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畫面沖擊太大,讓她腦袋有些遲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從懷中拿出一方素淨的手帕,往前一步,拿起太子的手,用手帕一點一點擦去上面的血迹。
血迹很多,染紅了她的一方手帕,不過勉強算是擦幹淨了。
等沈錦喬終于回過神發現自己做了什麽,吓得一個激靈,傻了,像丢掉燙手山芋一般放開了太子的手,說話都結巴了:“殿......殿下,我剛剛不是有意的...我我我......”
她居然主動握太子的手,還給他擦血迹,還握了那麽久,她到底幹了什麽?
“哈哈哈......”出乎意料的,太子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沈錦喬看着笑得愉悅的太子,不太明白他爲什麽要笑,還笑得這麽愉悅。
容君執擡手,屈指在沈錦喬額頭一彈,收斂了笑意,但眉梢的笑意還是很明顯:“又笨又傻!”
沈錦喬:......她......好吧,她傻,如果不傻怎麽能幹出這樣的事兒?簡直丢死人了。
沈錦喬站在太子身側,看着這場還沒完結的厮殺。
剛剛她覺得太子不是好人,是地獄的魔,而現在她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不然她爲什麽看着這一場屠殺卻沒有覺得不對,看着生命的逝去也沒有覺得痛苦,反而有些麻木。
她也不是好人,所以有什麽資格評判人家?況且這些人本來就是太子的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太子對付他們也不是錯。
沈錦喬收回目光,看了看身側的太子爺,俊美如斯,便是魔,他也是那最能蠱惑人心的魔,勾魂攝魄,萬劫不複。
不敢多看,微微斂眸。
“殿下,還有一個答案你沒有解答,那個圖騰有什麽特殊嗎?”
這是她來這裏的目的,最想知道的謎底,而她覺得眼下似乎可以揭開了。
太子大概此刻心情非常不錯,負手而立,好聽的青年嗓音緩緩道來:“夏朝開國時期太祖皇帝親封五大功臣,太師、太傅、太尉、太宰、還有國公,這五家人你可知道。”
沈錦喬點頭:“霍太師、裴太傅、魯太尉、花太宰、白國公,霍家是我外公,隔一代出山,一代隐退,已經遠離了朝堂,而裴家在太宗皇帝時期滿門抄斬退出了舞台,魯家出了一位皇後,加封魯國公,不過先帝那一輩,因爲參與皇位争奪,最後被誣陷,罪名加身,被株連九族,花家因爲人丁凋零漸漸退出舞台,白家與現在的白國公府是一支,不過曾經的白國公府是嫡脈,現在的是支脈。”
太子點頭:“身爲霍家女,你也該知道這些,那衛晟便是魯家的人。”
沈錦喬驚訝了:“他竟然是魯太尉的後人?”
“魯國公府被株連九族,衛晟是私生子,用了些手段逃過了一劫,魯家勢力本就龐大,當時也沒能斬草除更,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不知怎麽找到了那些勢力,還凝聚了起來,他自己也改名換姓,以寒門書生的身份得到當時還是皇子的陛下賞識,全力輔佐陛下登基,才有了今日的權勢。”
“那個火焰的圖案是佛教裏面的圖騰,阿鼻地獄的業火,同時也象征着鳳凰涅槃,死後重生,而且那紋身是雙層的,若是用特殊的藥水洗,會在中間浮現一個甲骨文魯字,這些人都是他圈養的死士。”
聽着太子說完,沈錦喬心中的迷惑漸漸解開,不過這内容有點兒多,她還得花點兒時間捋一捋。
很快,戰鬥結束,太子殿下的人完勝,兩個山頭,将近千人,除了婦人和孩子被關了起來,其餘的隻留下幾個人當活口,剩下的全部在地上躺着。
沈錦喬亦步亦趨的跟着太子,腦海中還想着其他事情,沒等她捋清楚,有急匆匆的馬蹄聲沖上山寨,爲首之人一身銀白錦衣很是紮眼,衛北朔趕來了。
看到這一地的慘狀,再擡頭看着站在那裏的太子,目光陰翳駭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撲過來殺了容君執。
“太子殿下這是做什麽?”衛北朔真的是咬牙切齒一個一個字咬出來的。
相反,對比衛北朔,此刻的太子爺心情甚好,姿态優雅尊貴,從容不迫:“孤被劫持,好不容易從劫匪手中逃了出來,一路跑到這裏,這群土匪居然還想打劫孤,甚至差點兒要了孤的命,早就聽聞這山上這群土匪窮兇惡極,殺人如麻,既然讓孤遇上了,自然要爲名除害,斬殺賊寇了。”
太子爺說完還看着衛北朔,很是疑惑:“怎麽,衛大人不是來救孤的?怎麽看着孤完好無損,你似乎很失望的樣子?”
衛北朔恨啊,他怎麽也沒想到太子會這麽釜底抽薪,等想到的時候趕來也遲了,他現在是真想讓容君執葬身在這裏,可容君執身邊那麽多侍衛,他動手根本沒有勝算。
“微臣自然是來救殿下的,因爲擔心殿下安危,因此一路疾馳,所以臉色有些難看,看到殿下完好,微臣這顆心就可以放下了。”
衛北朔深吸口氣,真的是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此地危險,殿下金貴之軀不宜久留,微臣護送殿下去驿站。”
容君執擺手:“不必,如今天色不宜趕路,讓人在這山寨裏收拾間屋子出來,今晚就宿在這裏。”
衛北朔還想争辯:“這裏這麽多屍體,血氣重,殿下自來身體弱,待久了怕是不好。”
容君執:“無妨,孤正好給他們念一念往生咒,超度了他們,讓他們早入輪回,下輩子别蠢到幫那些狼子野心的賊子賣命。”
衛北朔骨節捏得咔擦咔擦作響,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容君執帶着人去了山寨中間。
很快有人把山寨最大的屋子收拾出來,以前寨主那些東西全部被丢出去燒了,從倉庫裏拿出新的重新布置了一下。
侍衛也很有良心,不但給太子爺布置了,還給沈錦喬弄了一張竹床鋪好。
沈錦喬真是太感謝他們了,她确實有些累,身體上的不說,主要是精神,不過躺下之後她也不敢睡啊。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而且這裏是山賊窩,外面還躺着幾百具屍體,她得多大的心才能睡着?
沈錦喬睡不着,她不明白自己怎麽每次遇到太子都得死人,還不是一個一個,而是一群一群,這兇殘的場面,想想就可怕。
這麽一想,突然覺得嫁給成王也挺好,至少丢命的幾率沒這麽大。
想完一拍腦袋,她想這些作什麽?腦殼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