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到,卻救不了。
本來是用來抵禦敵軍的城牆,現在卻成了敵軍的堡壘,若是有人叛國,何至于淪落至此?
太子将雁行衛派了出去勘察,雁行衛武功高強,獨立行動,方便且更好脫身。
沈錦喬端着花公公熬好的藥過去,太子正在看沙盤。
沈烨是要救的,救了之後,還得翻盤。
必須要收複丢失的城池,還得給赤炎軍狠狠的打擊,而這一切的開頭,恰恰就卡在了沈烨身上。
沈錦喬将藥放在太子面前:“殿下,屬下覺得這計劃很好,隻是獨獨缺了一環。”
沈霆激動問道:“缺了什麽?”
“缺一個光明正大把沈侯爺放下來的人。”
沈霆一臉迷惑,不懂她說的意思,怎麽可能把沈烨光明正大放下來?那赤炎軍怎會答應?
太子卻瞬間變了臉,冷聲怒道:“不許!”
也隻有太子能在頃刻間明白沈錦喬說的什麽意思。
沈錦喬轉頭看向沈霆:“沈将軍可否帶人先出去片刻?”
沈霆一臉疑惑,但還是把人帶了出去。
賬内隻剩兩人了,沈錦喬蹲在太子面前,仰頭看着他:“殿下,就算你不請命出征,我也會來,來到這裏,做主的是二伯,我一定會逼他答應的。”
容君執垂眸睨着她:“可現在孤來了,你是孤的侍衛,必須聽孤的命令。”
沈錦喬擡手,一把将易容撕了下來:“這樣,是不是就不用聽了?”
“啪!”容君執一把将碗掀了,怒道:“孤說了,不許!”
相識這麽久,沈錦喬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子殿下這般生氣的樣子,不覺得可怕,隻覺得心暖。
“殿下,從小外公教我,人生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我雖爲女子,卻也有自己的擔當,而今那受困之人是我父親,我身爲子女,自當赴湯蹈火。”
沈錦喬伸手握住容君執的手,仰頭看着他:“殿下,我不是菟絲花,不是那種依附于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就如我跟着你,我不在乎妻妾的名分,但我定然是站在你身側,一個獨立的存在。”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往前走,身後站着的可是殿下你啊。”
容君執捏着她的手,似是要給她捏斷了一般,沈錦喬眼中是對他的信任和依賴,但是跟尋常女子的那種依賴不同,更加的倔強且堅定。
她在做什麽,自己想要什麽,她知道得很清楚。
“若是孤堅決不應呢?”
“殿下不想我冒險,我不會恨你,但若爹爹出事兒,這會成爲我一輩子的心結。”
沈錦喬起身,傾身抱住太子:“殿下,當年娘親爲了救我,死在我面前,她一生最愛爹爹,我必須幫她護着。”
哪怕被沈錦喬抱着,太子也沒有絲毫态度緩和,但是最後,他沒有再反駁。
他不同意,卻不能繼續阻止,因爲......沈烨已經等不起了。
多拖一刻,沈烨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險,甚至眼下他在那城樓之上,到底是生是死他們也不能知道。
----
沈錦喬早就計劃好了,所以她帶的包袱裏除了需要的東西之外,還有一套女裝。
大紅色的廣繡束腰長裙,同色的寬腰帶束起不盈一握的纖腰,沒有一絲多餘的花紋,可就是這麽簡單的衣服,穿在沈錦喬身上卻絲毫不損她的美豔。
頭發高高束起一個馬尾,戴上發冠,又美又飒,她才十七歲,肌膚如剝殼的雞蛋,無需妝容已是最美的模樣,不過她還是用口脂點了紅唇,鮮豔如血,燦若驕陽。
沈錦喬剛剛穿好,容君執就進來了,站到門口就停住腳步,那冷沉表情,不用說都知道是不想她去,無比的不情願。
沈錦喬笑了,這麽多天,第一次笑得這麽輕松,走過去,雙手抱着太子的腰,輕輕靠在他心口。
“殿下,我後悔了!”
容君執眉梢一松,以爲她放棄了,卻聽得她無不惋惜道:“上次殿下中藥,我就該趁人之危,那樣,就算有危險,我也不會這般遺憾。”
容君執瞬間雙目染了血色,一手扣在她腰間,聲音幽暗危險:“你想得美,孤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
沈錦喬笑了:“所以,殿下一定要把我接回來。”
沈錦喬掀開簾子出門,門口站着花公公。
花公公看着沈錦喬,微微驚訝:“喬喬,你這是做什麽?”
沈錦喬轉了一圈:“花公公,我美不美?”
花公公連連點頭:“美,最美的姑娘。”
沈錦喬走了,廣繡浮動,翩然若蝶。
花公公掀開簾子進去,太子爺站在中間,望着門口雙目充血,仿佛神子堕了地獄,很是吓人。
沈錦喬讓太子派人去給赤炎的人送信,送給赤炎的大将軍百裏琅,讓他城樓一叙。
雖然沈錦喬過去,但是卻絕對不能說是夏國送過去的,那樣會丢夏國的威嚴,以爲他們真怕了赤炎,送一個女人過去求和。
等了半個時辰,想着那赤炎将軍差不多到城樓了,沈錦喬才挑了一匹馬,策馬準備出營地。
走出沒多遠,沈錦喬就遇到了剛剛去視察回來的一臉愁容的沈霆。
沈霆看到沈錦喬,完全沒認出來,驚豔又驚訝,這軍營什麽時候有這麽美貌的姑娘進來?
沈錦喬對沈霆拱手:“二伯,多年未見,不過眼下錦喬還有事情要做,等歸來再給二伯請安。“
沈錦喬說完就策馬如一陣風從旁邊掠過,沈霆猛然回頭:“錦喬?”
沈錦喬?那不是三弟的嫡女?
而沈錦喬去的方向,那是赤炎軍的方向。
“快,攔住她!”
“不必了。”一道威嚴冷冽的聲音響起。
沈霆轉頭看去,連忙下馬:“太子殿下?”
容君執擡手:“傳軍令,開鍋煮肉,讓所有将士吃飽好生休息,今晚......攻城!”
沈霆猛然擡頭,看看太子,又看看沈錦喬那一騎絕塵,單膝跪地:“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