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第一天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和太子爺自己有着男女之别,覺得有什麽不對的話,現在她完全沒有了,她就是個侍衛,一個丫鬟,完全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吃完肉,喝了湯,繼續趕路。
雖然她不是不會騎馬,可這剛剛才吃了東西喝了湯就上馬颠簸,這是怕吐得不夠快?
沈錦喬很快就頭暈想吐,一張臉慘白,死死抓住缰繩,冷汗連連。
雖然跟舅舅學了武藝,但這嬌滴滴的身子還是改不了,不過她也隻能咬咬牙忍着,她雖然有被人稱爲絕世的容貌,但她不以色侍人,從沒想過用自己的容貌換取些什麽,既然是她自己要來的,再苦再累她也得忍下去。
沈錦喬忍得很辛苦,牙齒咬在唇上都快咬出血來。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領子被揪住,直接被人拎了起來,本就暈乎乎的她瞬間覺得天旋地轉,然後坐到了太子的身後。
“坐穩了,掉下去孤可不去撿你。”
沈錦喬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坐在太子身後,馬兒一走,她連忙抓緊他的衣服,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飄入鼻尖,倒是讓她好受了些。
“殿下......”找回一點點理智,她卻覺得自己更暈乎了,她居然坐在太子殿下身後,還貼得這麽緊,要命......
馬兒速度跑得不慢,沈錦喬本來是揪着太子衣服的,但馬兒一個颠簸,她整個人都往後仰,下意識的危機反應,她一把抱住了太子殿下的腰。
反應過來之後,腦海中一瞬間空白,完了......完了......
她自己的清白沒所謂,但她竟敢抱住太子,她覺得自己快死了。
似乎是聽出了她心裏的想法,太子爺冷哼一聲:“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看她快暈倒了才把人扯過來,讓她抓着衣服,她竟然得寸進尺抱住他的腰,果然還是對他起了心思?
沈錦喬慌得連忙要抽手,身子又是一個後仰,然後她又把人抱住。
欲哭無淚:“殿下......嗚嗚......你能不能恕我死罪,我不是故意的......”
她沒想過來的,是殿下把她抓過來的,不是她自己動的手。不過這話她不敢說,說了怕死得更快。
“不想死就坐好。”有些不悅的語氣,很明顯,太子生氣了。
沈錦喬相當煎熬,死死揪着太子的衣服,如果被甩開,她就是掉地上摔死都不能抱太子了,不然他以爲她對他有别的企圖,那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過随着離梁州越來越近,沈錦喬就沒心思想這些,梁州封了城,爲防止那些作亂的百姓進去,而這些外面的百姓,家家戶戶都閉門閉戶,一片死寂蕭條,甚至不少人家的房子上都挂着白帆。
門口有衣着褴褛的老人抱着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兩人就坐在那裏,眼碌碌的看着走過去的人。
這方圓百裏都遭遇了旱災和洪災,這些百姓是無路可去,且不說他們跋涉百立地之後能不能有人救濟,到底他們的根在這裏,地在這裏,家在這裏,還有親人死在了這裏,所以就算挨餓啃樹皮草根卻也不願離開。
沈錦喬從來是身在富貴中,從小教養着長大,也隻在卷宗中看過百姓吃苦挨餓流離失所的記載,她也見過尋常百姓,知道百姓疾苦,但從未見過這樣凄慘的現象,仿佛自己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世界。
一卷草席卷了一具屍體,一個面色蠟黃的婦人趴在上面哭得肝腸寸斷。
“當家的,你怎麽這麽狠心啊,你把我丢下,我可怎麽活啊......當家的......”
“我不活了,你怎麽不把我也帶走啊?嗚嗚嗚......”
沈錦喬死死揪住太子的衣襟,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不去看這一幕幕,這對她的沖擊太大了,心口也在發疼。
容君執能感覺到後背貼着的腦袋,這一次,他倒是沒有說什麽,到底是個小丫頭,心地也不壞,看到這樣的場景受不了也是正常。
眼看着梁州城近在咫尺,但是他們卻沒有進去,而是依舊往南,直接去了山林裏。
山林裏一處獵戶的房子,看起來很簡陋,随意搭建的一間草屋,因爲許久沒人來,屋内都結滿了蜘蛛網,還撲了厚厚一層灰。
這裏就是他們今晚的落腳點。
沈錦喬以爲就住這裏,正準備整理一下的時候,侍衛撩開了旁邊山壁上的藤蔓,露出一個一人高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洞口狹窄,但進去之後,别有洞天。
火盆點燃,山洞裏瞬間通明,而外面厚厚的藤蔓遮住,根本看不見這裏面的光亮。
這裏竟然是一個鑿刻得非常規整的山洞,還有好幾個房間。
有桌子闆凳和廚具,糧食和肉幹也一應俱全,顯然是準備了好久的。
沈錦喬确實不舒服,分到自己睡的地方,扯了竹門遮擋,進去倒頭就睡。
這個時候裝扮成侍衛的好處就凸顯出來了,這裏這麽多都是男人,就算知道她是女的,可頂着男人的臉,也沒人會多看她幾眼或者對她起不好的心思。
沈錦喬一覺睡醒起來,山洞裏還是一片明亮,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走出去,太子站在一面牆的面前,牆上畫着一副地圖。
“鍋裏給你留了食物,自己去拿。”
沈錦喬乖巧的點頭,然後去拿東西出來慢慢啃。
太子終于看完了,轉身:“一個時辰後要出去,你是留在這裏,還是同孤一起?”
沈錦喬可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山洞裏:“自然是同殿下一起。”
從山洞出來,一片漆黑,看這情況,大概是子夜,山裏的溫度,冷得有些浸人。
沈錦喬吃完沒多久就跟太子出發了,夜晚的路不好走,騎馬更是艱難,但好在路途不遠,就隔了三座山頭,前方的山頂燈火通明,厮殺聲整天,宛如戰場。
硝煙混合着血腥的味道飄出來,令人作嘔。
太子緩慢上山,他不像是來參與厮殺的,更像是來驗收結果的。