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目光幽幽的落在衛北朔身上,意味不明:“你對沈錦喬還真是挺了解的。”
齊少羽挑眉,敏銳的嗅到了空氣中的殺氣。
衛北言恍若未覺,輕笑:“能讓殿下側目的姑娘,自然是不錯的。”
一句話,不算馬屁,卻輕易的化解了殺氣和尴尬,這從容且遊刃有餘的樣子,不愧是老狐狸衛晟的兒子。
太子沒話說了,衛北言看向齊少羽:“要我幫忙找你那未婚妻嗎?要收費的。”
齊少羽扯了扯唇角,冷酷拒絕:“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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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錦喬經曆過的最難熬的時光,是霍虞重傷的時候,靈丹妙藥吊着最後一口氣,卻隻能看着她的生命一點點流逝。
霍虞回光返照之時跟她說話的那段時光,每一刻都像是在将她淩遲。
而此刻牢房的時日雖然不舒服,卻也不至于讓她忍受不了。
白日裏她倒是大着膽子淺眠了一會兒,晚上她卻不敢睡,陌生的地方,獨身一人,還是這麽滲人的夜晚,她若是能睡着,那得多大的心?
就這麽蜷縮在桌子上,半閉着眼,全身心卻都在戒備着周圍。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一道微不可聞的腳步聲緩緩而來,沈錦喬雙睫微微一顫,卻沒有動。
直到那腳步聲靠近,熟悉的氣息就在身後,沈錦喬有些不敢相信,眼眸微酸。
牢門被打開,鎖鏈落在地上的聲音在這夜裏極爲的清晰。
沈錦喬終于睜開眼,看着那緩緩走來的男人,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殿下......她無聲的喊道。
太子玄色束袖錦服,銀冠束發,俊美若神祗降臨,他就站在那門口,踏進來一寸的地方就沒有動,隻是看着那蜷縮在桌子上,目光盈盈的少女。
他一個字不說,就這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映着昏黃的燈火,仿佛含着萬千柔情,很安靜,安靜得讓沈錦喬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幻覺。
此處是牢房,陰暗、森寒、發黴發臭,他這樣谪仙的人兒最不該來的地方。
他似那天邊皓月,不可觸及,碰一下都是亵渎,怎麽能照到這樣的地方來?
沈錦喬保持那個姿勢,下巴擱在膝蓋上微微歪頭看着太子爺,兩人對視半響,沈錦喬緩緩下了地。
太子站在原地沒有再挪動半步,保持那個姿勢太久,沈錦喬有些腳麻,但她還是很堅定的,一步一步朝太子走去。
不過一丈的距離,沈錦喬卻有種地老天荒的錯覺。
沈錦喬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不過再狼狽,也就隻有太子爺一人看見,反正她丢臉也不是一次了,再多一次也無妨。
終于走到太子跟前一步的距離,鞋尖和鞋肩隻差一尺,沈錦喬沒有請安,而是微微傾身,将額頭抵在太子爺的心口。
鼻尖是他的味道,額頭是他的溫度和踏實的觸感,熱的,不是幻覺。
沈錦喬悶聲喊道:“殿下。”
“嗯?”容君執那聲音是他自己都不察覺的溫柔。
“我要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能不能繞我一次?”沈錦喬乖覺的請求道。
容君執挑眉:“比如?”
沈錦喬擡手,輕輕揪住太子的衣擺,然後緩緩往前,慢慢的環住了太子修長勁韌的腰。
“這樣。”
這是沈錦喬第一次抱太子殿下,以往親吻都是太子強制的攬着她的腰,而她揪着他的衣襟被動的承受着,這一次,她主動的。
“呵~~~!”一聲愉悅的笑從喉間發出:“确實挺大逆不道的,不過誰讓孤慈悲,就恕你無罪。”
很顯然,沈錦喬主動的靠近他是喜歡的。
沈錦喬在他心口蹭了蹭,這一個環抱,不僅僅是沈錦喬邁上前一步,也踩碎了她身上的一層桎梏。
沈錦喬自嘲道:“殿下,這次之後,我可真的就聲名狼藉了。”
之前被退婚,現在又是牢獄之災,就算她是清白的,但是也免不了被人說三道四,以後她可就是臭名昭著的第一美人了。
容君執聽着沈錦喬那嬌氣的話,這算是撒嬌?
擡手爲沈錦喬順服她那微微淩亂的發:“孤會給你清白的。”
抱了一會兒,沈錦喬松開手,太子将兩瓶藥給她:“你拿着以防萬一。”
沈錦喬收下,太子看着她這乖巧的樣子,情不自禁低頭,眼看着就要碰到了,沈錦喬卻躲開了頭:“髒。”
容君執失笑,卻沒有勉強,轉身離開。
太子走了,牢門還是沈錦喬自己鎖上的,看着手中的鑰匙,沈錦喬也是沒話好說。
重新蜷縮回桌面的位置,牢房裏恢複了之前的死寂和幽冷,再看看牢門的位置,什麽都沒有。
若不是手中的藥品和鑰匙,她都以爲那是自己的一場夢,太子殿下竟然來了這裏,爲她而來。
用披風将自己裹緊,似乎還能聞到那淡淡的味道,獨屬于太子殿下的佛香。
時間好像也沒那麽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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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三司會審,胡家人一上堂就要求給丹甯郡主定罪,要她殺人償命。
但是很顯然,這根本不可能。
且不說沈侯爺還在那兒站着,背後還有衛家公子打招呼,還有刑部尚書唐家的公子唐律親自排查,在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絕對不可能定罪。
而且就算最後的真相确實是沈錦喬指使的,沈錦喬也不肯能因此償命,要死的也隻是吳浩。
沈家,胡夫人和老夫人在得知沈烨居然堵上了平南侯的爵位之後,對沈烨是恨得咬牙切齒,可同時他們也爲自己擔心。
若真的定了沈錦喬的罪,沈烨的爵位丢了,他們的榮華富貴豈不是也沒了?
這怎麽可以?
老夫人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從來都是先想着自己的利益,娘家侄孫的性命和平南侯這個爵位誰更重要她還是能分清楚的。
胡懷禮已經死了,但是平南侯府的爵位不能丢,應該說她的榮華富貴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