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親王是夏帝的堂叔,有封地卻沒有實權,一個完全不涉政的王爺,整天隻知道看花遛鳥,但是他卻有一個讓夏氏皇族的宗親們畏懼的身份,他掌管夏氏的宗人府,專門審理犯了罪的皇族。
那李堂也算是夏氏宗親,還沒脫離五服,自然要由宗人府來審理。
那李堂既然鬧出人命這麽嚣張,幹的壞事恐怕也不止這麽一樁,祿親王閑得沒事兒做,正好去查一查。
所以太子殿下就看到有人對他的小侍衛意圖不軌,那小侍衛用他名号的事情呢??
呃,雁七是他的侍衛,沈錦喬用雁七的身份,這樣一來,嗯......自然無罪。
一封信,沈錦喬自認寫得規規矩矩,沒有任何一句僭越之言,但太子看了,也不知道從上面看出了什麽,身上浮躁的怒氣似乎漸漸的沉了下去,雖然不至于說和顔悅色,但殺氣至少是沒了。
花公公看着外面落葉一片枯黃蕭條的景色,眼下是初冬,用不了多久冬天過去,春天也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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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城,就跟它的名字一樣,是被綠水青山包圍着的城池,除了城池中間有商鋪的位置看起來繁華些之外,周邊完全就是一片鄉野山村的景象,因爲這裏山路崎岖,行商之人都不太願意來這裏,比起梁州城,這裏都能稱得上是窮鄉僻壤。
天下分分合合,打了無數場戰役,唯獨青山城,上一次在這裏打仗還是三百年前,後來就算有戰争,多半都是繞着打也不願意進來青山城,可見此地有多偏僻。
而偏僻也有偏僻的好,沒有戰争,沒有那麽多的陰謀詭計,這裏倒是一片難得的淨土,民風淳樸,仿佛世外桃源。
霍家的房子建在山中,并不大,五棟主要建築,周圍用圍牆圍起來,這就是霍家。
書香門第,百年世家,可門口卻連牌匾都沒有一個,進門之後,還能看到兩個上年紀的家奴在追趕從籠子裏跑出來的雞仔。
霍家不似盛京裏的豪族一般,房子雕欄畫棟、家中奴仆成群,霍家的内部跟這裏的民風很像,簡單,淳樸。
家裏就隻有兩個主人,霍老爺子和公子霍長風,奴仆倒是有十來人,但多數都上了年紀的家奴,家裏并沒有裝扮得花枝招展,但卻幹淨整潔,唯有到處挂滿的字畫和屋中墨香,讓人能深切的感受到書香門第的氣韻。
見到沈錦喬回來了,這些人也不是恭敬行禮,而是很親切熱情的喊道:“喬喬小姐回來啦,又長漂亮了。”
“小小姐都瘦了,嬸子這就去給你炖雞湯。”
“老頭子,快把你的雞給抓回去,别弄髒了喬喬小姐的裙子。”
“我這不是正在抓嘛?”
沈錦喬含笑看着這一幕幕,一路‘張叔、張嬸子、劉伯母、李姑姑’的喊過去,一點兒大小姐的架子都沒有,這些可都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長輩,主仆之外,更有親情在。
沈錦喬回來第一時間去找舅舅,但這個舅舅明顯不靠譜,大概是怕自己被沈錦喬拉着一起挨揍,居然躲起來了。
沈錦喬隻能自己去見外公,那個脾氣古闆的怪老頭子。
捧着自己路上買來的禮物,揉了揉臉,露出一個無比乖巧的笑容:“外公,我回來了。”
霍彰當然知道沈錦喬回來了,老遠就聽到院子裏的人嚷嚷,哪兒能不知道?
霍彰坐在窗口的太師椅上,手裏拿着一本書翻開,頭也不擡,很顯然不想搭理她,正生氣呢。
沈錦喬也不是第一次哄人了,得心應手,将手中的禮物放下,走到霍彰旁邊蹲下,無比乖巧:“外公,别生氣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獨自以身涉險,不該去西南,不該拿您做幌子,您就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霍老爺子不回答,又翻了一張書頁。
沈錦喬歎口氣,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霍彰旁邊:“外公,您想不想知道我此行有什麽收獲?您以前也告訴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紙上談兵鬥的是嘴皮子,隻有經曆過厮殺才能真正的成長,這一次,我算是真正的明白了。”
“西南遭逢大難,亂成一團,千瘡百孔,當一切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發現我自己根本不知道從何做起。”
“太子果決,下手利落,快刀斬亂麻,看似太過武斷,可他卻保留了真正有用的,把最大的阻礙就此清除,之後就是整理,複興,重塑西南。”
“我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君王之治,也第一次真正明白您所教導的治世和立事,雖然冒險,但卻覺得不虛此行。”
霍彰終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書,低頭看着成長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比起從這裏離開之時的淡漠和陰沉,此刻她說起自己所見所聞,整個人仿佛都在閃着光芒。
錦喬一直都敏而好學,看來西南這一趟确實讓她學到了很多。
“你把令牌給出去了?”
沈錦喬正襟危坐,點點頭:“給了。”
“誰?”
“太子。”
雖然有所猜測,但是聽到這個答案霍彰還是有些驚訝的:“你已經許給成王,怎麽選擇太子?”
“我的選擇在賜婚之前。”這個抉擇與成王無關。
“可後悔?”
沈錦喬搖頭:“不悔。”
“成王生性懦弱中庸,他如今的處境決定了他的起點,也決定了他心裏的自卑。”
“太過自卑的人并不适合爲帝,因爲曾經在低谷被人羞辱,一旦得勢,自卑會變成自負,他更容易膨脹,忘乎所以,更不談爲帝的本心。”
“而且他本身就沒有任何資本,想扶持他登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非嘔心泣血不能成才。而且就算把他扶持登基,他也不一定就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霍彰質問:“那太子難道就一定是合格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