不對,猛然擡頭,對上太子爺那雙泛着兇光的眸子,頓時頭皮已經:“我覺得他們的衣服好看,若是殿下穿......一定是最好看的......”
沈錦喬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一遇上太子爺就慫,太沒骨氣了。
太子爺盯着她一會兒,看得沈錦喬都頭皮發麻了,然後他轉身走了。
沈錦喬:“......???”什麽情況?
那邊沈烨隔得雖然遠,但卻一直盯着這邊情況,看兩人說句話就走了,沈烨皺了皺眉卻沒過去。
旁邊的副将走過來,勾着沈烨的肩膀:“侯爺,我覺得吧,殿下跟錦喬姑娘挺般配的,這就是緣分,況且你就是要攔,也攔不住啊。”
沈烨沒好氣的給他一拳:“要你說?”
沈侯爺哪兒能不知道那些事情已成定局?但翁婿是天敵,他就沈錦喬這麽一個嫡女,嫁誰他都覺得不夠好,而太子雖然夠好了,但他就覺得不順眼。
沈錦喬嫁給了太子,定然會招來冷貴妃和明王的忌憚,夾在皇後和貴妃兩個陣營中間,沈錦喬一定會受很多委屈,怎麽看着都是個火坑。
而且那太子爺看上沈錦喬,到底是因爲喜歡還是别有所圖這還是未知數,畢竟人心隔肚皮。
他總覺得那太子城府極深,若眼下隻是他爲了離間明王和沈家的計謀,那最後沈錦喬一定會是受傷害最深的。
撇除這些陰謀詭計,沈烨本身也是希望沈錦喬低嫁,自己挑一個家世清白的,人品過關的,有沈家的權勢在,沈錦喬嫁過去就不會受委屈。
若她真的入了東宮,就算是太子妃,那太子還有側妃良媛妾室,太子妃還不能善妒,未來沈錦喬定然會受委屈,而他這個父親就算知道她受了委屈也不能幫她出氣,隻能忍氣吞聲。
他沈烨也不是好人,家裏妻妾不少,讓霍虞受了委屈,可沈錦喬是他和霍虞唯一的女兒,他如何能舍得?
如此種種,每一條都讓他恨不得拆散兩人,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由他決定。
太子不可能放過沈錦喬,而沈錦喬顯然也是自願的,同樣,未來太子後院的事情他也幹預不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縱然他是平南侯,能馳騁疆場,在朝堂也能鬥過文官,但獨獨太子不同,君臣之間,再放肆也越不過去的鴻溝。
不想答應,不情願答應的,但卻阻止不了,他這爹當得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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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房間裏,四面窗戶緊閉,屋外陽光燦爛,屋内卻一片昏暗潮濕的陰森氣息,空氣中充滿着濃郁的藥味和發潮發黴的氣息。
陰暗的室内,陽光都照不進來,也沒有點燈火。
“碰。”
有什麽突然倒下,撞到了屏風發出巨響,屏風跟着倒下,露出了一個木制的輪椅,以及從輪椅上摔下來的人。
陰郁、詭谲、怨念,周身暗黑的氣息将他籠罩,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終于,他緩緩擡頭,窗戶透進去的微光映出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窗戶,滿臉陰霾,甚至說得上猙獰。
他是衛北朔,曾經的天之驕子,玉樹臨風的衛家大公子,朝堂新貴,前途無量的小衛大人,而今......什麽都沒了。
那日容君執沒有殺他,隻是砍了他一條腿,可這卻比殺了他更殘忍惡毒。
就算被急速救了回去,可他這條腿完全斷裂,根本裝不回去,他徹底的失去了自己的腿。
容君執這一劍斬去的不僅僅是他的腿,還有他的驕傲和人生,比殺了他更惡毒。
“容-君-執!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屋内撕心裂肺的怒喊,門口之人的腳步一頓。
看守的小厮道:“啓禀相爺,公子好像摔倒了,但是他不讓小的進去。”
衛晟負手而立,看着面前這道門沉吟片刻:“随他吧。”
說完轉身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内的人似乎掙紮着起來了,而屋外又有人來,一身黑色的鬥篷從頭罩到腳,唯有行走時洩露些許華麗的裙擺。
她走到門口,深吸口氣:“開門。”
房門剛剛被打開,一個茶壺就丢了過來:“滾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
失去了雙腿,衛北朔的驕傲遭受巨大的打擊,喜怒無常、暴力狂躁,打砸東西甚至殺人都是常事。
門口的人頓了頓,避開了碎裂的瓷片走進去,房門在身後關上,她腳步輕輕的走過去,看着坐在陰暗中的人,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朔兒!”一聲喚,含着哭聲,很是悲涼。
衛北朔表情一僵,擡頭看去,滿眼諷刺:“你來做什麽?看我笑話嗎?”
來人解下鬥篷,赫然是本該在宮裏的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流着淚,目光落在衛北朔的腿上,看着那塌下去的位置,泣不成聲:“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衛北朔轉過輪椅避開她的手,冷冰冰道:“你該去問你的好兒子,這條腿就是他一劍砍下來的。”
“嗚嗚嗚......”皇後娘娘捂着嘴,震驚得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