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喬失笑:“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啊,戰場上的将軍,殺人的時候還講仁慈?”
沈安旭皺眉道:“那不一樣,我們......”
“你們是将軍,所以殺人理所當然,他是太子,所以不該殺人如麻?”沈錦喬抿了抿唇,說不出是無奈還是嘲笑:“大哥,上了戰場,敵軍會分你是将軍還是皇子嗎?”
“殺一人爲罪,屠萬人爲雄,況且他殺的是敵軍,你不崇拜他,反而......”
沈錦喬突然覺得自己解釋過多了,立刻住了口,一雙馬鞭策馬而去。
再一次入城,這一次,可跟昨天不一樣了。
沈錦喬有雁行衛的令牌,找太子再容易不過。
不過她卻沒能立刻見到太子,議政大廳裏,一群将軍圍坐,正在商讨作戰策略,太子殿下坐在最上首,姿态雍容,面色微冷嚴肅,尊貴不凡,在一衆将軍中間,他顯得格外突兀,當真似那九天的神祗落在了這裏。
沈烨不在,他已經帶兵去了下一城,赤炎的援軍已到,帶兵的是一個親王,之前的十萬大軍,如今已經增加到了二十五萬,眼下,才是真正的大戰到來。
至于爲什麽會分兩批,完全是那百裏琅高傲自負,好大喜功,提前朝夏朝動手,仗着自己手中那些夏朝叛徒的幫助,這才打開了七座城池的大門,可打下七座城池的時候,沈霆帶領的大軍也将他的兵将斬殺了不少,所以他才不得不靠劫持沈烨來拖延時間。
沈錦喬沒有立刻去太子那邊,而是走到了花公公旁邊,小聲湊過去:“花公公,殿下身體還好吧?有沒有好好休息?”
花公公看着沈錦喬這小臉兒心情就好:“他好着呢,沒怎麽睡,不過你放心,死不了的。”
沈錦喬無語,也就隻有花公公敢這麽說太子殿下了。
花公公伸手在沈錦喬的額頭上一點:“看你這愁眉苦臉的樣兒,說吧,有什麽事兒?”
沈錦喬确實挺愁的:“花公公,我好像惹殿下生氣了。”
花公公笑得妩媚無比:“雜家還以爲什麽事兒呢,殿下生氣了,你就哄啊?”
“可我不知道爲什麽啊?”沈錦喬湊過去:“你那麽了解殿下,幫我分析分析。”
沈錦喬就把之前的事兒說了,花公公就笑了,花枝亂顫那種笑,拉着沈錦喬走到角落裏,語重心長,實則一肚子壞水兒:“丫頭啊,雜家告訴你,這男人啊......都是賤骨頭,你太霸道了,他說你不夠溫柔,你太溫柔了,他會覺得你沒主見,再好的絕世美味,嘗多了都會覺得乏味,所以,就算是同樣的東西,你得學會烹饪,蒸、煮、煎、炸、炒輪着來,保準兒頓頓新鮮。”
沈錦喬:“......”呃,她覺得自己在聽天書,這說的都是什麽鬼?
“雜家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對太子是尊敬無比,不過你又不是他的屬下丫鬟,用不着對他一闆一眼的恭敬客氣,太子爺生來尊貴,不缺對他恭敬客氣的人,他現在估計就是嫌棄你太溫順了,膩了,你晚上去把他揍一頓,保準藥到病除。”
沈錦喬就這麽看着花公公,目光驚悚,目瞪口呆:花公公,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揍一頓?打太子爺?她打了,萬一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花公公負責嗎?
再說了,她要是敢跟太子爺動手,至于一看到太子也就慫,最後完全掉太子爺手裏?
不過話說回來,花公公這樣說倒是跟她提了個醒,自大跟太子爺扯上關系之後,她這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
明明之前都是她欺負别人的,怎麽就現在一直被欺負?這是哪兒不對了?
沈錦喬蹲在那裏陷入了沉思,花公公成功把沈錦喬迎上了‘正道’,然後深藏功與名。
不用懷疑,若有朝一日太子爺真的被沈錦喬揍了,花公公絕對是罪魁禍首。
沈錦喬人生第一次遇到了一個瓶頸,索性找了個牆頭爬上去蹲着,開始思索事情的始末,她得好好捋一下。
最開始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她遇到太子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就是那晚那個黑衣人,那時她對太子表現得很平淡。
初見的時候還觊觎了一下太子的美色,然後被冷憶調侃了一下。
她雖然覺得羞,但也沒覺得害怕,太子雖然尊貴,可他們表兄是明王,從小見多了皇親國戚,太子能有多特别?
然後,好像就是她發現太子身份,一次兩次的觀摩他的殺人現場,怕太子殺人滅口,爲保小命,隻能慫。
呃,後來就是去赈災,她要找答案,太子奴役她。
爲了避免自己有非分之想,她把自己放在侍衛和丫鬟的位置。
然後......
然後就是她被成王退婚,喝了點兒果酒醉了,看到太子爺去,就非禮了太子爺。
事情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失控的。
太子爺說她非禮他,可後來......好像是他一直在非禮引誘她吧?
不對啊,雖然她現在卻是對太子有非分之想,但是那個時候她克制壓抑,根本就沒想過那樣的事情,就算醉酒,怎麽會做出那麽兇猛的事情?
沈錦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突然,她猛然想到,之前她問太子成王的事情,太子爺好像默認了。
就是她跟成王之間婚事兒沒成,跟太子爺有關,那就是他先有預謀的。
呃,後來是她被一步步誘惑,最終徹底淪陷放棄掙紮。
又亂了,不過有一點兒沈錦喬很清楚,那就是太子爺現在不會殺她滅口,她爲什麽還是這麽慫?
沈錦喬覺得自己該給舅舅寫封信,她這輩子就喝醉過三次酒,兩次都是在霍長風面前,沒人比他更清楚她喝醉酒是什麽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