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慘的是她還得跟齊少羽一起上路,這才是更煎熬的。
兩人都是騎馬,齊少羽就跟那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樣,不管冷憶怎麽折騰他都能跟上去,而冷憶也是剛,哪怕自己雙腿酸痛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也絕不叫苦一聲,往死裏扛。
不僅如此,她還把自己畫得特别難看,明明是個大美人,卻把自己畫得面黃肌瘦,還有胎記,看起來特别猥瑣,看着都吃不下飯的那種,對自己下手不是一般的狠。
反正隻要不照鏡子,自己看不到就行了,她還特意頂着不同的醜臉去齊少羽面前晃,力求閃瞎他的雙眼。
可惜齊少羽年紀輕輕,但定力非凡,愣是沒有一點兒反應,冷憶折騰都聽挫敗了。
齊少羽看她那樣兒着實可憐,便解釋道:“西北連年戰亂,浮屍遍地,隻要出門,每天都能看到死人,死相慘狀着比比皆是,西北雖然冷,但十天之後,屍體也會開始腐爛,尤其是那些泡在水裏的,面皮發白如泡面皮......”
“嘔!”冷憶一把将手裏的白饅頭朝他丢過去:“你閉嘴。”
齊少羽接過,一點兒不嫌棄的咬一口:“我經常看着那些屍體都能把飯吞下去,所以,你就算化再醜的妝也吓不到我。”
齊少羽很是好心的樣子,似是看着冷憶折騰得辛苦,所以才解釋給她聽。
然而隻有冷憶才能感覺到他森森的惡意,這男人絕對故意的,這是恐吓吧?
等幾年後,冷憶終于去了西北,看到那千瘡百孔的戰場,那時她才明白齊少羽今日所說之言真的隻是很平凡的贅述。
冷憶跟着齊少羽往回走,齊少羽倒是很客氣,隻是一路走,自己走自己的,自己吃自己的。
冷憶一天到晚給他甩臉子,他也依舊好脾氣的縱着,完全沒有反應,搞得冷憶像是一個人在無理取鬧一般,越看越生氣。
兩人犟着性子上路,其實是冷憶一個人在那兒折騰呢,結果就是兩人走錯了道,不但沒去到城鎮,還越走越偏僻。
直到天色黑盡才找到一家開在路邊的小客棧,兩層樓的客棧,年代久遠,看着很是蕭條破敗,也沒有客人,一個年邁的掌櫃拿着雞毛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撣灰,一個年輕些的小二坐在門口打盹兒。
兩人跨過那小兒走進去:“掌櫃的,兩間房。”
“好勒!”看到有客人,老掌櫃立刻笑眯了眼:“二位裏邊兒請,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吧?我們這就給你們準備熱水和飯菜。”
冷憶是真累了,上樓去到房間就倒下睡覺,不到片刻就睡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是被飯菜的香味饞醒的,小二進來,桌子上放了飯菜,一碗白米飯,一碟臘肉炒筍幹,一碟不知名的青菜。
冷憶也不挑,起身洗了把臉,端着碗真要吃,齊少羽從窗戶進來。
冷憶狐疑的看着他,有門不走走窗戶,毛病啊。
然後就看着齊少羽上前直接拿走她的碗筷。
“哎,你幹什麽?”
齊少羽手裏還拿着一個布袋,将一碗飯倒進袋子,剝了些炒肉和青菜進去。
然後拿出一個饅頭放在冷憶面前:“荒山野嶺殺人店,不想死,吃這個。”
冷憶皺眉:“齊少羽,你就算想折磨我,也得讓我吃個飽吧?”
那麽香的飯菜不讓吃,讓她啃饅頭?
齊少羽把碟子往她面前一推:“你要是想嘗嘗人肉的味道,請便。”
“人......”肉?
冷憶沒說完,齊少羽一把捂着她的嘴,目光看向外面。
然後快速從窗口消失。
冷憶坐在原位,看着面前的半碟子菜還有手裏的饅頭,瞬間覺得,啃饅頭也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等冷憶啃完饅頭,小二來收碗筷,看見冷憶吃了大半還擦嘴,笑意濃郁:“客官趕路一定很辛苦,早些歇息,有什麽需要盡管喊小的。”
小二走了,冷憶咂咂嘴,一個饅頭不頂肚子,還餓啊!
饑腸咕噜也抵不過困意來襲,冷憶躺在床上睡,留着三分驚醒,半夜裏隐約聽到奇怪的聲響,猛然睜眼,聲音從門口傳來,竟然是有人在撬門閥。
這麽大的聲音,就不怕屋裏的人聽見?
不對,若是那飯菜裏下了藥,屋裏的人此刻能聽得見才怪。
冷憶背脊發涼,拿了匕首下床,鞋子都沒穿,用枕頭塞進被子裏做出隆起的樣子,緩緩退到櫃子的一側躲起來。
門被撬開,兩個人提着燈籠走進來,瘦一點的是那個小二,另外還有一個沒出現過的身材魁梧的男人,小二手裏是繩子,那男人手裏竟然是一把斧頭。
冷憶一直覺得自己武功挺厲害的,行走江湖,不說橫着走,但自保沒問題,但現在就在這山林裏遇到兩個開黑店的店小二,就讓她感覺到了深深的威脅。
這跟打架不一樣,這兩人是奔着殺人來的,他們身上那股子讓人惡心至極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才沾染上的,真正的窮兇惡極,冷憶握着匕首的手都在抖,不過她卻沒有動,也沒有後退,這個時候,逃會死得更快。
那大漢舉起斧頭準備着,似乎隻要床上的人一動,立刻就給砍死,店小二則是去掀被子,二人分工合作。
店小二一把掀開被子,看到是枕頭,立刻變臉:“跑了。”
“應該是藥不夠,剛剛聽到聲響跑的,沒跑多遠,快追!”
兩人快速朝外面追去,冷憶剛剛松了一口氣,卻聽見長劍破空的聲音,那兩人剛剛踏出房門就直挺挺的倒了回來,脖子上鮮血如注往外噴湧。
燈籠打碎地上,燃燒起一個火團,冷憶可以清楚的看到兩人脖子上被劃開的整整齊齊的口子,以及門外那還在滴血的劍尖。
一道陰影被燈籠照在了窗戶上,哪怕沒有看到人,但冷憶哪兒能不知道站在那裏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