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醉了,她酒量很淺,也沒有特意去練,她一個千金小姐不需要千杯不倒的酒量,而且她也不是很喜歡喝,太辣,喝完之後喉嚨不舒服,也就果子酒她能多喝兩口,最主要是覺得甜。
沈錦喬趴在桌子上,明明醉了,卻還是睜大眼睛看着,迷迷糊糊的她看到了一個人影,白色的衣擺,金線繡着龍紋,精緻華貴,滾邊的錦條繡着古樸的紋路,白色腰帶鑲嵌着白玉腰扣,腰帶上墜着一條天青色的流蘇璎珞,行走間衣袂浮動,缥缈驚鴻。
緩緩往上,是一張讓人用言語形容不出來的容顔,驚爲天人,真的宛若神祗降臨,他的肌膚白皙卻不顯女氣,容顔線條輪廓清晰完美,并不是剛毅硬朗的那種,而是恰到好處,剛柔中和的絕美,讓人看一眼就驚豔,卻絕對不會把他認成女子。
他是男子,可以用世間所有贊美之詞來形容的俊美。
眉眼清隽,目光仿佛隐藏在雲霧之後,又似含着水光,潋滟驚鴻,讓人看不清,朦胧卻聖神,帶着一絲絲清冷,宛若雪嶺之花,不可亵渎。
沈錦喬覺得自己真的是醉糊塗了,不然怎麽看到太子殿下朝她走來?
她醉酒之後居然看到太子殿下?真是太不應該了。
她該閉眼不看的,這樣就沒有幻覺了,但是她卻沒有,哪怕眼睛都酸脹了,她卻也沒舍得閉上眼,就這麽癡癡的看着。
幻覺而已,她爲什麽不能看?
直到太子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她聽得他那熟悉的聲音問:“怎麽傻了?”
沈錦喬是真傻了,眼睛裏就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眼淚唰的就流出來了。
她不想哭,一點兒也不想哭,可身體不聽使喚,眼淚巴巴的掉,還有那麽點兒委屈,但是委屈什麽她自己又說不上來。
閉眼,再睜眼,淚水模糊了眼簾,但是眼前的人卻一直沒有消失。
容君執看着她這可憐巴巴的樣子,雖然有氣,卻也不好罵她,那裏手帕給她擦淚,卻怎麽也擦不幹,索性不擦了:“沒能嫁給成王你就這麽傷心?”
鼻尖濃郁的香味,是檀香和藥香的結合,是太子身上特有的味道,聞着讓沈錦喬安心又揪心。
閉眼,不想看他,她醉了,有些分不清是真人還是幻覺:“不傷心,我才不想嫁那個懦夫。”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都敢認,他一個男人卻不敢娶,就是懦夫。
容君執此刻倒是心情不錯,沒有半點兒脾氣:“那爲什麽哭?”
爲什麽哭?
“不知道,大概是因爲.....丢臉吧,我沈錦喬這麽漂亮這麽厲害這麽多錢,憑什麽他嫌棄我?”
“應該我嫌棄他,我去退婚,哪怕腦袋搬家,但這口氣不能輸。”
這自戀臭屁又霸氣的話很明顯取悅了容君執,眉梢都從未有過的柔和,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趴在桌子醉得不親還惡狠狠的人,眸中波光潺潺,打趣道:“還挺有骨氣的。”
沈錦喬是真的醉了,但凡有三分清醒,她也不會在太子面色說這麽多放飛自我的話;“那是,輸人不輸陣嘛......可是現在輸了。”
被人嫌棄退婚,丢人丢到家。
太子又問:“那你喜歡成王嗎?”
沈錦喬聽到那個名字就厭惡的皺眉:“不喜歡,他不值得我喜歡。”
“那衛北朔呢?”
“絕對不喜歡。”
加上絕對兩個字,醉了還能說得這麽斬釘截鐵,看得出來是真的不喜歡啊。
不過這個答案還不足以讓他滿足,頓了頓,壓低聲音,諄諄善誘:“那孤呢?”
沈錦喬看着他,半響沒說話,眼睛迷蒙,似乎醉得很厲害,分辨不出他是誰。
容君執眯眼,唇角微微勾起一個邪肆的弧度,像是誘人堕落的惡魔,很有耐心的再問一次:“沈錦喬,你喜歡孤嗎?”
沈錦喬搖頭,剛要說什麽,容君執一把捂住她的嘴,直覺告訴她沈錦喬嘴裏吐出來的不見得是他想要的答案,那就不說。
他既然開始了,就不想聽否定的答案,他要的是有一天她心甘情願的說出他最想聽的答案。
“嗚嗚......”沈錦喬的聲音被他堵住,軟軟的唇在掌心滑動,軟到他心坎兒去了。
這大概是他這麽多年以來對女子最親近的接觸,但顯然不會止步于此。
沈錦喬剛剛哭過,眼睛還濕漉漉的,仿佛無辜的小鹿,放開手,目光下移,看着她泛着血色光澤的唇,仿佛在誘人采撷,聲音都不自覺的暗沉,啞聲問道:“沈錦喬,你想不想吻孤?”
沈錦喬的腦袋現在處于一片混沌之中,都快聽不懂他說什麽了,或者說根本聽不懂,隻是用一雙茫然的眸子看着他。
等不來沈錦喬的回答,容君執歎息:“罷了,孤自己來。”
在她迷蒙的眼中,太子緩緩低頭,有那麽點兒忐忑生澀,但态度卻堅決霸道,緩緩一觸,陌生的觸感,不可思議,卻有什麽情緒如洪水開閘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一吻,瘋狂,掠奪,恨不得将她吞噬。
狂暴的宣洩了情緒之後,轉爲平緩,卻戀戀不舍,不舍得離開。
等到終于放開了她,她卻已經閉着眼睡着了。
沈錦喬是真的醉的,被折騰這麽一下,實在撐不住睡去。
看着她這麽毫無防備的睡着,仿佛可以讓他爲所欲爲,這可真是考驗他的自制力。
雖然嘗到了滋味此刻心情不錯,但是看着這人被他親着親着就睡着了,還是讓人忍不住磨牙:“沈錦喬,你可真是好樣的。”
堂堂太子殿下主動吻她,她竟然敢睡着,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垂青,她竟然這樣對待。
很氣,可這氣惱中更多的是對她的無奈,還有偷偷吃到糖的滿足。
氣着氣着氣笑了:“睡得跟豬似的,孤真是敗給你了。”
十一月的夜風很涼,雖然沒有下雪,但風裏面似乎夾雜這雪的冰寒,她喝了酒,若是繼續吹下去,明日定然會染上風寒。
彎腰将她抱起,平日裏看着也不是那種瘦得隻剩骨頭的,但抱在手裏卻輕盈沒什麽重量。
第一次抱女孩子的太子覺得,還挺不錯的,軟軟的,剛好把他的懷抱填滿,果然,她天生就該落入他的懷中。
将沈錦喬輕輕放在軟塌之上,還貼心的拿來了旁邊的毯子給她蓋上。
沈錦喬睡得很熟,小臉紅撲撲的,而她的唇異常的紅,更是誘人。
容君執克制的捂了捂自己同樣充血的唇,他得克制些。
今晚本來有話要跟她說的,但她喝酒了,自然就沒能說話,不過這樣......也挺好。
比預想中的還要美好。
桌子上的盒子打開,容君執眼尖的看到了裏面已經成型的簪子。
白玉簪子,沒有雕刻繁複的花紋,看起來就是樹枝的形狀,很是簡單,但是對男子來說這樣的形狀最爲合适,很漂亮。
他把玉石丢給她隻是因爲生氣她收了衛北朔的禮物,像個血氣少年一般賭氣,想要欺負她一下,讓她打磨玉石,爲難她一下,這樣她就沒心思去想衛北朔什麽的。
而他沒想到她真的把玉石打磨了,還做成了一根不錯的簪子。
看着就很滿意,既然是給他的,他自然就收了。
盒子裏還有幾快玉,都畫好了圖案,但是卻還沒來及雕刻打磨。
容君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急,他會給她足夠的時間的。
臨走之時還是沒忍住,轉身過去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不含欲念,但卻滿心欣喜。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他要她,他看中的人,一定會成爲他的。
太子出去的時候,明誅也追了出去,太子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但是剛剛要出手就被太子的兩個侍衛死死壓制。
等太子走了他們才放開明誅,明誅哪兒甘心?
當着他的面進了主子的閣樓,他這個侍衛的臉往哪裏放?
可惜明誅的武功對付一個人還可以,太子身邊兩個侍衛,他連太子的邊都沒摸到就被攔住。
雁風語氣硬邦邦的說道:“你不要追來,我家主子并沒有傷害你主子,你若是之一要打,别怪我們下手無情。”
明誅憤恨:“卑鄙!無恥!”
雁風很幹脆的讓他見識到了什麽叫做卑鄙,兩個侍衛一起打他,直接把明誅打趴下,然後拍拍手走了。
都被罵了,以多欺少什麽的,都不算事兒。
明誅沒有重傷,但是他比重傷還難受,打擊在心上,覺得自己好沒用。
撿起自己的劍趕緊趕回去,拉着玉珠上樓:“你去看看主子可否安好?有沒有......”
後面的他說不出來。
玉珠倒是去看了沈錦喬,沒看出什麽不對:“主子喝醉了,躺在軟榻上睡着了。”
明誅也上去看了一眼,見她安好,這才放心。
玉珠奇怪:“哥,你怎麽了?跟誰打架了?”
明誅不說,轉身往外走,看來得跟樓主說一說,他的功夫還得練練,不然以後怎麽保護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