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的是那些不能信任的外人。
沈錦喬有些困,昨夜沒睡好,牢房裏的床上有被子,但還沒靠近就能聞到那股子發黴的味道,她沒有過去,用披風墊着桌子,趴在上面淺淺睡去。
沈錦喬在牢中倒是得了清淨,不過外面卻沒那麽平靜了。
沈家的下人,全部接受盤查審問,尤其是那吳浩周圍的東西,更是被一樣不落全部嗖了出來,試圖從中找尋蛛絲馬迹。
胡家人也被一一盤查,而胡懷禮的屍體也被拉回了府衙放起來,随時等候仵作的查驗。
明誅和玉珠想要來探望沈錦喬幫她打點,全部被攔下,不能進來。
傍晚的時候沈烨來了,拿着一個食盒和水袋,将東西遞給沈錦喬,父女對望卻無言,沈錦喬卻已經從他發紅的眼中看到了千言萬語。
沈烨走了,沈錦喬動了動身子,吃點兒東西。
睡了一個下午,吃了東西,人也就精神了。
腦袋不停的思索,可實在是想不出是誰設了這個局想要害她,所以,想要打開這個死結,還得從吳浩身上下手。
而就在晚上,吳浩在獄中試圖撞牆自殺,好在被救了下來,沒有死成。
這吳浩是真的想要定沈錦喬的死罪,豁出命去把她脫拖下地獄,沈錦喬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跟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深仇大恨。
牢房本就陰冷潮濕,晚上更是森冷,火盆已經燃燒殆盡,沈錦喬搬了桌子挪到牢房門口照明的火盆旁邊,蜷縮在桌子上倚靠着牢門。
她雖然嬌氣,卻也不是不能吃苦的,在青山城的時候還幹過農活,但這牢房跟青山城可不一樣,還是有些難以忍受。
幾個獄卒走過,應該說是刻意來看沈錦喬的,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沈錦喬身上:“這就是那個天下第一美人,果然是美得驚人。”
“嗤,最毒婦人心,越美的女人越是蛇蠍心腸。”
“外面不是說她是被冤枉的?”
“進來這裏的人誰不說自己是冤枉的?我看八成就是真的,不過誰讓人家有個當侯爺的爹,就算她指使殺人,怕也不會怎麽樣。”
“我才不管她真的假的,這樣的美人,就算是蛇蠍,要是能一親芳澤,我死也甘願。”
“呵,你要真不怕死可以去試試,明天那沈侯爺就能讓你的頭挂在外面的樹杈上。”
幾人說着說着勾肩搭背的走了。
縮在桌子上的背對着他們的沈錦喬一動不動,看起來是睡着了,可她的眼睛卻是睜着的,一動不動的看着前方,眸中一片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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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燈火都暗了下去,墨齋裏,幾人圍坐。
太子殿下、衛北言、唐律、齊少羽。
衛北言看着齊少羽,調侃:“你不去追你那逃跑的未婚妻,跑來這裏做什麽?”
嗯,冷憶逃跑了,那天被齊少羽抓到,她一個招呼都不打就逃了,齊少羽本來還不以爲意,冷憶能逃到哪兒去?
婚事已經定下,她就算反抗也沒用。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低估了冷憶,她一逃,就此消失一般,沒有回冷家,城門口到處也沒有查到她出入的痕迹,好像憑空消失了樣。
齊少羽冷酷的看向唐律他們:“現在還是先說正事兒。”
沈家的案子轉移到了刑部,唐律負責查案,他操心是自然的,不過太子殿下的關心才讓人意外,這人,他以爲他早已經沒了心了的,現在這是準備下凡了?
爲了讓大家幫忙分析,唐律把案子能說的都說了。
吳浩殺人是确鑿的,他臉上的傷痕、胡懷禮手指上的血迹,完全吻合。
吳浩殺人的地點也找到了,就在花園,那裏還有胡懷禮掙紮的痕迹和掉落的荷包。
人是吳浩殺的,确認無誤,也供認不諱,現在要解決的就是他咬死沈錦喬這個問題。
這罪名全憑吳浩一面之詞,說真的要給沈錦喬定罪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解決不了,這盆污水怕是真就要潑在沈錦喬身上了。
郡主之名怕是要剔除,還得受些懲罰,最起碼也得杖責或者鞭刑,那一頓打下來,沈錦喬多半也得廢了,不僅如此,平南侯還押上了自己的爵位。
而那吳浩咬死不開口,甚至還想自殺,這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眼下雖然沒死,但已經撞得頭破血流,顯然是不怕死的,想要撬開他的口可不容易。
衛北言将手中的折扇在掌心敲打兩下,狐狸一般的眼眸微微眯起:“我覺得該換個角度,你們想一想,一個男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才會不在乎生死?”
唐律立刻回答:“忠心爲主的死士,或者家人被别人拿捏威脅,不過我已經查過了,那吳浩父母雙亡,無妻無小,平日裏有交集的人都好好的,被威脅顯然不成立。”
衛北言神秘一笑:“這就對了。”
齊少羽都好奇了:“還對?别賣關子,快說。”
衛北言手中的折扇打開又合攏,目光瞥了眼太子殿下:“男人除了爲主子買命,爲家人受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爲了心愛的姑娘......去死。”
唐律聽完皺眉,大概是理解不了什麽叫爲心愛的姑娘去死。
齊少羽也皺眉,唯有太子殿下動了動眉頭,淡淡道:“這人是姑娘,就在沈家,且與沈錦喬有仇。”
衛北言點頭:“殿下英明!”
唐律不太相信,對一個連姑娘的手都沒摸過的人來說,這顯然觸及到了他的盲區,總覺得不太可能,但衛北言的才智他也是知道的,如今他也沒有方向,願意相信一下。
“我這就回去排查。”
衛北言用折扇摁住唐律的肩膀:“急什麽?我還沒有說完呢。”
“對方死咬錦喬姑娘,還拼了命,就算沒有深仇大恨,也結怨頗深。”說道這裏衛北言一頓:“錦喬姑娘性格不錯,按理說并不會苛責下人,你或許可以注意一下那些有點兒身份的。”
唐律點頭:“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